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难容

夏至刚过，暑气渐浓，夜里凉风反倒是让人舒坦。

一位白衣长衫，面容清俊，但己两鬓斑白的中年人，站在雄踞西南群山之巅的长城上背手观望。

他的身后，站着两人，一人身着黑色战甲，倒是腰挎一柄雪白横刀。

其神色冷峻，不住望着长城之外皱眉。

另一人则一袭布衣，背负暗红色长剑，神色平静地注视那一袭白衣。

长城上，不时有巡逻的士兵经过，见了他们，轻声问候点头，便自行离去。

“丞相大人，这城头风凉，要不，您还是回帐吧。”

黑甲男人看着似乎久久不愿离去的白衣男人，忍不住开口劝道。

“没事，”白衣人望着挂落西边群山的月亮，轻轻摆了摆手，说到：“让我好好看看这万山无法之地，究竟有何玄妙，竟能，孕养出那么多残暴凶厉的畜生！”

布衣男子听闻，皱了皱眉，却依旧一言不发。

黑甲男人看着白衣中年如此，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白衣中年看了看西边群山，那里山峦起伏，树木繁茂，真是生机盎然。

可那里，却孕育着人族大敌——以人为食的妖！

对于这些守城士兵来说，长城，拦住的是野蛮，护住的，是故乡。

在长城的东边，是以大炎王朝为首的人族之地，那里，有着他们的亲人。

月色清冷，白衣人神色也是清冷。

“快了，这些悲剧，就快结束了。”

白衣人轻声喃喃着。

他的身后，是大炎王朝的十万麟骑军，大炎王朝的顶尖军队。

另一边，在西南的大山深处，一栋栋吊脚木屋组成的村落里，以树叶、兽皮为衣的“人”正围坐在一间大厅里。

大厅中间放着一个沙盘，沙盘上正是妖族的布防图和大炎王朝的长城据点。

“这次大炎的走狗来势汹汹，看来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

“怕什么，我妖族儿郎英勇善战，怕他个软弱小儿!”“可他们人多呀！

何况，大炎白衣宰相也来了，他……”“行了！”

厅内争论不休，端坐主位，有着猩红瞳孔，头长两角的男子沉声打断，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他扫视众“人”，缓缓道：“我妖族分裂百年，依靠着那些贪婪的‘盟友’才得以在这山野丛林苟延残喘。

几年前得圣女引导才得以整合，现在，本应是我族发展的最佳时机！”

“可是，”猛然，他拔高音量，怒声吼道：“在座的各位宿老，非要做那件事，致使我族损失惨重，就连圣女也惨遭其害！

“大厅内众人闻言，都默默低下了头，几人闻言欲张口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如今，摆在面前的，只有死战！

退，他们不会给我们生路。

“长角男子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厉声说到。

“可是，他们……“几人面面相觑，想着大炎长城上那来势汹汹的麟骑军，忍不住开口颤声说到。

长角男子撇了他一眼，出声打断：“够了！

既然他贾政要赶尽杀绝，那我们就陪他死战到底，看看是鱼死，还是网破。”

众人沉默片刻，皆是摇头叹息。

因为谁，也不想面对大炎麟骑，不想面对那位白衣宰相——贾政。

但没有办法，他们己经没有退路了，只得继续商量着不日即将到来的战争。

大厅外面，一个和妈妈一起给厅内送水的妖族小女孩好奇的问妈妈：“妈妈，酋长大人们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呀，囡囡都困了。”

妇人闻言，叹了口气，说：“因为要打仗了。

大人们在商量怎么保护囡囡呀。”

“恩？

为什么 要打仗呀！

打仗就是像爹爹一样，永远不回家了。

难道他们都不喜欢回家，不喜欢囡囡这样的幼崽吗？”

小女孩闻言，红着眼睛低下了头，带着哭腔说着。

夫人闻言，弯腰抱住孩子，颤声说：“囡囡，不是跟你说了吗，爹爹不是不喜欢囡囡才不回来的，爹爹可疼囡囡了。

爹爹是为了保护囡囡才不得不和囡囡分开的。”

“才不是呢！

爹爹就是不喜欢囡囡，不然为什么不回来！

为什么不回来！

呜呜……”小女孩抱着妈妈哭诉着。

妇人轻轻拍打着孩子的后背低声安抚着。

只是，妇人也己经泪流满面了。

……天空的月亮缓缓没入山头，天空陷入最终的黑暗。

在黑暗过后，太阳会慢慢地、不可逆地从东方升起。

在天亮的时候，便是大炎与妖族的战争开始的时刻。

西南多山，往往还没看见太阳，天便亮了起来。

妖族营寨多是木制结构，士兵在木制围墙下巡逻。

太阳还没完全爬上山头，山的阴影笼罩着营寨。

“轰隆隆……”突然，一道火红剑光劈山而来，营寨前那座小山首接从中裂成两半。

火红的太阳夹在两山之间，万千刺眼光芒撒下，瞬间照亮了营寨。

妖族大惊，立刻列出对敌阵型。

营寨中一道墨色流光飞出，迎上那火红的太阳。

因为那太阳之前，有一道消瘦身影，身着布衣，手持暗红色长剑。

“萧晓宇，听闻你一柄追寻剑，压得北境无人抬头，就让老夫一双蚀斧领教一下吧！”

说话的，是那头生犄角的妖族首领，他身后，是另外十一位形态各异的妖族。

他们正带着各自族群，与那从山缝间缓缓踏来的黑甲军队对峙。

“传令！

一个不留！

“黑甲军队中间，有一架车辇，车上坐着那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