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饮

在城市的角落里，阴暗潮湿的小巷。

两旁的墙壁被岁月侵蚀得斑驳不堪，透露出一种陈旧和腐朽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

路过这条小巷的人们都行色匆匆，没有人愿意去留意巷子里正在发生的那些龌龊肮脏的事情。

“没钱啊靓女，那就用身体喽，不能让兄弟们白跟你一路吧。”

“大哥…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给你磕头…”她怀里抱着一个罐子，头发干枯发黄的头发散乱，身体就像一块排骨，“嘭”的往地下一跪。

“啊呀，那么紧张干什么，我们都是道上的，说话算话，不害命的。”

“大哥我求你…”“少啰嗦，再不闭嘴你的命也不要想要了！”

另一个混混大吼一声，吓得她一哆嗦。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我的命运就是这样的，我注定无法奔赴更好的前程。

她只是流泪，还是跪在地上，只是不吭声了。

在男人的手摸上她的肩膀时，声音传来。

“搞咩啊，靓仔，你们聚在这里干嘛啊，比比谁尿的高吗？”

他逆着光走来，穿着短袖，双手插兜，露出纹身，像来拯救的神明。

“我尿的就挺高哇，我来跟你们比一比好哇。”

众人回头看他，一个人露出了轻蔑的笑，“你是谁啊，你知道这条路谁罩着的吗？”

“谁罩着的…旺角那么多路，我怎么会记得这条小路是谁罩着的。”

“至于我嘛……”他眼神立变，快速出手，五秒就把三个人掀翻在地。

“我是砵兰街，阿劲。”

听到这个名号，他们惧怕的发抖，“乔爷？

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那就滚呐……”乔家劲歪头，瞥了一眼地上的混混们。

他们听到，吓得赶紧跑了。

乔家劲看着跪在地下的女孩，皱眉把她扶起来。

“靓女啊，怎么搞成这样。”

“谢谢……大哥。”

“哎呀，不要客气的啦，我就是看不惯欺负人的。”

“靓女，这里不太平哦，要不要我送你到你要去的地方？”

“不用了，谢谢。”

她低头，眼神闪躲，不敢看对方，接着走出了小巷。

乔家劲还是不放心，跟在她身后。

可她左拐右拐，不但没回家，反而在桥洞底下停下了。

“哎呀靓女啊，桥洞这种地方不能睡的，会出事的。”

她被乔家劲的出现吓了一跳。

“这种地方很危险的，你是没有地方住咩？”

她这才看清他的面容，是一个挺帅的人，不是班里女同学喜欢的他们的“哥哥”的那种阴柔帅，他很有阳刚之气。

看她没说话，乔家劲不自然的笑了笑，“我的名字呐叫做乔家劲，靓女你叫什么啊？”

空气又沉默下来，乔家劲正想着自己又把天聊死了时，听到了声音。

“祁茴声。”

声音小的像在说给自己听。

“甚么啊靓女，我听不清楚，你再说一遍！”

乔家劲皱眉向前走了一步。

祁茴声向后退了一步。

“靓女你别怕，我是好人呐。”

可是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吗？

“祁茴声。”

她顿了一下，补充道，“茴香的茴，声音的声。”

说完，她低下了头，像在等待乔家劲的发落。

“齐……？”

“祁连山的祁。”

祁茴声抬起低下的头，又瞥了他一眼。

的确很帅。

“哦呀，茴香女，不要这么害怕嘛。

要不然呐，你跟我走，在我那里住一下啦。”

“但是无论如何，桥洞是不能睡的。”

乔家劲义正言辞的看着祁茴声。

却只是沉默。

祁茴声摇头，快要把头埋进罐子里。

“真的是，你这个茴香女哦，真的是让人搞不懂。”

说着，乔家劲拿出手机，要给陈俊南打电话。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听乔家劲说：“哦好呀，你带着律师女一起来，我也觉得她在这方面比较擅长。”

挂了电话，乔家劲看着祁茴声笑。

“茴香女呐，我的人一会就来了，你等着啊。”

虽然语气很温和，但是字里行间都像在放狠话。

祁茴声准备跑了。

跑出去还没有五步，就被乔家劲一把抓回来。

“茴香女你跑什么啊？

我不是说了，你在这里等着啊。”

他的语气温和，却有点无奈。

祁茴声却也是沉默。

“我说茴香女呐，你真的是不爱说话啊。”

首到陈俊男和章晨泽来了，乔家劲也紧紧拽着祁茴声的衣角。

“不是我说啊老乔，你拽人姑娘衣服干啥啊？”

