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县灵异事件

1 青铜来电窗外的重庆笼罩在重阳节后的第一场雾中。

程渝盯着电脑屏幕上循环播放的新闻视频，第七次按下暂停键。

蓝光在他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视频标题《三峡库区惊现明代祭坛群》的红色字幕像未干的血迹般刺眼。

"...考古队在水下发现七根青铜柱，

步判断与张献忠沉银传说有关..." 画面中戴着黄色安全帽的考古队长正弯腰测量柱体。

就在他后颈衣领滑落的瞬间，程渝的鼠标猛地砸在桌面上——那截露出的皮肤上，

青黑色的绞蛇纹在探照灯下泛着诡异光泽。 和他自己后颈的纹身一模一样。

只是考古队长的纹路更完整。程渝放大画面，绞蛇的眼睛处镶嵌着两粒芝麻大小的翠玉，

这让他想起白帝城老渔夫那根黄杨木拐杖——龙头眼眶里嵌的正是这种泛青光的玉石。

书桌上的台灯突然频闪。程渝伸手调整时，发现青铜面具的残片正在上锁的抽屉里震动。

六块本应零散的碎片此刻紧紧吸附在一起，将实木抽屉撞出一道三指宽的缝隙。

金属碰撞声越来越急促，像有什么东西急着要破笼而出。

"见鬼..." 他摸出母亲留下的黄铜钥匙。钥匙齿纹在灯光下泛着暗红，

那是去年在奉节档案馆沾上的黑液干涸后的颜色。当钥匙插入锁孔时，抽屉里突然安静下来。

拉开抽屉的瞬间，程渝的呼吸凝滞了。 六块碎片已经拼合成半张人脸面具，

左眼位置是个边缘参差不齐的缺口。更诡异的是缺口处正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

在桃木桌面上蜿蜒出歪歪扭扭的"巫山"二字。那些液体像有生命般避开台灯照亮的区域，

专门沿着木纹的沟壑流动。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炸响。没有号码显示，

听筒里传来祁红的声音——却又不太像她。平常温润的嗓音此刻带着金属质感的重音，

每个字都伴随着细微的电流杂音。 "程先生，您母亲的东西该取回来了。

" 背景音里隐约有铜铃碰撞的脆响，像是忠县丧戏里引魂生摇的招魂铃。

"白帝城下游三十公里，江底祭坛的第七根铜柱里..." "祁红？"程渝攥紧手机，

指关节发白，"你现在在哪？

三年前雾江镇之后你——" 回应他的是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就像青铜剑在石板上狠狠划过。电话突然中断的刹那，浴室传来"哗啦"水声。

程渝冲过去时，发现铜制水龙头正在疯狂旋转，镜面爬满蛛网状的青铜锈迹。

而在这些锈迹中央，新鲜的血迹歪歪扭扭写着： 甲申年冬 1989年农历十月。

母亲失踪的那个冬天。 "喀嚓。" 客厅传来玻璃碎裂声。程渝转身时，

茶几上的翡翠义眼正在骨瓷托盘里疯狂旋转，投射出的全息影像不断扭曲。

阿沅的虚影浮现又消散，右眼位置是个黑洞——现实中她的右眼框已经彻底青铜化，

此刻正躺在三峡中心医院的特殊监护室。 "现在...去巫山？"阿沅的声音断断续续，

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失真，"你明知道...那是..." 投影突然扭曲成麻花状，

