第一章法医拉上尸袋拉链的声音在沈念耳边炸开，像一把钝刀割开她紧绷的神经。
她盯着那具被白布覆盖的躯体，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
在警局惨白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沈女士，请再确认一次，这是你丈夫顾明远先生吗？
"警官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沈念的视线无法从尸袋上移开。三小时前，
那具身体还能呼吸、说话、用那双让她战栗的眼睛盯着她。现在，
它只是一堆即将腐烂的肉块。"是的。"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干涩得不像人类发出的。
警官递给她一份文件。"这是死亡确认书，请签字。"沈念接过笔，
手腕上的淤青在制服袖口下若隐若现。她签下名字时，注意到自己的手竟然没有颤抖。
"根据初步调查，顾先生的车在环山公路失控坠崖。刹车系统被人为破坏，这不是意外。
"警官锐利的目光刺向她，"沈女士，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沈念抬起头，
雨水和泪水在她脸上交织。"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今晚说要加班，我...我在家等他。
""有人看见你的车在事发地点出现过。"警官推过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
"这辆白色奥迪是你的吧？车牌号被拍得很清楚。"沈念的胃部突然绞紧。
照片上确实是她的车，时间是晚上9:47，距离顾明远死亡不到半小时。她确实去过那里，
但不是..."我...我只是..."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沈女士，
鉴于你丈夫的巨额保险金和你们公司最近的财务危机，你有充分的动机。
"警官的声音变得冰冷，"在调查期间，你不得离开本市。另外，法庭要求你接受心理评估。
"沈念猛地抬头，"心理评估？为什么？""这是程序。"警官合上文件夹，
"明天上午十点，周临医生会来见你。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周临。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
轻轻刺入沈念的记忆。她确信自己从未听过，却有种奇怪的熟悉感。雨下得更大了。
当沈念走出警局时，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她嘴角转瞬即逝的弧度。第二天早晨，
沈念坐在自家客厅里，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茶杯边缘。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
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这栋价值千万的别墅现在安静得可怕，没有顾明远的脚步声，
没有他永远不满的抱怨，没有...那些夜晚的惨叫。门铃响了。沈念深吸一口气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高挑的男人，黑色西装衬得他肤色冷白，
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水。"沈女士？我是周临。"他的声音低沉悦耳，
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沈念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周临看起来不超过三十五岁，
却有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礼貌地移开。"请进。
"沈念侧身让他进入，"要喝点什么吗？咖啡还是茶？""水就好，谢谢。"周临环顾四周，
目光在楼梯扶手上的一道刮痕处停留了片刻。沈念倒水的手微微发抖。
那道刮痕是上周顾明远推她下楼时留下的。当时她的后脑勺撞在扶手上，差点昏过去。
"你的家很漂亮。"周临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
"不过看起来最近进行过一些...装修？"沈念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墙角新刷的油漆。
那里曾经有一大片血迹，是顾明远用烟灰缸砸她时留下的。"只是常规维护。
"她勉强笑了笑，"我们去书房谈吧？"书房是整栋别墅隔音最好的房间。
顾明远亲自设计的，为了方便他"教育"妻子时不被打扰。周临坐在单人沙发上，
打开录音笔。"沈女士，这次评估是为了了解你的心理状态。请放松，就像普通聊天一样。
"沈念坐在他对面，双腿并拢，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这是顾明远要求的坐姿。
"我该怎么做？""先说说你对丈夫去世的感受。"周临的声音很温和，
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沈念垂下眼睛。"我很...难过。我们结婚七年，
他是...是个很好的丈夫。""真的吗？"周临突然问，"据我了解，顾先生有家暴史。
三年前你曾因肋骨骨折住院，去年有邻居报警称听到女性尖叫。"沈念的呼吸一滞。
她没想到周临已经调查了这么多。"那...那都是误会。我太笨手笨脚，经常摔倒。
"周临摘下眼镜，用衬衫下摆轻轻擦拭镜片。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突然年轻了几岁，