陈俊南从车上下来就看到这一幕，高大的乔家劲拽着矮小的祁茴声的衣角。

有点好笑。

“哎呀俊南仔，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嘛。”

章晨泽停下车走过来，冲乔家劲点头，“我来吧。”

“好哇律师女，靠你了。”

说着他走到了陈俊南身边。

“不是老乔，你丫的不是说要去找老齐吗，怎么，你这是给小爷我找了个小齐回来？”

“对哇对哇，哇俊南仔你真的是好聪明哦，你怎么知道她姓祁？”

“什么？

她也姓齐？”

“她跟我说是祁连山的祁，俊南仔啊，祁连山是哪个祁啊？”

“这你都不知道，一个礻字旁一个……”但他不知道祁有没有繁体字，应该没有吧？

“反正不是老齐的齐。”

“哦哦，那好吧。”

“俊南仔啊，你都不知道哇，她真的好可怜的，又被混混欺负又没有地方住。”

“所以你丫的就大发善心，大半夜的把我俩拉过来做苦力是吧。”

陈俊南把手搭在乔家劲肩上。

“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只是觉得你做这种事比较擅长嘛。”

“擅长什么？

拐卖小孩吗？”

乔家劲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两个人都朝着这里走来。

“律师女，怎么样？”

“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我也会开车的啦，律师女你就在后面好好休息啦。”

说着乔家劲就走向了车。

坐在驾驶座上，乔家劲懵圈了。

“搞咩啊，离合在哪里……”听到这句话，章晨泽无奈：“还是我来开吧。”

把他们送到堂口那里，章晨泽也准备开车回家。

“律师女，天这么晚，路上不安全啊，要不然你在这里先住一晚吧。”

章晨泽皱眉，朝陈俊南的方向看了一眼，接受到她的眼神，陈俊南看了祁茴声一眼，给她使了个眼神。

章晨泽点头，道：“行。”

乔家劲和九仔住在一起，房子不大，但在旺角这里，房价尤其贵。

“啊……家里面有点乱啊，你们不要介意的哦。”

乔家劲看着沙发上的几件T恤和裤衩，默默挡住大家的视线。

“九仔这个人呐，衣服老是乱放，真的是。”

他边说快速拿起衣服，丢进自己房间。

陈俊男看着乔家劲酣畅淋漓的“嫁祸”，要憋不住笑了。

“律师女跟茴香女，你们就住在客房，行的吧？”

章晨泽点头，祁茴声也没有反对。

“那俊男仔你就跟我一起睡啦。”

说着，乔家劲勾住陈俊男的肩膀。

“不行，小爷我要睡、沙、发。”

陈俊男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咩？”

乔家劲瞪大了眼睛，“睡沙发多难受的哇？

我房间很干净的，不信你看。”

“不看不看，小爷我有秘密任务执行，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就是要睡沙发。”

“那好吧俊男仔，你不要从沙发上滚下来哦。”

“放心吧老乔，小爷我身手可敏捷的很。”

章晨泽和祁茴声熄了灯，躺在床上。

没人说话。

听到旁边翻来覆去的翻身声，章晨泽试探性的叫：“茴声？”

“章姐姐，你还没睡吗？”

“我平常处理工作到很晚，这个点还不会睡，你呢？”

“这个点我会去捡瓶子，虽然不太安全，但是这时候瓶子还蛮多的。”

黑暗中，章晨泽抿了抿嘴。

她想安慰一下祁茴声，但她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一会，她说：“其实，我是个孤儿。”

“我在福利院长大，后来考上大学，一个人打拼。”

“然后，我就遇到了现在的未婚夫。”

一想到孙佳齐，她的声音都变得温柔。

空气又变得宁静，正当章晨泽以为祁茴声睡着了时，她听到了声音。

“我也是孤儿。”

“我的爸爸妈妈把我丢掉了，是奶奶把襁褓里的我捡回来。”

“奶奶捡垃圾，供我上学，她总是跟我说”“人啊，要有善心，多行善。”

“她其实没有读过几年书，不懂什么之乎者也的大道理。”

“但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说到这，她的喉咙胀痛、哽咽，说话一断一断的。

过了会，章晨泽问：“那为什么你要离开奶奶？”

“不是我离开她，是她，离开我……”说到后半段，她己经失声，喉咙发不出来声音。

“火化费我付不起，我就去贷款。”

“我想挣钱去还，但是没有让我打工的地方，他们都不要我。”

“我也付不起房租，房东就把我赶出来了。”

章晨泽咬着唇，一言不发，过一会，她搂住了祁茴声。

“没事的，没事的……”她轻轻拍着祁茴声的后背，似乎抱住了小时候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