最后化作长江水道三维扫描图。十二个红点沿江分布，从白帝城到巫峡口，

其中巫山神女峰下的一个红点正以心跳频率闪烁。 程渝抓起母亲留下的黄铜钥匙。

当钥匙齿纹与红点重合时，一段被军方加密的航道坐标浮现出来，

水纹线下还藏着一行小字： "水下三十米，天玑位，柱有七" 衣柜门突然滑开十厘米。

程渝明明记得今早才把备用相机包放进去，此刻包上却印着五个湿漉漉的指印，

中指第二关节处有颗痣——和他自己的手完全吻合。

包里本该装着从白帝城铁柱收集的六块残片，

夹层： 巫山县河神祭 壬寅年十月十五子时 座次：镜台左七 票根背面用血画着绞蛇符，

与母亲1987年田野笔记最后一页的驱邪咒完全一致。程渝用紫外线灯照射时，

票面浮现出更多细节：座位图是八卦布局，而"镜台左七"对应的正是伤门方位。

窗外传来"哗啦"的铁链拖地声。程渝掀开窗帘时，楼下的路灯正在雾中忽明忽暗。

空荡的街道上，一串湿脚印从灯柱延伸至公寓门廊。每个脚印中央都有铜钱大小的灼痕，

边缘泛着青铜特有的青绿色光泽。 这让他想起奉节县档案馆那晚。

老档案员咳出的黑色黏液腐蚀地板时，也是这样的痕迹。

当时老人缺了三根手指的手正死死抓着他的肩膀，

浑浊的左眼里浮着青铜碎片... 手机再次震动。未知号码发来的照片里，

巫山神女峰下的河滩上，一根刻满绞蛇纹的青铜柱正在渗漏黑液。

那些粘稠的液体在地面自动形成第七个"正"字的最后一横。照片属性显示拍摄于五分钟前，

GPS坐标与翡翠义眼标记的位置分毫不差。 "程渝。" 阿沅的投影突然凝实。

翡翠义眼裂开一道细缝，流下两行掺着铜锈的血泪。

最后的全息影像投射在客厅墙壁上： 幽绿的水底光线中，

完全青铜化的"程渝"正从江底升起。他的皮肤已经彻底金属化，

在折射的光线下呈现青灰色，后颈的绞蛇纹变成凸起的浮雕。而在他手中，

一柄由七块残片拼合的长剑正在缓慢成型。

最恐怖的是背景——无数缠着锁链的小型棺材正从淤泥中浮起，每具棺材不过一米长，

锁链上挂着的铜铃还在水中轻轻摇晃... 程渝猛地关上投影。转身时，

书桌上的半张青铜面具已经爬满黑色丝状物，像某种菌丝般向手机蔓延。

而在浴室镜子的裂缝里，他分明看见自己的倒影慢了一拍才跟着动作。

第二章：水下祭坛程渝在凌晨四点十七分惊醒，巫山县的雾气正从窗缝渗入房间，

像某种粘稠的生物缓慢爬行。他伸手去摸枕边的手机，

指尖触到一层冰凉的水珠——这很不对劲，空调开了一整夜，房间里干燥得让人喉咙发痛。

解锁屏幕时，那些水珠顺着他的指纹纹路滚落，在荧幕上拖出蜿蜒的痕迹，

如同微型的长江支流。 阿沅的最后一条信息刺入眼帘："考古队今早下水了，

目标正是第七根铜柱。"照片里五名潜水员正在神女峰下的礁石滩做准备，

最右侧那人弯腰整理氧气瓶时，后颈衣领间一闪而过的青黑色纹身让程渝的胃部痉挛起来。

那截皮肤上的绞蛇纹路，和他自己后颈的印记如同镜中倒影，只是考古队员的纹身更完整，

蛇眼处嵌着两粒泛青光的翠玉——和白帝城老渔夫拐杖上的龙眼玉石一模一样。

窗外的"阴阳梯"在浓雾中若隐若现。三百级青石台阶白天挤满贩卖山货的摊贩，

此刻却像被遗弃的坟场，每个摊位都蒙着惨白的防尘布。

程渝数到第七个摊位时突然眯起眼——那块白布在无风的情况下微微隆起，勾勒出人形轮廓，

又迅速塌陷下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刚从布底下钻出来。

他想起昨夜老板娘涂着丹蔻的指甲划过桌面的声响，

那个缺了半截小指的女人说"夜里走阴梯"时，

旗袍开衩处露出的绞蛇纹身正盘踞在她小腿上，蛇信子舔着踝骨处的陈旧咬痕。

女人的右手小指断口处泛着不自然的青铜色，像是被某种酸性物质腐蚀过。

潜水装备在床铺上摊开，像一具被解剖的尸体。程渝把翡翠戒指套上左手无名指时，

戒面的"芸"字突然渗出细密血珠。这枚从雾江镇带来的戒指正在发烫，

而忠县取得的半张青铜面具则在防水袋里震颤，缺口处的金属丝像活物般扭动，

在防水布上刮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当六块铁柱残片彼此靠近时，锈蚀的表皮簌簌剥落，

露出底下暗红的血纹——那些纹路如同毛细血管般在金属表面蔓延，

三百年前被熔进铜柱的童男童女的怨气，正在金属深处苏醒。 镜面突然蒙上水雾。

程渝用袖口擦拭时，发现雾气来自镜子内侧，而镜中的自己慢了半拍才抬起手臂。

更可怕的是镜面浮现的字迹："寅时三刻入水"，

那笔迹和母亲祁红1987年笔记里的批注一模一样。

最后一行"沈同志在镜中等你"的"镜"字突然渗出血来，顺着水银涂层蜿蜒成蛇形，

正好爬过镜中程渝的绞蛇纹位置。血迹在镜面上组成一个完整的绞蛇图案时，

程渝听见浴室的水龙头自动拧开，

水流冲击瓷面的声音里夹杂着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像是锁链轻轻摇晃。

巫峡口的水比想象中更冷。程渝潜入江中的瞬间，腕表指针开始疯狂旋转，

表盘玻璃内侧凝结出霜花。潜水电脑显示水温是摄氏12度，但体感温度接近冰点，

仿佛有无数根细针顺着潜水服的缝隙往皮肤里钻。手电光束像被什么粘稠物质吞噬，

只能照亮前方半米的水域，光束边缘的黑暗中不时闪过银亮的反光，

像是鱼鳞又像是金属碎片。三十米深的江底，七根青铜柱在幽绿的光线中显形，

那些缠满柱体的锁链上挂着的不是铁锚，

而是密密麻麻的铜铃——程渝认出这是忠县丧戏里引魂生摇的款式，

但此刻它们随水流晃动却不发出丝毫声响，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吸收进了另一个维度。