几乎像个大学生。"沈女士，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警方的证据对你很不利，
但如果你是被迫自卫...""我没有杀他！"沈念猛地站起来，茶杯从桌上滚落，
在地毯上留下一片深色水渍。周临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弯腰捡起茶杯。"你知道吗？
人在极度恐惧或愤怒时，会记不清自己做过什么。这叫分离性遗忘。"沈念的嘴唇开始颤抖。
"你什么意思？""意思是，也许你真的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周临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温柔，"我们可以试试催眠，帮你找回记忆。
"沈念感到一阵眩晕。她确实记不清车祸当晚的细节，只有零星的画面：顾明远扭曲的脸，
方向盘上她紧握的双手，刺眼的车灯..."不，我不需要。"她后退一步，"我没有失忆。
"周临突然向前倾身，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沈念，"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
"我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恨他。"沈念的心跳几乎停止。"你是谁？
"周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三年前，你妹妹沈悦从二十楼跳下自杀。
警方判定为抑郁症，但我知道真相。"沈念的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墙壁才能站稳。沈悦，
她活泼可爱的妹妹，在参加完顾明远公司年会后一周内"抑郁自杀"。
"顾明远对她做了什么？"周临轻声问。沈念的眼泪终于决堤。
夫他...";医院病床上沈悦青紫的手腕;葬礼上顾明远假惺惺的眼泪..."他毁了她。
"沈念的声音破碎不堪，"就像他毁了我一样。"周临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
他伸手似乎想安慰她，却在半空中停住。"沈念，我需要你信任我。
告诉我车祸当晚发生了什么。"沈念闭上眼睛，记忆的碎片开始重组。"他...他喝醉了，
说要带我去'兜风'。在车上，他说发现我动了公司账户...他打我，
然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我就不记得了。等我清醒时，车已经坠崖，
我...我在水里挣扎..."周临的眼中闪过一丝沈念读不懂的情绪。
"你记得怎么逃出来的吗？""不记得。"沈念摇头，"我只记得冰冷的水，
和...和一只手拉了我一把。"周临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沈念，警方在你账户里发现了一笔五十万的转账，就在车祸前一天。
收款人是一个叫'林三'的人。"沈念脸色煞白。"我不知道这件事！
一定是顾明远...他总是用我的名义...""林三是个职业杀手。"周临转过身，
眼神锐利，"警方会认为是你雇凶杀人。""我没有！"沈念几乎尖叫起来，
"我怎么会...我..."周临突然大步走过来，抓住她的双肩。"听我说，
你现在很危险。警方有足够的证据起诉你。但如果你真的不记得当晚的事，
我们可以用精神失常辩护。"沈念抬头看他，
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你...你不是来评估我的，对吗？
"周临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我是来帮你的。但首先，你必须完全信任我。
""为什么？"沈念挣脱他的双手，"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冒险帮我？
"周临沉默了片刻，然后从内袋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她。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孩站在大学校门口，笑容灿烂。"这是...我妹妹？"沈念困惑地问。
"不。"周临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温柔，"这是我妹妹，周雨。五年前，她也'自杀'了。
就在成为顾明远秘书两个月后。"沈念倒吸一口冷气。
一切突然明朗起来——周临眼中的仇恨，他对顾明远的了解，
他愿意帮助一个陌生女人的原因。"你是来复仇的。"沈念低声说。周临重新戴上眼镜，
掩去了眼中的情绪波动。"我是来确保正义得到伸张的。无论以何种方式。
"他走回沙发拿起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这是保密协议。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
就签字。我会为你安排最好的律师，证明你是长期家暴受害者，事发时处于精神崩溃状态。
"沈念接过笔，却迟迟没有签字。"周医生，如果...如果我确实杀了他呢？
"周临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那么，恭喜你做了我五年来一直想做的事。
"沈念的手颤抖得厉害，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黑色墨点。她抬头看向周临，
突然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和她妹妹沈悦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最后一个问题，"沈念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天晚上...在水里拉我的人是你吗？
