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妖王

“黑鸦啼，夜幕垂，活人献祭鼓声催。

麻绳紧，脖颈勒，脚步踉跄赴死危。

高台筑，鲜血汇，祭品哀号声声悲。

众人笑，面目诡，祈求灾祸永不回。

祭火燃，映鬼魅，袅袅黑烟缠心扉。

亡魂哭，冤屈累，诅咒世世把仇追。

旧仪式，禁忌讳，秘密藏在岁月内。

残烛晃，冷风吹，…真相永被黑暗围。

………………”“三爷爷！

三爷爷我求求你了，不要啊！

你放我出去啊！

三爷爷！

三爷爷！”

女子的哀嚎声充满着央求，她奋力捶打着棺木，想要逃离这狭小又无尽的黑暗，这被吊起来抬着走的棺材在女子的挣扎下晃晃悠悠。

“稳着稳着！

莫要棺材沾着地，碰了土的棺材山神爷不会要的！”

一个拄着拐的老人在后面跟着说道。

这是一个抬棺祭祀的队伍，人数不少，前面开路的撒着纸钱，还吹着奇怪的曲调，后面棺材跟着，几个大汉抬着它艰难前行，棺材本就重，加上女子挣扎，晃晃悠悠的让这泥泞的山路更加难走了。

“你们走快些，莫要误了时辰！”

刚才的老者望了望天，用拐杖指着抬棺的队伍说。

“我说村长，这女娃娃老是这么闹腾也不是个法子，您老劝劝她安分些，不然兄弟几个怕是要累死这山头上了！”

其中一个大汉埋怨着。

“是啊是啊”“这可是真累人啊！”

其他抬棺的人也跟着埋怨了起来。

“行了行了！

都别乱了，好好抬你们的棺材就是了，掉了棺，误了时辰，得罪了山神爷不是你们能够担当得起的！”

村长训斥了几声，埋怨声音渐渐小了……村长向前赶了几步，跑到棺头，在预先留下的通气口子对棺材里面劝道:“巧娘，巧娘，你听三爷爷说，你安分着，不要再哭了，你再这么闹下去，误了时辰，我们全村人非得跟你遭殃不可！”

“三爷爷！

三爷爷我求求你了，你放我走吧，我要回家，我要回去。”

听到了村长的回应，棺材里的巧娘激动了起来。

“这，你回不去了！”

村长的话让巧娘如遭雷击。

“你听三爷爷说，把你抬上了山，献给了山神爷，就能跟山神爷过上好日子了，咱们村里的人也跟着沾你的光，山神爷一高兴就给咱布雨施雨，咱村里的旱情就过去了，等庄稼长了出来大伙儿就都能吃上饭，你爹你娘也不用饿死了。”

“我不！

我不跟山神爷过日子！

看在您看着我长大的份上，你放我走吧三爷爷，三爷爷我求求你了，放我走吧！

这里太黑，我喘不过气来三爷爷……”“唉……你这孩子怎的就不听劝，这要是放你走了，山神爷不高兴，全村人就得跟着完了！

你怎么就不明白！

唉……三爷爷知道你难受，可我们都没办法，这么些年村子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今年轮到你家，明年就是他家……”说完这句话村长就又退了下去，只剩下棺材里巧娘的哭喊声……画面回到今日五更……天色将明，晨光昏昏，熙熙攘攘一小帮子人围在了小茅草房前。

“真的没办法了吗……实在不行，我，让我替她去……”屋内中年女人的呜咽声唤醒了睡梦中的巧娘。

“唉，小点声，别把巧娘吵醒了……”一旁的男人将女人揽入怀中安慰道。

一张小小的卓子围满了人，他们都簇拥着一个人，就是村长。

老村长长长地抽了一口旱烟，而后又长长的吐了一口烟气，顿了顿说:“行了，她娘，你也别再难受了，这么多年村里都是这么过来的，轮到你们家了这也是没法子。”

“村长，看在巧娘是您看着长大的份上，你就再给想想办法……要不，要不今年换别家算了……”男人说道。

“啪！”

“这可不行！

该轮到谁是谁！

凭什么你们姓周的能换啊！

哪能说换就换，谁家的孩子不心疼啊？！

换来换去，换谁家也不愿意啊！

那到最后还送不送了？！”

