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做一个合格的白领

夜幕下的涩谷，依旧是人流涌动，洋溢的时尚热情丝毫不因为夜晚的到来有所减缓，相反在霓虹灯的映照下变得更加热烈。

此时的我正坐在涩谷站口一家临街的咖啡厅中。

面前的咖啡冒着缕缕的香气。

咖啡厅位于二层，临窗往下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

两年前，我离开了生活了近六年的日本，返回了北京。

后来，我进入了一家新的公司。

这次是回国后第一次因公务重返日本。

我下榻在位于涩谷的东急蓝塔酒店(Cerulean Tower Tokyu Hotel)。

这里是我最喜欢的饭店。

刚放下行李，我就来到我过去常来的咖啡店。

涩谷是我很喜欢的地方。

过去在日本生活时，每次到这里，如果时间允许，就会到这个咖啡店，坐在临窗的座位上，点上一杯咖啡，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欣赏着楼外的时尚世界。

这次的感觉有点儿不一样，虽然，还是原来的座位，外边的景致依旧，但由于身份变了，感觉也就不一样了。

品着清香的咖啡，那种熟悉的味道慢慢地将我带入了过去的日子。

一九九六年九月十五日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这一天我终于决定赴日，开始我六年的旅日经历。

选择九月十五日也是我未来的上司新地部长的建议。

因为正值日本三连休，对于第一次去日本的我，可以有个短暂的缓冲时间。

我在日本的第一个工作地点是日本福冈县北九州市。

北九州市对大多数中国人都比较陌生。

临行前，我到书店里，查阅旅行书册，对北九州市，做了一些功课。

据官方记载，北九州是位于日本福冈县的一座城市，因地处日本九州岛的最北端而得名。

面积近五百平方公里，人口近百万，政令指定都市之一。

是日本主要的工业城市和港口城市。

由小仓北区，小仓南区，八幡东区，八幡西区，户畑区，若松区和门司区七个区构成。

城市北部为工业区。

小仓北区与八幡西区是商业区，尤其集中在鱼町和黑崎一带；门司区的南部、小仓南区、八幡东区和八幡西区的南部以及若松区西部为市郊农业区和主要住宅区。

新日铁的八幡制铁所就位于北九州市，也是这次我在日本的工作地点之一。

这里过去也属于军事据点。

日本政府是在一九零一年在此设置的八幡制铁所，带动了该地区的工业发展，并逐渐发展出化工、汽车制造等产业，并形成今日的北九州工业地带。

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美军原本规划的第二次核攻击作战计划，首要目标就是小仓，而次要目标是长崎市。

轰炸当天，由于轰炸机到达小仓上空时小仓天气状况差，无法确认目标位置，才将目标转向次要目标长崎市。

看来这里是个幸运的城市，但愿这会给我未来的异国他乡的生活带来幸运。

我的工作单位名字叫“日铁株式会社”。

这是一家新日铁下属的全资子公司。

主要从事钢铁工厂的各种工业控制项目。

从北京到北九州，通常是从北京飞到福冈，然后从福冈坐JR到北九州。

坐飞机从北京到日本的福冈大约三个小时的路程。

日本和中国只要一个小时的时差，感觉到没飞多久，就进入了日本境内。

飞机渐渐飞临福冈上空，从飞机窗口往下看，可以看到一片片陆地被星星点点的大海分割开来，像一个大棋盘。

与北京相比，下面景色的色调截然不同，主色调为灰色。

真是有到了外国的感觉。

啊。

我从心里感叹，不由地出了一声。

机舱的美女乘务员开始给大家发入境表。

由于是国航飞往日本的国际航班，机上配有一位日本空姐，广播也是中日两种语言。

飞机开始下降，周围几个小孩开始兴奋起来。

飞机在福冈机场缓缓降落。

下了飞机，我随着人流进入机场海关大厅。

大厅内有一长排办理入境手续的窗口。

人流按照Z型排队。

每走一段就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距离柜台窗口还有多长时间。

在九十年代，就做成这个样子，可见服务水平是非常领先的。

终于排到窗口，办完入境手续，我随着人流，来到行李提取处。

行李提取处，与北京机场一样，都是由几个大的转盘组成。

唯一不同的是，在到达大厅，有牵着警犬的警察在走来走去。

行李的传输系统衔接得非常紧密，显得非常高效率，没有等多久，我就拿到的自己的行李。

我拉着行李，随着人流走出机场大厅的门口走去。

刚出门口，就看到一位穿着蓝色职业服装的老师傅举着一个牌子在出口处。

看见我过来，就迎了上来，“是钟桑吗？”

“是。”

我答应着，走上前去。

“我是山田，新地部长派我来接你。

辛苦啦！

欢迎你来日本。”

山田面带笑容，弯下腰，鞠了个躬。

“谢谢！”

我赶快回应。

“请随我来吧。”

山田接过我的行李，带着我向停车场走去。

这是一辆黑色的丰田车。

上车以后，我们驶出停车场，转到大道上，一路朝北九州行驶去。

汽车行驶了将近两个小时，一路上看到非常整洁的道路两旁大都是低层楼房，道路起起伏伏。

非常吃惊的是车道非常的窄。

走习惯了北京的宽马路，在这里还真不习惯。

在北京两条车道的宽度，在这里居然能排出三条车道。

起初我认为大概因为北九州是个小城市，所以车道较窄，后来在日本住久了，发现其实连东京，大阪这样的大城市，也一样的窄。

由于地域狭小，在一个只有中国面积二十分之一，而且到处都是山包的国土上，能生活着两亿人口和大量外来人口。

不得不令人赞叹日本在国土面积上的合理利用。

后来我发现，在大街上，确实看不到很多行人，但是当你一旦进入地铁，你就可以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

