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回国

雨夜，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在高架上飞驰。

大雨倾盆而下，车上的雨刮器不断地来回擦拭车窗前的雨水。

男孩的右手从方向盘上移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一串号码。

手机那头传来的忙音，雨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相互交错，惹得男孩心中愈发烦躁。

“您拨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在滴声之后留言……”冰冷的机械女声从手机里传出来，一点点击溃他脆弱的神经。

“未然，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话未说完，眼前白花花的车灯刺入他的眼帘，耳边刺耳的喇叭声尖锐叫嚣。

男孩下意识踩刹车，车轮同地面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剧烈而沉重的声音在他耳边回旋，一时间，他竟分不清真实还是幻境。

他被轰然弹出的安全气囊猛烈撞击，身体像是不受控制的布偶，随着惯性摇摆，视线旋转，坠落。

世界静谧，只剩下倾盆大雨。

雨点打在他的心上，微弱有力，冰冷刺骨。

似是有温热液体缓缓从他鼻孔流出，随即大片腥味充斥他的口腔、喉咙，胸口的压迫感摄取他一分一毫的气力。

“未然不要走……”他喃喃着，像是祈祷。

终是陷入无尽黑暗。

…雨夜的候机室，谢未然困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肆虐候机室，雨丝凛冽地擦过玻璃，又顺着既定路线滑落，一道又一道。

落入无尽的尘埃，落入未知的黑暗。

飞机因为天气原因晚点未定，广播通知响彻整个候机室，一遍又一遍。

许多乘客堵在服务台前，机场工作人员在服务台低头哈腰地道歉，正忙得焦头烂额。

谢未然坐在不远处，望着这一切，不知所措。

手机震动，谢未然低头看了一眼，是周煦的来电。

她紧紧捏着手机，指尖泛白，大脑一片空白。

他真是锲而不舍，就算她说了那么狠心的话，也甩不掉他。

谢未然苦笑一声，一腔苦涩缓缓咽下，她眼眶微润，竟觉得有些发酸。

“未然，飞机都晚点了，我们要不就不去美国了吧？”

身边的谢婉心见女儿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忍不住开口劝道。

“没事。”

谢未然冰冷的指腹机械式地把手机摁关机，屏幕熄灭的瞬间，她的眸色也暗下来。

她动作僵硬地把手机装进了口袋，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望着母亲因病而剃去一头乌黑的秀发，现如今用一顶乌兰色线帽遮盖光头的窘迫。

她面有病色，稍一费精力就累得喘息，却还是努力在自己面前佯装坚强。

“周同学是不是舍不得你走啊？

我的病没事的，要不……”见自己女儿努力保持平静，谢婉心就知道这次她是真的难过。

谢未然拉着母亲的胳膊，靠在她的肩膀上，闭上眼睛，语气中捕捉不到情绪：“我们分手了。”

“我不爱他了。”

雨声嘈杂，割开她同他的羁绊，连同她的心也狠狠劈开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