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快递三轮车碾过积水时，林默正盯着手机上的倒计时。

17点29分，距离超时还剩一分钟。

他猛拧油门冲进生物科技园的旋转门，车轮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划出两道黑痕。

"寰宇基因，到付件！

"他把湿漉漉的包裹拍在前台。

警报声突然炸响。

整栋大楼的应急灯同时亮起，血红的光斑在玻璃幕墙上跳动。

电梯间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林默看见穿白大褂的男人西肢扭曲地爬出来，脖颈以诡异角度后仰，嘴角咧到耳根。

"先生您流鼻血了。

"前台小姐突然说。

她的美甲在包裹面单上刮出刺耳声响，瞳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成墨色。

林默抄起包裹就跑。

身后传来撕咬声混着惨叫，电梯镜面映出走廊里奔逃的人群——那些被咬伤的人正在抽搐中完成变异，整个过程快得像按下快进键。

他撞开安全通道的门，突然被拽进杂物间。

冷藏库的冷气扑面而来，穿快递制服的小王反锁上门，脖子上还挂着今早打赌输给他的银链子。

"默哥你看！

"小王掀起衣服，腰腹处紫黑的血管正蛛网般蔓延，"那帮疯子往通风系统灌了东西，整栋楼就这个冷藏库没被污染。

"温度显示器亮着-18℃。

林默后知后觉发现鼻腔满是铁锈味，抹了把脸才发现满手是血。

小王突然抽搐着撞翻货架，疫苗试剂瓶碎了一地，蓝莹莹的液体顺着地缝漫到他脚边。

"默哥...快走..."小王整张脸开始融蜡般塌陷，牙齿却咯咯笑着叩响，"它们要来了，从地底..."冷藏库外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音。

林默抄起消防斧劈开通风管道，最后回头时，看见小王用扭曲的食指在结霜的墙面上画了个∞符号。

六小时后林默从管道滑进地下车库，消防斧刃己经翻卷。

手机早就没信号，但那个神秘包裹居然还在怀里。

面单在低温下褪色，只能辨认出收件人姓陈，地址栏印着"B3实验室绝密"的红章。

轮胎摩擦声突然炸响。

五辆黑色越野车呈包围阵型碾过来，车灯晃得他睁不开眼。

穿防化服的人下车就举枪，领头那个面罩下露出半张烧伤的脸。

"把包裹给我。

"那人声音像生锈的齿轮，"除非你想像你妹妹一样..."林默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三年前孤儿院那场大火后，妹妹林晓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下意识去摸左手腕的烧伤疤痕，防化服们突然集体转向东侧出口。

尸潮来了。

那些东西移动时带着关节错位的咔哒声，最前排的丧尸还穿着快递制服。

林默趁机滚进下水道，污水没过膝盖时，听见上方传来血肉撕裂声和兴奋的嘶吼。

三天后林默用斧头撬开井盖时，夕阳正把云层染成脓血的颜色。

柏油马路在高温下融化，几具挂着金链子的尸体正在沥青里缓慢下沉。

他眯眼辨认路牌——距离生物科技园己经隔了八个街区。

便利店的自动门突然叮咚作响。

他本能地劈碎扑出来的丧尸，却在看清对方胸牌时僵住：那是个穿粉色围裙的少女，手里还攥着半截巧克力棒。

就像三天前的那个下午，他本可以准时送达包裹，妹妹此刻应该正在拆他寄的生日礼物——那条她念叨了整个夏天的碎花裙。

丧尸少女突然歪头，浑浊的眼球诡异地转动。

林默这才发现所有丧尸都面朝同一个方向静立，仿佛在聆听某种无声的召唤。

当他后退碰到报刊亭时，整条街的丧尸齐刷刷扭头。

右手背突然刺痛。

林默低头看见青色血管在皮下蠕动，像有活物正顺着血液游向心脏。

远处传来首升机轰鸣，但他知道那绝不是救援——三天前在冷藏库，他亲眼见过机身上同样的鹰隼标志。

尸群开始移动了。

它们绕过林默，如同摩西分海般让出通道。

某个超出理解范畴的真相正随暮色一起漫上来，他握紧包裹走向尸潮深处，风里飘来腐烂的甜香。

便利店招牌轰然坠落，摔碎的霓虹灯管拼出半句广告词：沉默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