日本人大多行走在地下。

日本的地下的交通非常发达，并与地面轻轨相通。

你只要走进一个地铁口，基本上就可以通向全国各地。

日本是地铁文化，人们的生活圈子也大都围绕着地铁，你可以看到商业设施大都集中在各个地铁周围。

路上，山田讲，他很喜欢中国的文化，经常到中国各地旅行，并拍一些风光摄影。

前年专程到中国东北拍了一组蒸汽火车的照片。

谈到那次摄影，山田开始兴奋起来。

他说，他小时候，曾听他父亲讲过满洲的事，最印象深刻的是那里的蒸汽火车。

脑海里经常出现这样一个场景：一列冒着蒸汽的火车行驶在白皑皑的东北雪原里。

那场面一定非常有震撼力。

那时的山田憧憬着将来有一天，自己到东北去要亲眼看看。

后来他听说，东北有一部分地区，至今还保留着蒸汽火车，就开始做旅行计划。

前年他专程前往东北，雇了一个导游，带他拍摄了一组照片，终于实现了他儿时的梦想。

“钟桑，以后有机会，我可以给你看看我拍摄的照片。”

山田很得意地说。

“好啊。

风光摄影我也很喜欢。”

我愉快地回应着。

“钟桑，你们那里的物价真便宜啊。

每次我去中国，都有做了富翁的感觉啊。”

山田一边开着车，嘴里不停地说着。

“是啊，与日本相比，物价应该很便宜，但我们的人均收入也低啊。”

我回应着，自己心里也在说，要不我大老远来这里干嘛。

九十年代国内的人均收入是很低的。

很多人跑到资本主义国家不就是因为国外的收入高嘛。

“说的也是。

拿日本的收入在中国生活那就是富翁的感觉。”

山田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们一路边聊边走，汽车渐渐开进了一个小区。

拐过弯，看到一个灰色的三层楼。

外观看起来很旧，但很干净。

“这就是我们的单身寮。”

山田指着这座楼说。

汽车驶进了停车场。

我们下了车，山田帮我提着行李，带我走上楼梯，进入单身寮。

这是一个三层楼的日本式的单身宿舍，每个人有个和式的带榻榻米的一居室。

两人上到二楼，顺着走廊，往前走，两旁是右手边是一间间的房屋。

我们来到其中的一间停了下来，山田说，我们到了，这就是你的房间。

房屋门上有一个为投信开的口子。

打开屋门，进入房间。

这是一个有西张榻榻米大小的和式单人间。

房间里面有个书架，一个壁柜和一个用于烧水的电磁炉灶。

山田帮我安排下行李后，说带我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大概是因为是休息天的缘故，楼道里空空荡荡的。

因为住的是单身或只身在外的短期工作的员工，一到休息天，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了。

这个楼每层都有公共卫生间，整栋楼有一个公共澡堂。

在一层有个食堂。

有几个老太太做饭。

食堂提供三餐，需要提前预定。

食堂前面的墙上贴着一周的订餐表。

你只要在有你名字的格子上，标出你是否需要订餐。

食堂老太太会根据预约的数量，安排每餐的数量。

每星期都会公布每天的三餐的菜谱，上面非常仔细，每顿餐都注明各种营养成分。

看来这里很注重营养搭配。

食堂的老太太非常热心。

看到我来了，马上迎上来自我介绍，“我是山中，请多关照。”

朝我深深鞠了一躬。

“请多关照。”

我赶快回礼。

面前的山中大约五十多岁，穿着标准的厨房专用服装，外面围着一个上面印着新日铁标识的围裙。

一脸典型的日式微笑，显得非常自然和友善。

后来来日本待久了，发现日本人很重视职业服装，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职业服装。

连工地上的架子工都有自己的职业服装。

而且，各行业的职业服装都结合行业的特点，有独特的设计，例如工地上架子工的服装，裤子非常宽大，有点儿像蝙蝠衫，估计是防止跌落时增加缓冲作用。

鞋子是薄底两趾，便于上下爬杆。

山中带我走进食堂，开始逐条介绍各项规则，如何订饭和各种设施。

食堂内部整理的非常整洁干净。

按照山中的指点，我将未来一周的早饭和晚饭定了下来。

在日本会社，中午饭一般在公司吃便当，所以只需订早餐和晚餐。

从食堂出来，山田带着我开始熟悉周围的生活设施。

出了单身寮，走了大约五百米左右，这里有一个小型购物中心。

“钟桑。”

山田开口说，“你在这里买些生活用品吧。”

“好啊，我正好没有带枕头。”

我想起出来时只带了被褥，没有带枕头。

两人一起进了购物中心。

这里面积不大，但也分食品区和日用品区。

看起来，品种很丰富，基本上日常需要的这里都可以买到。

在这里，我花了我在日本的第一笔消费，买了个枕头和若干其它生活日用品。

一个非常普通的枕头七百日元！

第一次感受到了日本的物价的高昂。

这才是刚刚开始。

慢慢就会适应的，我心里暗暗说。

从购物中心出来，己经接近傍晚时分了。

山田向我道别离去。

我自己回到了宿舍。

坐在榻榻米上，长长出了口气。

从一大早到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