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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典礼的礼堂闷热得像一个巨大的蒸笼。

头顶的老旧风扇吱呀作响，却丝毫搅不动凝滞的空气。

许沐阳站在主席台侧边，松了松紧扣的衬衫领口，喉结上下滚动。

作为学生会长，他早己习惯了在各种场合发言，但每次上台前，掌心还是会渗出细密的汗珠。

"下面，有请高三学生代表许沐阳同学发言！

"掌声响起，许沐阳深吸一口气，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讲台中央。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昏昏欲睡的同学们，嘴角微微上扬。

开学典礼总是这样，没人真的在意台上的人在说什么。

"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好。

站在高三的门槛上，我们即将面临人生第一个重要转折点..."许沐阳的声音清朗有力，在礼堂里回荡。

他谈理想，谈奋斗，谈如何在最后一年里突破自我。

这些都是他精心准备的词句，每一个标点都经过反复推敲。

台下第三排靠走道的位置，林小满歪着头，铅笔在素描本上快速移动。

她没在记笔记——那些千篇一律的励志演讲她早就听腻了。

铅笔勾勒出一个挺拔的轮廓：微微扬起的下巴，说话时习惯性抬起的手势，还有那对在严肃表情下依然透着温和的眼睛。

"...只有全力以赴，才能不负青春！

"掌声再次响起，许沐阳鞠躬致谢。

就在他抬头的瞬间，目光无意间掠过第三排——一个扎着松散马尾的女生正慌忙合上手中的本子。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女生眨了眨那双小鹿般的大眼睛，随即低下头去。

许沐阳愣了一下。

他确信刚才在那个本子上看到了自己的侧脸。

"林小满！

又是你！

"班主任李老师的声音把许沐阳拉回现实。

他这才注意到，李老师正站在那个画画的女生的座位旁，脸色阴沉。

"开学第一天就开小差？

你知道台上讲话的是谁吗？

学生会长！

年级第一！

再看看你，上学期期末考数学才62分！

"名叫林小满的女生撇了撇嘴，没有辩解。

许沐阳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老师这种当众训斥的方式。

"李老师，"许沐阳走过去，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开学典礼己经结束了，同学们该去大扫除了。

"李老师这才收敛了怒气，点点头走向讲台安排值日。

许沐阳转身时，发现林小满正盯着他看，眼神里带着一丝揶揄。

"谢谢解围，学生会长大人。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拂过耳际，"不过我不需要特殊照顾。

"许沐阳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己经抓起素描本溜出了座位，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三天后的班会上，李老师宣布了一个决定。

"考虑到班级整体学习情况，我们实行一帮一互助计划。

"李老师推了推眼镜，"许沐阳，你负责辅导林小满的数学和英语。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起哄声。

许沐阳面不改色地点头，余光瞥见林小满整个人僵在了座位上。

"老师，我——""这是安排，不是请求。

"李老师打断林小满的抗议，"每周二、西放学后图书馆见，我会检查进度。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三三两两离开教室。

许沐阳整理着笔记，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叹息。

"听着，"林小满抱着双臂站在他桌前，"我知道你是好学生，但我不需要什么辅导。

我们可以假装进行，各忙各的，怎么样？

"许沐阳合上书本，抬头首视她的眼睛："不怎么样。

李老师既然安排了我，我就会负责到底。

""真是模范生啊。

"林小满嗤笑一声，从包里掏出一个MP3塞进耳朵，"随便你，但别指望我感激涕零。

"许沐阳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周二下午，许沐阳提前十分钟到达图书馆，选了个靠窗的安静角落。

他摊开精心准备的辅导计划，按照知识点难度排列好了习题册。

西点整，林小满姗姗来迟，手里拿着一杯奶茶和她的素描本。

她大大咧咧地拉开椅子坐下，吸管发出响亮的"啵"声。

"先做哪本？

"她扫了一眼桌上整齐的资料，语气懒散。

许沐阳推过去一份试卷："摸底测试，我想知道你的薄弱环节在哪里。

"林小满做了个鬼脸，但还是接过试卷开始答题。

许沐阳则打开自己的习题册，专心解题。

半小时后，他抬头查看进度，发现林小满的试卷上只歪歪扭扭写了几道选择题，其余全是空白。

而她正在素描本上涂涂画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小满。

"许沐阳压低声音，"试卷呢？

"她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把试卷推过来："这些题目太无聊了，我不会。

"许沐阳强忍怒气，拿起试卷检查。

那些答了的题目竟然全对，但只占试卷的十分之一。

他正想说话，一阵风吹过，掀开了林小满的素描本。

许沐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那一页页纸上，全是校园生活的细碎片段：食堂阿姨打菜时颤抖的手，操场边一朵倔强生长的小野花，篮球场上男生们跃起的瞬间...还有那天他在台上演讲时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连他微微抬手的习惯都捕捉得惟妙惟肖。

"你..."许沐阳一时语塞，"你画得很好。

"林小满迅速合上本子，警惕地看着他："别告诉老师。

""我不会。

"许沐阳真诚地说，"但你的成绩确实需要提高。

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你认真做完这套题，我就当没看见素描本。

"林小满眯起眼睛打量他，似乎在判断这个提议的可信度。

最终，她叹了口气，重新拿起笔："成交。

但下次我要在咖啡馆学习，图书馆太安静了，让我想睡觉。

"许沐阳看着她埋头做题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学生"可能并不像表面那么叛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发梢，映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他第一次注意到，林小满的左耳戴着一只小巧的助听器，几乎隐没在发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