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逆袭记

---我蹲在后院井台边洗碗时，檐角青铜铃又响了。

浊黄的洗碗水漾开涟漪，倒映出我左眼漆黑的瞳仁，和右眼那片被刘海遮住的、妖异的紫。

"叮——"三只青瓷碗突然在木盆里震颤起来，水面浮现出细小的符纹。

这是黑影教我的”水镜术“，此刻正映出前厅的景象：那个每月初七都来喝酒的独眼镖师，正把什么东西偷偷塞进柜台暗格。

"哑巴！

把这坛杏花酿送到甲字桌！

"胖厨娘踢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我低头抱酒坛的瞬间，她腰间的林家玉牌晃进视线——青玉雕成的朱雀缺了半边翅膀，和当年把我扔进魇山的老仆戴的一模一样。

前厅喧嚣裹着酒气扑面而来。

说书老头沙哑的声音刺进耳膜："要说林家三公子那手冰魄符，上月刚冻住了魇山窜出来的双头狼......"我脚步骤然凝滞。

怀中的酒坛突然变得滚烫，那些被冰封在记忆里的画面破土而出——十年前的血月夜，浑身符纹的林家三公子提着滴血的剑，身后铁笼里正关着额生银角的孩童。

"小娘子发什么呆？

"酒坛被人猛地抽走。

锦衣公子用折扇挑起我下巴，他袖口金线绣的卷云纹刺得我眼眶生疼。

这是林家嫡系的标记，当年那些把我堂姐炼成符傀的人，袖口都滚着这样的纹路。

喉间突然泛起冰碴刮过的疼痛，那道蓝色咒印在皮肤下幽幽发亮。

我想告诉他，他腰间玉佩嵌着的紫晶石沾着魇兽的血，想问他是否知道祠堂地窖里锁着十二个和我一样被割去舌头的孩子。

但最后我只是后退半步，任由他的随从把酒泼在我裙摆上。

暮色降临时，我在柴房拆开缠手的麻布。

掌心被共生符撕裂的伤口正在渗血，那些游动的符纹像有了生命，在昏暗中泛着紫光。

十年前在魇山祭坛，当黑影抓着我鲜血淋漓的手按上石碑时，这些纹路就是这样一寸寸爬满全身。

"又在看手相？

"瞎眼说书人突然出现在窗边，他空洞的眼窝对着我，枯枝般的手指在窗棂上叩出三长两短的节奏。

这是上个月他中毒箭时，我用紫藤汁液救他后约定的暗号。

我把染血的麻布塞进灶膛，火苗窜起的瞬间，瞥见他袖口滑出的羊皮卷——那上面潦草画着的矿洞地图，分明标着林家禁地的朱砂印。

"魇山北麓新开了三个矿洞。

"老人嘶哑的声音混在柴火爆裂声里，"昨夜抬出来的尸首，手腕都有被符火烧灼的痕迹。

"我往灶膛添柴的手猛地顿住。

那些蜷曲如婴孩的焦尸突然在眼前晃动，就像十年前祭坛上，堂姐被炼成符傀前最后的模样。

共生符在掌心发烫，藤蔓种子在袖袋里蠢蠢欲动。

窗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透过残缺的窗纸，我看见十八匹墨骊马踏碎薄雾，为首之人玄色大氅翻卷如夜鸦。

他抬手挥鞭时，露出半截小臂——暗红色的符纹正顺着血管游走，那是林家禁术"血饲"发作时的征兆。

青铜铃在屋檐下发出刺耳鸣响。

我摸向腰间装着紫晶粉的香囊，指尖触到里面硬物。

那是今晨在掌柜暗格里发现的青铜钥匙，匙柄刻着的残缺朱雀，正与林家宗祠地牢的锁孔严丝合缝。

（窗外的紫雾渐浓，远处传来魇兽的嘶吼。

女主袖中紫藤悄悄缠上房梁，为即将到来的血腥之夜积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