围坐在桌边的一个妇人把大手拍在桌子上吼道。

去年正是轮到她家。

“那，那换我替孩子去行不行，用我换孩子的命？”

巧娘的娘想要替她进棺材。

“行了，三岗子，我看就这样吧，这谁也替不得，山神爷只要精壮男女，我们这些老家伙山神爷也不买账，别在乡亲们面前难看。”

老村长又吐了口烟对着男人说道。

三岗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巧娘她娘只是把头埋的更深，抽泣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我就写上了。”

一旁执笔的先生模样的人说道。

村长闭着眼点了点头。

“好……今日告上，周家有女，年芳十六…………望山神爷……”那人拿着毛笔在红纸上边写边念。

“好了好了，她娘，让姑娘洗洗，把这个换上吧，我知道你难受，个把年前，我家的不也是这样吗……”又一个老妇人把准备好的素服装在笸箩里递给了周巧娘的娘。

她娘泪眼婆娑，颤颤巍巍接过了笸箩……“娘……娘……家里来人了吗”周巧娘迷迷糊糊的起来往外走。

“没事没事，醒了巧娘，饿不饿。”

她娘擦了擦眼泪，把笸箩置在桌子上，挤出来一个笑容来，赶忙截住了要出房门的巧娘，拦着她让她回了屋子里。

“好，事情早就应该说定了，何必拖到今天，你们准备准备，到了时辰我们就来接。”

村长等人扔下这句话就走了，围在茅屋的人也都散了……三岗子送走了这些人，红着眼站在门口呢喃着:“躲不过了躲不过了……”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孩儿她爹……都走了吧”“唉……走了……都走了，我去拾些柴禾……烧水吧…”少时在房中沐浴的巧娘还不知道将要发生的一切，只是听着爹娘的话，乖乖的洗了澡换上送来的素服。

她娘紧紧握着巧娘的双手，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千言万语都化作一汪泪水流了下来。

“娘，你怎么了？

哭什么啊”她娘擦了眼泪，什么也没跟她讲，只是道着没事。

三岗子一个人蹲在院子里抽着闷烟，长长的旱烟杆里冒出来的是一缕缕不断的难舍难分。

可怜了巧娘还在傻傻的等待……时辰到了！

敲锣吹曲的声音渐行渐近，三岗子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样丢了烟锅子，她娘闭着眼睛，握着巧娘的手更紧了……“哎？

哪来的吹的？”

不时抬棺的队伍徐徐的赶到周家门前，村长带着几个汉子首冲冲的闯入家门，对站在院子里的三岗子不闻不问。

三岗子跟了过去：“村长，村长，真没别的办法了吗，村长！

村长！

村长您不能这样，您看着那孩子长大的啊村长。”

村长也是不理他“哎！

石头！

石头！

他石头叔！

咱俩从小玩到大的！

给个面子石头，你当叔的不能这么干啊，给孩子留条活路啊石头！”

三岗子用近乎央求的语气拦住了其中一名汉子说道。

石头也是不忍心看他，闭着眼把头别了过去没说什么。

看到石头的动作，三岗子心如死灰，他又冲到众人面前“扑通！”

一声跪了下来，一个劲地哀求道:“父老伙计们啊！

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我！

我三岗子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虽说没什么本事，可平日里也没少帮过乡里乡亲，我三岗子跪下来给你们磕头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们各位行行好，放过我家吧！

放过孩子吧！”

“咚咚咚”话语间，三岗子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听到动静的巧娘想要冲出去看着，却被她娘死死地护住。

尽管心里有所触动，可显然这种做法没有得到众人的怜悯，毕竟这种事情他们年年都见，早己习以为常。

“快些，别误了时辰！”

门外的先生朝里面喊道。

听见话的几个汉子不敢耽搁，就要冲屋子里。

“啊啊!都别动！

我看谁敢进！

老子跟你们拼命！！！”

跪在地上的三岗子突然暴起，从腰后抽出来藏好的柴刀指着众人威胁道。

“唉……三岗子，你这是何苦呢……”村长拦着要冲上去的几人，皱了皱眉头叹息道。

“我不管!我只要我家巧娘活!你们要她死，我不答应!谁不让她活我就让他死！”

“唉，三岗子，你这样是跟山神爷作对啊……”“我管他什么狗屁的爷！

他要是看不过，有本事让他来找我三岗子！

我三岗子今天就把命撂这了！

你们谁也别想带走巧娘！”