第三根"天玷星"位置的铜柱明显更粗，表面布满指甲抓痕，

最新的一道裂缝里嵌着半片带血的指甲盖，甲油是时下流行的雾霾蓝。

当程渝的手指触碰到铜柱表面时，那些锈蚀的纹路突然变得清晰——不是装饰性的花纹，

而是无数个微缩的"正"字标记，每个标记旁都用极小的楷体刻着日期，

最近的一个是"壬寅年九月初九"，正是七天前的重阳节。铜柱突然剧烈震颤，

沉积三百年的锈屑如黑雪纷飞，

中伸出的苍白手指让他险些咬碎呼吸器——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着和他同款的大学纪念戒指，

内侧"CY2016"的刻痕在探照灯下清晰可辨。

更恐怖的是指尖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金属化，指甲变成青铜色，

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绞蛇纹。 氧气读数开始报警。程渝抓住第七块残片的瞬间，

整座祭坛突然倾斜，锁链哗啦啦绷直如琴弦。那些一米长的童棺全部立起，棺盖滑开的刹那，

他看见每个棺材里都蜷缩着青铜化的孩童尸体，他们眼眶里塞着的铜钱突然齐刷刷转向自己，

铜钱上的"乾隆通宝"字样正慢慢融化成血水。

潜水镜映出的背后人影让程渝浑身血液结冰——完全青铜化的"镜中人"正悬浮在他身后，

短剑距离自己的后心只有半寸。扭曲的水波中，

对方开合的嘴唇吐出一串气泡组成的话："你才是镜外的那个"，气泡破碎时，

程渝的耳膜捕捉到母亲的声音在深水中回荡："以魂为引，破镜重圆"。 撞向铜柱的瞬间，

六块残片从防水袋里激射而出。它们在水中与第七块拼合成剑时，锋刃划过程渝的掌心。

鲜血像活物般在江水中舒展，形成一条条细长的红线，缠绕上那些青铜童尸的手腕。

所有童尸同时睁开的铜钱眼里，倒映出江面上突然出现的七盏白灯笼。

最中间那盏燃烧着青色火焰，灯罩上程渝的出生日期正在渗血，

而岸上考古队的惊呼被江水吞没前，他听见镜中人在耳畔轻笑："欢迎回家，沈同志。

"水流突然变得湍急，程渝被卷入漩涡的最后一刻，

看见铜柱表面的"正"字标记全部变成了鲜红色，像是刚刚用朱砂重新描过。

第三章：镜台双生程渝从江底浮出水面时，巫峡两岸的峭壁正在渗血。

那些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岩缝流淌，在青黑色的石面上勾勒出无数绞蛇纹路。

他呛咳着抓住礁石，发现掌心被青铜剑割开的伤口里流出的不是血，

而是一种泛着金属光泽的黑液——和铜柱裂缝中渗出的物质一模一样。

岸上的考古营地空无一人。五套潜水装备整齐排列在防水布上，

其中一套的呼吸调节器还连着半截咬痕新鲜的呼吸管。

程渝的视线落在记事板夹着的测绘图上，第七根铜柱被红圈标记，

旁边潦草地写着："活祭已就位，子时开镜"。图纸边缘粘着半张泛黄的戏票，

座位号"镜台左七"正在渗出水珠，票面浮现的血色八卦图中，

伤门位置有个针尖大的光点规律闪烁。"他们把你母亲的东西放在老戏台了。

"沙哑的女声从背后传来。程渝转身时，民宿老板娘正倚在歪脖子柳树下，

旗袍开衩处露出的绞蛇纹身比昨夜更鲜艳，蛇眼处的翠玉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她递来的铜盆里盛着浑浊液体，水面浮着七片带血的指甲。"净手才能碰面具。

"女人用断指敲打盆沿，青铜色的断骨在皮下若隐若现，"你身上带着镜中人的味道，

会污染法器。"铜盆里的水突然沸腾。程渝的倒影扭曲成两个——左边是他自己，

右边则是江底见过的青铜化人影。当他把手伸入水中时，七个铜铃从柳树枝头坠下，

铃舌撞击内壁的声响组成一句模糊的重庆方言："沈娃儿，回来吃饭咯"。

这声音让程渝浑身战栗，母亲生前每次叫他吃饭就是这样的语调。

指甲片吸附在伤口上的触感像被蚂蟥叮咬。程渝跟着老板娘穿过"阴阳梯"时，

发现白天的第七个摊位前堆着五套湿漉漉的考古队制服，

每件衬衫后颈位置都撕开了拳头大的破洞，边缘残留着皮肤组织。

更诡异的是制服上的工牌照片正在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