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砂砾

第一章：时光沙漏李星星的指尖在计算器上机械地跳动，房贷账单在台灯下泛着青白的光。

第37个月，5826.74元，这个数字像枚生锈的图钉，把日历上的“34岁生日”钉成皱巴巴的纸团。

“小李，市场部的报表……”王主任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

李星星抬头时，感觉有团棉花在耳道里膨胀，天花板上的LED灯管扭曲成记忆里老式日光灯的模样。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咖啡杯倾倒时溅出的褐色水痕，在A4纸上洇出类似初中课本上黄河入海口的形状。

“啪！”

粉笔头精准击中额头时，李星星闻到了久违的石膏粉尘味道。

蝉鸣声穿透玻璃窗，带着1999年特有的焦灼。

阳光斜斜切过第三组第四排的课桌，在木纹裂缝里筛出细碎的金砂。

他盯着右手虎口处的钢笔茧——那里分明该有常年敲键盘磨出的硬痂。

“李星星！

牛顿第三定律应用！”

教鞭敲打黑板的脆响惊飞窗外麻雀。

粉笔灰簌簌落在前桌女生扎着浅蓝丝带的马尾辫上，像初冬的薄雪。

他下意识翻开物理课本，油墨味混着樟脑丸的气息扑面而来，扉页上用修正液涂改过的“初三（2）班”字迹还泛着新鲜的惨白。

教室里响起窸窣的骚动。

同桌张浩捅了捅他手肘，课桌抽屉里露出半本《灌篮高手》漫画。

“老班今天吃枪药了，”少年压低的声音裹着薄荷糖的清甜，“你刚梦游呢？

口水都滴到《五年中考》上了。”

李星星的指尖触到课桌右下角凹凸的刻痕。

圆规划出的“1999.5.20”还渗着新鲜的木屑，这个日期让他脊椎窜过电流——二十年前的中考倒计时第37天，父亲就是在这天冒雨去游戏厅抓他回家。

“物体间相互作用力大小相等，方向相反。”

他站起来时膝盖撞到桌板，疼痛真实得不像梦境。

黑板上的滑轮组图示突然变得无比清晰，那些缠绕的绳索仿佛连接着两个时空，“比如……比如拔河比赛时，两队施加的力其实是对等的。”

教室后排传来憋笑的噗嗤声。

李星星的视线掠过窗外的梧桐树，看见十七岁的自己正吊在枝头掏鸟窝。

那个穿着掉色校服的少年突然转头，隔着二十年时光与他四目相对。

“所以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