"周临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后恢复专业冷静。"签字吧，沈念。时间不多了。
第二章"沈念盯着保密协议最后一页的签名处，钢笔悬在纸面上方。警笛声越来越近，
刺耳的声响像针一样扎着她的太阳穴。"他们来抓我了，是吗？"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周临快步走到窗前，微微拉开百叶窗看了一眼。"两辆警车。"他的语气出奇地冷静，
"你还有大约九十秒做决定。"沈念的视线从协议移到周临的脸上。
阳光从他的金丝眼镜上反射出一道冷光，遮住了他的眼睛。她突然意识到，签下这个名字，
就等于把自己交给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一个承认想要她丈夫死的人。
钢笔尖触到纸面的瞬间，门铃响了。"签字。"周临命令道，声音低沉而紧迫。
沈念潦草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笔因为手抖而划破了纸张。周临迅速将协议塞进公文包，
同时从侧袋取出一个小药瓶。"吃下去。"他倒出一粒白色药片。"这是什么？
"沈念后退一步。"镇静剂。可以让你在面对警方时保持..."他斟酌了一下用词，
"情绪稳定。"门铃再次响起，这次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沈念吞下药片，
苦涩的味道在舌根蔓延。几乎同时，她感到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到四肢，
紧绷的神经像被温水浸泡过一般松弛下来。周临整理了一下领带，
瞬间恢复了专业心理医生的姿态。"记住，无论他们问什么，只说你记得的部分。
不清楚的就说不记得。"敲门声变成了撞击。木质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来了！
"沈念喊道，声音因为药物作用而异常平静。门被撞开的瞬间，沈念看到三名穿制服的警察，
领头的是一位面容冷峻的女警官，警徽上写着"陈静"。"沈念女士，
你因涉嫌谋杀顾明远被逮捕。"陈警官亮出逮捕令，
"你有权保持沉默..."周临上前一步，挡在沈念和警察之间。"陈警官，
我是沈女士的心理医生周临。她刚接受完评估，精神状态极不稳定。
我建议...""建议去局里说。"陈警官打断他，"周医生，久仰大名。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接手了这个案子。"她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带着明显的怀疑。
沈念感到周临的身体微微绷紧，但他的声音依然平稳："作为心理医生，
我有义务确保我的患者在审讯过程中得到公平对待。我要求陪同。
"陈警官冷笑一声："随你便。沈女士，请转身，双手背后。"当冰冷的手铐扣上手腕时，
沈念惊讶于自己的麻木。药效让她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一切发生。她被带出别墅时，
注意到邻居们躲在窗帘后偷看。顾明远的死和她被捕的消息，大概已经传遍了整个高档社区。
警车后座上，沈念透过铁栅栏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周临坐在副驾驶，
不时通过后视镜看她一眼。
他的眼神让她想起那些被关在实验室笼子里的小白鼠——既怜悯又冷酷。"沈女士，
"陈警官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们在坠崖现场发现了你的衣服纤维。解释一下？
"沈念张了张嘴，但周临抢先回答："陈警官，
我的当事人有权在律师在场的情况下接受讯问。""我只是闲聊。
"陈警官的声音带着假惺惺的轻松，"毕竟，一个声称自己无辜的人，
为什么会在丈夫的车祸现场留下痕迹呢？"沈念的指尖开始发抖。她确实去过那里，
但记忆像被撕碎的纸片，无法拼凑完整。药效似乎正在减退，恐惧如潮水般涌上来。
"我...我不记得了。"她低声说，这是周临教她的回答。
陈警官通过后视镜盯着她："有趣的是，顾先生的刹车油管是被专业工具剪断的，
而你家车库的工具箱里正好少了剪线钳。"沈念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工具箱？
她从不被允许碰顾明远的工具。那些闪亮的金属物件整齐排列在地下室，
像手术器械一样令人畏惧。"沈女士有幽闭恐惧症，"周临平静地说，"她几乎不去地下室。
这点我可以作证，在心理评估中她提到过。"陈警官挑了挑眉："周医生，
你似乎对沈女士了解得很透彻啊。才见面几个小时？"周临没有回答。
沈念注意到他的右手食指轻轻敲击膝盖，节奏规律得像心跳。
这个细微的动作莫名让她平静下来。警局审讯室的灯光刺眼得让人流泪。
沈念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手腕上的铐子磨破了皮肤。周临坐在她旁边，
身上散发出的檀香味道成了她唯一的慰藉。陈警官将一叠照片甩在桌上。"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左眼下方有道狰狞的疤痕。沈念摇头。"林三，
职业杀手。"陈警官俯身逼近，"你账户转给他的五十万是定金？尾款打算什么时候付？
""我根本不认识他！"沈念的声音因惊恐而尖利。周临轻轻按住她的手臂："陈警官，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指控我的当事人雇凶杀人，这是严重的职业不当行为。""证据会有的。
"陈警官冷笑，"我们正在追踪林三。等他落网，一切就清楚了。"审讯持续了四个小时。
当陈警官终于宣布暂时休停时，沈念已经精疲力竭。周临成功争取到了保释，
