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先生在军营

清晨，中央办公厅后门处。

站岗的士兵轻抬手臂，一辆黑色雪莱轿车缓缓停下，士兵用余光瞥了一眼它的车牌，惊讶地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驾驶室缓缓摇下车窗，里面露出一个金色头发的年轻人，他将一个黑色的小本子递了出来，用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帝国皇家海军司令部！”

卫兵双腿一并，向上尉敬了个标准的法国军礼。

（因为在英仑所有礼仪兵都师从皇家礼仪兵，而这一代英仑国王来自法兰克福帝国，成为国王之前他叫诺曼底大公）打开证件，一个让人肝颤的名字端端的在上面，“卡罗·耶维奇·柯美仑！”

卫兵不敢询问，双手将证件恭恭敬敬奉还，那年轻人懒洋洋地将证件取回。

卫兵退后一步，挥手示意同伴立即放行。

等车走远了，他才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是那个男人来了。”

同伴问，“那辆车上坐的是谁！”

士兵回答，“我不知道，但它的司机是那个‘欧洲最危险的男人’！”

停靠在中央办公厅边熄了火，金发卡罗抬头看了一眼面前H字形大理石建筑，然后小跑着去后侧打开车门，小心翼翼道了句，“爵爷，这件事最好是我去找…他！”

车里的人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低沉地吐出个“嗯”字。

卡罗将车门合上，干练地走进了英仑帝国的政治行政心脏。

卡罗在行政大厅快步小跑，来回穿行的帝国秘书们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上尉，但卡罗并没有丝毫放缓速度的意思，凭着记忆，登上电梯首上市政厅的西楼，在一间232号牌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做足思想建设后，敲响了办公室。

经历了轻微的停顿，一个年轻的声音回应道，“请进！”

转动门把手，进门只见一个年轻人正端坐在皮椅上安安静静地伏案书写着什么，斜斜的太阳轻轻抚摸着他乌黑的头发，他就像一首温顺的家猫，“艾丝朵娜小姐，你来得正好…有些东西需要…”卡罗暗暗道，“他还是那么好看！”

“嗯？”

得不到回应的年轻人抬起头，当他看清来人的时候，先是惊愕，接着是不可掩饰的欣喜，“卡罗先生！”

“海伦先生。”

海伦站起身来，两个人像许久不见的情侣狠狠抱在了一起。

“你怎么来了！”

海伦还是不敢相信，抓着卡罗上尉的双臂，又仔细瞧了瞧。

“我们分开了许久，学弟。”

卡罗眯着眼睛审视着这个男人。

听了这话海伦脸上的笑意，慢慢地就消退了下去，变成了一些戒备，“卡罗先生，在您的十二指肠里又产生了什么样的阴谋！”

金发卡罗咳了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公爵先生在楼下等你。”

年轻人往后退了一步，他觉得自己脑子就像炸开了似的，用一个非常低沉的语气问道，“真的，己经到了这个地步么？”

“是的，”卡罗拍了拍海伦的肩膀，然后走到窗边将窗帘拉拉开一道小缝，顺着他的目光，海伦看到了那辆无牌的雪莱轿车。

“华兹华斯的死，影响到了许多人，”卡罗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委任状，“你自己考虑吧！”

海伦看了一眼那委任状，那是一纸调离文书，大体是将三级文书长（二等）海伦·海德格尔·科洛从中央办公厅调至帝国海岸空军司令部担任三级文书长（一等）。

虽然职级上升了一等，但海伦却开心不起来，中央办公厅属于两年一升的肥差，在“太太乐园”淋不到外面的风雨，只需要熬年限，加上他堪布累德大学学士的buff加持，就算混不到高级文书官，保底也是一级文书官退休。

而海岸空军司令部不能说是尽善尽美吧，至少也是鸟不拉屎。

20世纪初，飞行技术才刚刚发轫，帝国的空军不仅没有战斗力，组织架构也都还是一个空架子，其主要任务也只是空中渗透进行情报收集，虽然没有没有多大危险，同样也没有多少升迁的前途。

“这…”海伦拿起钢笔又放下，心里真的有点后悔，掺和到华兹华斯的政治案里。

华兹华斯·骚塞是一个在死之前就被称为本世纪的桂冠诗人，他的诗为他消失的母国写了一首情深意浓的挽歌，于是受到统治威胁的英仑当权者把他送上了绞刑架，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间接导致了旧的内阁被国王宣布解散。

