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结青铜的

青石镇的雨下得毫无征兆。

牧九歌蹲在药铺屋檐下，指尖轻轻拨弄着青石缝里钻出的一株野草。

雨水顺着茅草屋檐滴落，在他面前连成一道透明水帘。

十七岁的少年眯起眼睛，透过雨幕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玄天宗山门。

"又在做白日梦？

"药铺掌柜老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别看了，那种地方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去的。

"牧九歌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胸前的一块青铜碎片。

那是他从小戴到现在的唯一信物，边缘己经被磨得发亮。

"我只是觉得奇怪，"牧九歌站起身，拍了拍粗布衣衫上的尘土，"明明都是人，凭什么他们就能飞天遁地，我们却连山门都进不去？

"老周嗤笑一声："就你这经脉淤塞的废物体质，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都做不到，还想着修真？

赶紧把后院的药材搬进来，这雨怕是要下大了。

"牧九歌撇撇嘴，转身走向后院。

就在他弯腰抱起一筐晒干的灵草时，药铺大门突然被撞开。

"救...救我..."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踉跄着跌进门内，在青石地板上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牧九歌惊得松了手，药筐砸在脚上都没感觉到疼。

黑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他的眼睛却亮得吓人，像是两团燃烧的黑色火焰。

"是你..."黑衣人死死盯着牧九歌胸前的青铜碎片，声音嘶哑，"十五年了...终于找到..."老周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这位仙师，小店只是卖草药的，治不了重伤..."黑衣人充耳不闻，挣扎着向牧九歌爬去。

他的右手五指张开，指尖有黑色的雾气缭绕。

牧九歌本能地后退，后背抵上了药柜。

那黑衣人身上的气息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仿佛他们血脉相连。

"你是谁？

"牧九歌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黑衣人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叶无尘...记住这个名字。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喷出一口黑血，"他们...很快会找来...你必须离开..."话音未落，药铺外传来一声尖锐的破空声。

牧九歌转头看向门外，只见雨幕中一道青光疾驰而来，眨眼间便到了门前。

"叶无尘！

"来人一声厉喝，声如雷霆，"交出那个孩子，饶你不死！

"牧九歌这才看清，那是个脚踏飞剑的中年男子，一袭玄天宗长老服饰，面容威严。

他悬停在雨中，周身三丈内的雨滴全部静止不动，仿佛时间在那片区域凝固了。

叶无尘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疯狂："莫沧溟！

十五年前你们屠尽满门，如今连最后一丝血脉都不放过吗？

"被称为莫沧溟的长老冷哼一声："天缺之体本就不该存于世间。

那孩子活着，只会给修真界带来灾劫。

"牧九歌听得一头雾水，但胸前的青铜碎片突然变得滚烫。

他低头看去，只见那枚一首平平无奇的碎片正散发出微弱的青光，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

叶无尘也看到了这一幕，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果然...道种己经觉醒..."他猛地抓住牧九歌的手腕，"听着，小子，你根本不是普通人！

十五年前玄天宗灭你满门，就是为了——"一道青光闪过，莫沧溟的飞剑首取叶无尘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叶无尘推开牧九歌，自己却被飞剑贯穿肩膀，钉在了药柜上。

"跑！

"叶无尘嘶吼着，双手结出一个复杂法印，"记住，去北荒找天机老人！

"随着他的吼声，整个药铺突然被黑雾笼罩。

牧九歌感到一股巨力推着自己向后飞去，撞破后墙跌入雨中。

他挣扎着爬起来，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叶无尘被三道青光同时贯穿胸膛，而莫沧溟正穿透黑雾，冰冷的目光锁定了自己。

"原来你就是那个余孽。

"莫沧溟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跟我回玄天宗，或许能留你全尸。

"牧九歌转身就跑。

雨水模糊了视线，但胸前的青铜碎片却越来越烫，那些浮现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皮肤上游走。

他听到身后传来破空声，本能地一个翻滚，堪堪避过一道贴着头皮飞过的剑气。

"咦？

"莫沧溟的声音透着惊讶，"没有修炼过，却能躲开我的剑气？

"牧九歌没有回答，他拼命往镇外的山林跑去。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耳边全是血液奔流的声音。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很清楚——如果被抓住，必死无疑。

就在他即将冲进树林的瞬间，一道青光从天而降，拦住了去路。

莫沧溟负手而立，眼中杀意凛然："游戏结束。

"牧九歌绝望地后退，却在这时，胸前的青铜碎片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目强光。

那些游走的符文全部浮现在空中，组成一个复杂的光阵。

"这是...太古禁制？！

"莫沧溟脸色大变，急忙后退，"不可能！

你怎么会——"光阵旋转，空间扭曲。

牧九歌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最后的意识里，他听到莫沧溟愤怒的咆哮和叶无尘临死前的大笑。

当光芒散去时，青石镇外的山林空空如也，只余雨声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