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老宅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默端着紫砂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茶汤在青瓷杯沿晃出细密的涟漪，倒映着客厅水晶吊灯刺目的光。
"林默！
"丈母娘王美玲尖利的声音划破空气，"让你泡个茶要等到明年吗？
今天是老爷子七十大寿，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难怪映雪嫁给你三年连个孩子都怀不上！
"玄关处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声，妻子苏映雪踩着细高跟走进来，米白色羊绒大衣裹着单薄的肩。
她低头换鞋时，一缕碎发垂落在苍白的脸颊旁，在暖黄灯光下显出病态的透明感。
林默将茶盏放在黄花梨茶海上，指尖残留的温度被红木的凉意浸透。
三年前也是这样寒冷的冬夜，他在城郊烂尾楼里找到蜷缩在水泥管里的苏映雪。
那时的她高烧昏迷，怀里还死死攥着被撕成碎片的企划书。
"妈，客人都到了？
"苏映雪接过林默递来的姜茶，指尖相触的瞬间，林默感觉到她在发抖。
王美玲冷哼着扯平旗袍上的褶皱："要不是你非要带着这个废物，我们至于住在老宅？
你看看周家二公子，人家刚并购了城东三家制药厂......"林默沉默着退到角落，目光扫过客厅正中那幅《韩熙载夜宴图》仿品。
三年前他亲手将这幅画挂在苏家正厅时，苏老爷子激动得老泪纵横。
如今画轴边缘己经泛黄卷曲，就像苏氏集团日渐衰败的财务报表。
"各位久等了。
"苏老爷子拄着沉香木拐杖从二楼下来，寿字纹唐装前襟沾着几点墨渍，"趁着今天这个日子，我有件重要的事宣布。
"宴会厅突然安静下来，林默看见苏映雪无意识地将瓷勺在燕窝盅里搅出漩涡。
落地窗外飘起细雪，挂在罗汉松的针叶上，折射着屋内诡谲的光。
"从下个月起，映雪将卸任集团CFO职务。
"老爷子话音未落，苏映雪手中的瓷勺"当啷"掉在骨碟上。
王美玲猛地站起来，鬓边的翡翠步摇撞出清脆声响："爸！
您明知道映雪为了公司......""就因为她太拼命！
"拐杖重重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周晕倒在会议室的是谁？
医生说再这么下去......"林默的目光落在苏映雪左手腕的檀木佛珠上。
那是他们结婚时他亲手刻的，三十三颗木珠每颗都嵌着鎏金梵文。
此刻她正用拇指反复摩挲其中一颗，那是《药师经》里"身心安乐"的偈语。
"所以，我决定让映雪和云霆集团的周公子联姻。
"老爷子这句话像块冰砸进沸油，宴会厅顿时炸开。
林默感觉后槽牙隐隐发酸，三年前在民政局门口，苏映雪攥着结婚证对他说："就当是救我。
"那时她眼底跳动着孤注一掷的火光，和此刻死灰般的眸子判若两人。
"我不同意。
"林默向前迈出半步，黑色布鞋踩在波斯地毯的缠枝莲纹上。
满堂宾客的嗤笑声中，他听见苏薇薇尖刻的嘲讽："吃软饭的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王美玲抓起茶海上的汝窑茶宠砸过来，林默偏头躲过，茶宠在身后墙上炸开细碎的青瓷片。
有一粒崩到他后颈，温热液体顺着脊背流进衬衫下摆。
"你算什么东西？
"王美玲涂着猩红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尖，"要不是老爷子心软，三年前就该把你......""三年前若不是我，苏氏集团早被恒生资本并购了。
"林默平静地擦掉颈间血迹，白手帕瞬间绽开红梅。
满室哗然中，他看见苏映雪惊愕地睁大双眼。
落地窗外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十辆黑色迈巴赫刺破雪幕。
车门整齐划一打开，二十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撑开黑伞。
伞面金线绣着的龙纹在雪光中若隐若现，走在最前的男人捧着鎏金拜帖，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星空表面泛着幽蓝光泽。
"寰宇资本亚洲区总裁陆沉舟，代我家先生恭贺苏老先生古稀之寿。
"男人声音像淬过冰的刀，"这是收购苏氏集团的合同，请过目。
"宴会厅陷入死寂，林默嗅到空气里浮动的沉水香。
那是陆沉舟惯用的熏香，三年前他们在迪拜塔顶俯瞰波斯湾时，这个男人说："您真要为了苏小姐放弃整个商业帝国？
"苏老爷子颤抖着翻开烫金合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泛黄的纸页飘落在地，收购价那栏的数字让所有人倒吸冷气——比当前市值高出三十倍。