“三岗子可不敢胡说！

山神爷听着呢！”

“听见了更好，他不找我来，我到要找他去！”

三岗子脑袋一热，挥着柴刀一顿乱砍。

村长摇摇头，叹了口气，示意汉子们拿下他，双拳难敌西手，三岗子终于是制不过对面，柴刀被夺，被众人死死地按在地上。

冲进去的人拉住周巧娘往外走，她娘也是拽住巧娘的手不让她被抢走。

“干什么！

你们干什么！！！

放开我家姑娘！”

“娘！

娘！”

周巧娘被汉子抬了出去，不顾她的哭喊声，把她丢进棺材里。

她娘追上来，却也被拦在了棺材前。

周巧娘像鱼一样扑腾着，露一次头被按下一次，露一次头被按下去一次，首到棺材盖被牢牢的钉住。

“不要！

不要！

放我出去！”

周巧娘在棺材里哭嚎。

“巧娘！

姑娘啊！”

她娘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你们这是强盗行径！

草菅人命！

我，我要把你们报到官府！”

众人向这道声音看去，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

“长安！

你在这干什么？！”

那先生喝道。

“长安。

你在这里作甚！

这都跟你不相干，别惹是生非，赶快给我回去!”村长对李长安的出现也很惊讶。

“李家小子，这干你什么事！

还报官府？！

告诉你，在六坳村山神爷比朝廷管用！

好好读你的破书去吧！

不该管的别管！”

人群中的夫人骂道。

“长安，你就听村长的，这是为你好！”

“与我不相干？

为我好……哼，一群愚昧无知的人，我跟你们说不着！

赶快放人！”

李长安怒目而视，青筋暴起，屹立在这些“恶魔”面前决然不退。

听到报官，众人先是一愣，不过而后又反应了过来，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官府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村里来，李家小子不过是危言耸听。

“长安啊！

你快救救巧娘，他们，他们要送巧娘去死啊！”

她娘似是看到了救星般朝着长安哭喊道。

“长安哥！

长安哥你救救我！

长安哥！”

听到书生的声音后巧娘也着急了起来。

“巧娘！”

凭他三言两语自然是唬不住这些人，李长安见众人不为所动，自顾的冲到棺材旁边，不料却被汉子一脚踢了出去，随后又被两人三拳两脚给治住。

“放开我！

你们这群没人性的家伙！

给我住手！

巧娘！

巧娘！

“李长安无能为力，只能看着抬棺队伍远去……画面回到现在……抬棺队伍走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

“怎的又停了？！

时候耽误不得！”

老村长不满道。

“村长，前面又是一支抬棺的队伍！”

“又一支？”

老村长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那支队伍凑了过来，“村长，你们怎么也抬了一只棺来啊，我不是说这事交给我吗”另一只队伍里的领头人说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都是同村的人，那领头的正是村里的梁子。

“梁子，你这人……从哪来的”村长指了指梁子他们抬来的那一口棺材说道。

梁子挠挠头说道：“嘿嘿，俺不过是在山里转转，就碰到个这么倒霉的家伙，让我跟弟兄们……”村长面露难色，刚要说什么，一旁的先生抢话道:“如此甚好，如今双棺祭祀，说不定山神爷大发慈悲，会保佑我们六坳村风调雨顺，来年丰收啊！”

“啊对对对，柳先生说的是啊，村长，你看这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赶快送行吧！”

见众人如此，村长也不好在说什么，于是两支队伍合为一支队伍继续前进了。

终于送到了一处山洞内，山洞内部在火把的照耀下诡异超凡，清冷无比，洞内蛇虫鼠蚁无数，在抬棺队伍的惊动下西处乱窜。

抬棺的人把棺材落下，两副棺材被摆在一个类似祭台的高台前，高台上有一张腐朽的供桌，村里人重新摆上贡品，点燃白烛，烧了纸钱，村长在贡桌前念念有词，最后高喊了一声“山神爷保佑！”

，下面的人也跟着喊。

一切都结束以后这一行人如释重负，撒着纸钱，又吹又唱的离开了山洞，回村去了…“嘿嘿，有了这家伙替我，明年就不会把我也贡上来了。”

“是啊是啊，梁子哥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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