条件是她必须每天到警局报到，并继续接受心理治疗。走出警局时，夜幕已经降临。
冷风吹散了沈念头发上残留的审讯室气味——汗水、咖啡和廉价清洁剂的混合体。"上车。
"周临打开一辆黑色奔驰的车门，"你需要休息。"沈念犹豫了："去哪？""我的诊所。
那里有间休息室。"见沈念不动，他补充道，"警方封了你的家，记得吗？
还是说你更愿意住酒店？以你现在的知名度..."沈念钻进车里。周临说得对，
作为"杀夫嫌疑犯"，她无论去哪都会成为焦点。车内皮革的味道混合着周临身上的檀香，
让她昏昏欲睡。车子驶入夜色。沈念靠在窗玻璃上，看着路灯在视野中拉出长长的光痕。
"为什么帮我？"她喃喃问道，不确定周临是否能听见。"因为我们是同类。
"他的回答轻得几乎像幻觉。周临的诊所位于城西一栋低调的砖红色建筑内。
沈念跟着他乘电梯上到五楼，穿过一条铺着厚实地毯的走廊。诊所门口没有任何标识，
只有门牌号"507"。"没有名牌？"沈念问。"我的病人大多需要隐私。
"周临输入密码，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诊所内部出人意料地温馨。暖色调的墙壁，
舒适的沙发，角落里甚至有个小型喷泉，流水声轻柔地回荡在空间里。
与沈念想象中的精神科诊所完全不同。"休息室在那边。"周临指向一扇磨砂玻璃门，
"浴室里有干净的毛巾和洗漱用品。冰箱里有食物。我明早八点回来。""你要走？
"沈念突然感到一阵恐慌。周临已经拿起外套："我有夜诊。别担心，这里很安全。
"他停顿了一下，"如果你做噩梦，床头柜抽屉里有镇静剂。别超过两片。
"沈念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做噩梦，但周临已经关上了门。她独自站在陌生的诊所中央，
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却把命运交到了他手中。
休息室像高级酒店的套房——双人床，简约的家具，甚至还有个小阳台。沈念拉上窗帘，
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显然是男式的T恤当睡衣。衣服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和周临身上的檀香完全不同。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镇静剂的作用让她思绪飘忽。
顾明远死了。这个事实仍然难以消化。七年婚姻，无数个恐惧的夜晚，就这样结束了？
她应该感到解脱，但此刻占据她内心的只有更深的恐惧——对未来的不确定，
对警方调查的担忧，还有对周临这个神秘男人的困惑。
沈念翻身时注意到床头柜抽屉微微开着。出于某种冲动，她拉开抽屉。除了药瓶，
还有一本皮质笔记本。道德感告诉她不该偷看，但求生欲压倒了道德。她翻开笔记本。
里面不是病历，而是一系列剪报和手写笔记。
最上面的剪报让沈念的血液凝固——"女大学生沈悦跳楼自杀，疑似情伤"。
旁边贴着妹妹的照片，沈悦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大学校门口，笑容灿烂得刺眼。
沈念颤抖着翻到下一页。这是一份医院病历复印件，患者姓名被涂黑，
但诊断部分清晰可见："阴道撕裂伤，手腕切割伤，
急性应激障碍..."日期是沈悦死前三天。笔记本从沈念手中滑落。
她突然明白了周临眼中的仇恨从何而来。他不是随机选择帮助她，而是早有预谋。但为什么？
他和沈悦是什么关系？浴室的水声惊醒了沈念。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但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浴室门开了，周临走出来，只围着一条浴巾，
水珠从他结实的胸膛滑下。沈念急忙闭上眼睛假装还在睡。她听到周临轻轻走近，
然后是一阵衣物摩擦声。当再次睁眼时，周临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看着她。"早安。
"他说，仿佛昨晚的发现根本不存在，"睡得好吗？
"沈念决定试探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我妹妹还活着。
"周临整理袖扣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创伤后应激反应。我们今天会处理这个。
"他递给她一套新衣服，"穿上吧，九点开始治疗。"衣服出奇地合身，
连内衣的尺寸都准确。这个细节让沈念更加不安——周临对她的了解远超表面。
治疗室比休息室更加简洁，只有两张面对面的扶手椅和一个小茶几。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
沈念认出其中一幅是著名的"罗夏墨迹测验"用的图片。"今天我们用催眠疗法。
"周临调整着录音设备，"帮助你找回车祸当晚的记忆。
沈念紧张地绞着手指："如果我...想起来的是我杀了他的话...""记忆不等于事实。
"周临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人类的大脑会为了保护自己而篡改记忆。
特别是经历过长期创伤的人。"他在沈念对面坐下，取出一只怀表。"看着这个，
深呼吸..."怀表在沈念眼前摆动，金属表面反射着晨光。
音渐渐变得遥远："你的眼皮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慢..."沈念感到意识开始下沉，
像陷入温暖的泥沼。周临的声音引导她回到车祸当晚......她站在别墅厨房里，
手指紧握着一杯威士忌。顾明远晚归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门开了，他浑身酒气，领带歪斜，
眼睛里闪烁着沈念熟悉的那种危险光芒..."他做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