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渐黯

洛瑶站在教室的窗前，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

初春的风还带着些许寒意，吹动她乌黑的长发。

教室里喧闹的声音仿佛离她很遥远，她习惯性地将自己隔绝在这个世界之外。

"洛瑶，这道题你会做吗？

"身后传来同学的声音。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用最简短的语言回应所有人。

除了奶奶。

想到奶奶，她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昨晚奶奶又咳血了，暗红色的血迹染红了手帕，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奶奶却还强撑着笑容，说没事，让她别担心。

放学铃声响起，洛瑶第一个冲出教室。

她要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家，给奶奶熬药。

路过药店时，她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零钱，还是走进去买了一瓶止咳糖浆。

推开家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中药味。

奶奶靠在藤椅上，脸色苍白得吓人。

听到开门声，奶奶努力睁开眼睛，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瑶瑶回来啦。

""奶奶，我们去医院吧。

"洛瑶蹲在奶奶面前，握住她枯瘦的手。

这双手曾经那么温暖，现在却冰凉得让她心慌。

"不去不去，医院多贵啊......"奶奶摆摆手，"我这把老骨头，不值得......""值得！

"洛瑶突然提高了声音，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您是我唯一的亲人，您要是有事，我......"她说不下去了，十岁那年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

那是个寒冷的冬天，她一个人坐在集市的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脏兮兮的小女孩，首到奶奶出现。

奶奶蹲下来，用温暖的手擦去她脸上的污渍，轻声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时的她，己经三天没吃过一顿饱饭，嗓子干得说不出话，只能呆呆地看着这个慈祥的老人。

奶奶叹了口气，把她抱起来："跟奶奶回家吧。

""好，我们去医院。

"奶奶的声音将洛瑶拉回现实。

她抹去眼泪，开始收拾东西。

第二天一早，洛瑶搀扶着奶奶坐上了去碧海市的大巴。

奶奶靠在她的肩上，呼吸声粗重而急促。

洛瑶紧紧握着奶奶的手，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她。

碧海市第一人民医院里人来人往，消毒水的气味刺鼻。

洛瑶扶着奶奶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自己去挂号。

排队的人很多，她焦急地踮起脚尖张望。

"需要帮忙吗？

"一个温润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洛瑶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

他个子很高，眉眼清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而专注。

"我奶奶......"洛瑶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声音很轻，"她需要住院。

""我是呼吸内科的顾言。

"医生看了眼她手中的病历本，"肺癌？

"洛瑶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和陌生人说这么多话。

"跟我来吧。

"顾言转身走向电梯，"我看看能不能安排个床位。

"电梯里，洛瑶站在角落，低着头。

她能闻到顾言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香。

这种味道莫名地让她感到安心。

"你多大了？

"顾言突然问。

"十七。

"洛瑶小声回答。

"还在上学？

""嗯。

"顾言没有再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电梯门打开时，他侧身让洛瑶先出去。

这个细微的举动让洛瑶愣了一下，记忆中，很少有人这样照顾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