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青铜碎片

我死在一个暴雨倾盆的星期五。

记得最后几秒里，便利店招牌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成血色光斑，苏雨桐送我的樱花吊坠在柏油路上碎成五瓣。

十八轮卡车的远光灯刺破雨帘时，我居然在思考那个古希腊悖论——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但被车撞飞的话，说不定可以？

首到后脑勺磕在樱花树根上，我还在琢磨这个哲学问题。

等等，樱花树？

"江辰！

你又在天台睡觉！

"我猛地睁开眼，浅粉色的花瓣正从睫毛滑落。

五月带着槐花香气的风拂过校服领口，楼下传来跑调的课间操音乐。

掌心铁栏杆的锈蚀触感真实得可怕——三小时前，这双手分明在暴雨里抓着苏雨桐断成两截的红色发绳。

"你脸色像被女鬼吸了阳气。

"苏雨桐抱着英语练习册出现在楼梯口，蓝白校服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耳垂上那枚樱花胎记比记忆中更鲜艳，让我想起前世她坠楼时，血滴绽放在锁骨的模样。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戳了戳她脸颊。

"江！

辰！

"少女瞬间炸毛的样子和记忆里分毫不差，"再动手动脚我就告诉阿姨你偷藏《鬼吹灯》在数学书里！

""这不是确认下有没有体温嘛。

"我嬉皮笑脸地后退，后背突然撞上松动的那截栏杆。

心脏猛地揪紧——十五分钟后，这截生锈的铁杆会断裂，而苏雨桐会像断翅的蝴蝶般坠落。

"当心！

"我条件反射地拽住她手腕。

少女的皮肤带着柠檬洗手液的味道，脉搏在掌心突突跳动。

前世我眼睁睁看着她从这里消失，而现在她温热的呼吸正扑在我颈侧。

"你中邪啦？

"苏雨桐狐疑地凑近，"从刚才起就怪怪的......"她突然顿住，我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见自己右手背浮现出蛛网状的金色纹路。

上课铃及时解围。

我跟着她往楼下跑时，注意到自己的影子浓稠得像泼墨。

经过走廊仪容镜的刹那，镜中少年右眼闪过鎏金暗芒。

"辰哥！

"刚溜进教室，就被林小川用草稿纸糊了一脸。

顶着鸡窝头的发小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昨晚梦见你变成奥特曼，雨桐姐是巴啦啦小魔仙，咱俩在珠穆朗玛峰大战哥斯拉！

"我正喝着水差点呛死。

前世的林小川确实在七年后解析出青铜钥匙的符文，代价是全身血管爆裂成烟花。

而此刻他校服领口还沾着早餐的葱花。

"更玄乎的是梦里有个穿汉服的老头，"林小川压低声音，"他说死而复生者，当开青铜门......"钢笔尖"咔嚓"戳穿作业本。

前世我们在昆仑冰层下找到的青铜匣，此刻应该正沉睡在某个考古研究所。

但林小川突然指着窗外惊呼："快看！

教导主任的假发！

"全班哄笑中，我看见苏雨桐低头摆弄着什么。

她纤细的脖颈上，青色藤蔓状纹路正从校服领口悄然蔓延——这在前世绝对不存在。

午休时我借口肚子疼溜回天台。

那截断裂的栏杆竟完好如初，但裂缝里卡着片深蓝色鳞甲。

当我用树枝戳它时，鳞片突然化作荧光没入指尖，右眼顿时灼痛如烙铁。

视野突然分裂成双重影像：操场草坪下暗红血管状的脉络在搏动，实验楼顶盘旋着乌鸦状黑雾，而图书馆方向有道银色光柱首刺云霄——这些本该在三年后灵气复苏时才出现的异象。

"找到你了。

"我手一抖差点栽下天台。

苏雨桐气喘吁吁地举着个泛黄信封，边缘褐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迹。

"刚才有乌鸦撞碎玻璃扔进来的。

"她声音发颤，"收件人是你，但邮戳......"2024年6月7日。

正是我被卡车撞飞的日期。

信封里滑出的青铜钥匙与我记忆中别无二致，背面篆刻的"死而复生者，当启天门"在阳光下流转暗芒。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而是整个苍穹如同被无形之手拧成漩涡。

苏雨桐突然按住太阳穴踉跄后退，她锁骨下的青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脖颈。

"时间线偏差值37.2%。

"她再抬眼时，眸中泛着翡翠般的冷光，"观测者己经投放了修正程序。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这不是我认识的苏雨桐。

楼下突然传来林小川杀猪般的惨叫："辰哥！

生物室的骨架标本在跳本草纲目！

福尔马林泡着的八爪鱼正在拆防盗窗！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天台铁门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我们对视一眼，同时冲向消防通道。

在最后一级台阶上，苏雨桐突然拽住我衣角，她指尖的温度冷得像冰。

"别相信2024年的任何人。

"她耳语时，那片樱花胎记渗出细小的血珠，"包括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