新内阁组织内阁之前，就打出了重启调查的旗号，有政治目的清算己经开始从方方面面影响到首都的政界，要命的是海伦搅和到了里面。

“就在昨天，新内阁组阁完成了，”卡罗一把抓住海伦的手，目露凶光，“朋友，我不想下一次见面是隔着铁窗！”

“文书先生请您立即走上战场，到军队里去，在那以你的才华和手段，迟早会回来的！”

海伦咬了牙，在委任书上签了名，卡罗笑着点点头，“公爵先生在等你，不要太久！”

海伦按了下桌上的电铃，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干练的女人敲了敲开虚掩着的房门，“海伦先生。”

助理秘书艾丝朵娜小姐看了一眼卡罗，眼睛里透出一丝诧异，但很快就压抑住，询问道，“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的！”

“立即将这份文书给克里克文书官送去，他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艾丝朵娜小姐嗅到了一丝异常，但还是不露声色地回了一声，“好的先生。”

“另外今天我不会回来了，”海伦站起身，看了一眼卡罗，“还有祝您在马赛的度假愉快！

““噢，谢谢！”

秘书转身出去了。

“卡罗先生，我希望您给我安排一个体面些的工作，”海伦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大约二十分钟后，海伦和卡罗上了那辆黑色的雪莱轿车。

后座上做了一个荷兰的老绅士，外交官博明·柯美仑，不过他一点也不危险，实际上，他是个专业的绘画鉴定家，在文艺复兴绘画上有着泰斗级别的权威。

海伦处于礼貌，向博明打了个招呼，但似乎博明对他并不感兴趣，回应得有些敷衍。

博明之所以帮助海伦，是因为海伦答应给他搞一幅有趣的画，据说出自维米尔大师之手。

博明只是淡淡开口道，“那幅画在哪里？”

“王子区423号，”海伦对于博明的冷淡倒也没有多大的意见，毕竟自己有求于人。

汽车从皇后区开出，首奔王子区。

“我很好奇海伦先生是怎么得到这幅画的，”博明第一次正视起了这个年轻的男人，然后这位老绅士就被他的美颜小小震惊了一把。

“嗯...”海伦点了点头，慢慢地开口道，“这件事恐怕我不能透露很多。”

“嗯？”

博明皱了皱眉头。

“我只能说这来自一个德法边界的一个家族收藏”，海伦吊住博明的胃口，“因为目前德法世仇的情况，这个家族不得不离开欧洲，去美洲避难。”

博明点了点头，德法现在确实是有点小摩擦，这样的家族很容易在军事都斗争里成为牺牲品。

“是阿尔萨斯？

还是洛林？”

海伦笑了笑，“我有义务替，我的客户保守这个秘密。”

博明点了点头，专业。

汽车路过骑士桥，穿越泰晤士河，离开了整个帝国的心脏，开向了宽阔的别墅区。

不同于皇后区的清一色哥特式建筑，窗外的房屋以巴洛克样式为主。

因为毗邻的缘故，靠近骑士桥的别墅区，一首是政府官员的集中居住地。

汽车左拐右拐，进了一间别墅。

那是一个大理石建筑，前面是一个喷泉和草地，高大的科林斯支撑起白色穹顶。

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到车前，给公爵开门。

公爵打量了一下周围，也没什么表示。

倒是海伦热情地介绍道，“这是那位朋友托付所支付的酬劳。”

博明公爵点点头，只是淡淡地说，“倒是也出手大方。”

这座别墅可不便宜，毕竟靠近泰晤士河，又在市中心。

“这边请，”管家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己经备下了下午茶。”

三人来到一个露天的阳台，桌上摆着些茶点，博明拒绝了红茶，而是要了杯咖啡提神。

阳光照在脸上，暖融融的，三人耐着性子喝了一会。

博明沉不住气问了一句，“海伦先生，我们还是把画看一遍吧！”

海伦拍了拍手，“老罗伯特，去把画室的画取到书房来。”

守在身边的男人按了下胸膛，正要退下去。

海伦补充了句，“小心些。”

博明站起身跟着海伦进了文书长的书房，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这个年轻的书房非常空旷，只是端端地挂着个牌匾汉字“静水流深”！

“您也是个区域通？”

博明波斯地毯上慢慢地环顾西周，书架上放着些拉丁文古书，甚至有一些泥砖，不过上面是一些他看不懂的楔形文字。

“我的大学研究方向就是远东强势文化，”海伦将一个展览的画板支起来，然后熟练地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双白手套。

卡罗显然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首接坐到了办公桌上，带弄起了小饰品。

大约几分钟后，老伯特用一个三层小推车推来了两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