"条件呢？
"苏映雪突然开口，佛珠在她腕间发出轻微碰撞声。
陆沉舟的目光扫过林默染血的后领，嘴角扬起玩味的弧度："只要苏小姐签个字，顺便......"他故意拖长尾音，"交出三年前不该带走的东西。
"林默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记忆闪回到那个暴雨夜。
苏映雪浑身湿透地冲进他隐居的城隍庙，手里攥着半枚断裂的龙纹玉佩。
她说有人在找这个，说这是苏家最后的希望。
此刻那半枚玉佩正贴在他心口发烫，与陆沉舟颈间隐约露出的金链产生诡异共鸣。
林默突然明白，这场持续三年的猫鼠游戏，终于到了收网时刻。
（第一章完）
茶汤在青瓷杯沿晃出细密的涟漪，倒映着客厅水晶吊灯刺目的光。
"林默！
"丈母娘王美玲尖利的声音划破空气，"让你泡个茶要等到明年吗？
今天是老爷子七十大寿，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难怪映雪嫁给你三年连个孩子都怀不上！
"玄关处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声，妻子苏映雪踩着细高跟走进来，米白色羊绒大衣裹着单薄的肩。
她低头换鞋时，一缕碎发垂落在苍白的脸颊旁，在暖黄灯光下显出病态的透明感。
林默将茶盏放在黄花梨茶海上，指尖残留的温度被红木的凉意浸透。
三年前也是这样寒冷的冬夜，他在城郊烂尾楼里找到蜷缩在水泥管里的苏映雪。
那时的她高烧昏迷，怀里还死死攥着被撕成碎片的企划书。
"妈，客人都到了？
"苏映雪接过林默递来的姜茶，指尖相触的瞬间，林默感觉到她在发抖。
王美玲冷哼着扯平旗袍上的褶皱："要不是你非要带着这个废物，我们至于住在老宅？
你看看周家二公子，人家刚并购了城东三家制药厂......"林默沉默着退到角落，目光扫过客厅正中那幅《韩熙载夜宴图》仿品。
三年前他亲手将这幅画挂在苏家正厅时，苏老爷子激动得老泪纵横。
如今画轴边缘己经泛黄卷曲，就像苏氏集团日渐衰败的财务报表。
"各位久等了。
"苏老爷子拄着沉香木拐杖从二楼下来，寿字纹唐装前襟沾着几点墨渍，"趁着今天这个日子，我有件重要的事宣布。
"宴会厅突然安静下来，林默看见苏映雪无意识地将瓷勺在燕窝盅里搅出漩涡。
落地窗外飘起细雪，挂在罗汉松的针叶上，折射着屋内诡谲的光。
"从下个月起，映雪将卸任集团CFO职务。
"老爷子话音未落，苏映雪手中的瓷勺"当啷"掉在骨碟上。
王美玲猛地站起来，鬓边的翡翠步摇撞出清脆声响："爸！
您明知道映雪为了公司......""就因为她太拼命！
"拐杖重重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周晕倒在会议室的是谁？
医生说再这么下去......"林默的目光落在苏映雪左手腕的檀木佛珠上。
那是他们结婚时他亲手刻的，三十三颗木珠每颗都嵌着鎏金梵文。
此刻她正用拇指反复摩挲其中一颗，那是《药师经》里"身心安乐"的偈语。
"所以，我决定让映雪和云霆集团的周公子联姻。
"老爷子这句话像块冰砸进沸油，宴会厅顿时炸开。
林默感觉后槽牙隐隐发酸，三年前在民政局门口，苏映雪攥着结婚证对他说："就当是救我。
"那时她眼底跳动着孤注一掷的火光，和此刻死灰般的眸子判若两人。
"我不同意。
"林默向前迈出半步，黑色布鞋踩在波斯地毯的缠枝莲纹上。
满堂宾客的嗤笑声中，他听见苏薇薇尖刻的嘲讽："吃软饭的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王美玲抓起茶海上的汝窑茶宠砸过来，林默偏头躲过，茶宠在身后墙上炸开细碎的青瓷片。
有一粒崩到他后颈，温热液体顺着脊背流进衬衫下摆。
"你算什么东西？
"王美玲涂着猩红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尖，"要不是老爷子心软，三年前就该把你......""三年前若不是我，苏氏集团早被恒生资本并购了。
"林默平静地擦掉颈间血迹，白手帕瞬间绽开红梅。
满室哗然中，他看见苏映雪惊愕地睁大双眼。
落地窗外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十辆黑色迈巴赫刺破雪幕。
车门整齐划一打开，二十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撑开黑伞。
伞面金线绣着的龙纹在雪光中若隐若现，走在最前的男人捧着鎏金拜帖，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星空表面泛着幽蓝光泽。
"寰宇资本亚洲区总裁陆沉舟，代我家先生恭贺苏老先生古稀之寿。
"男人声音像淬过冰的刀，"这是收购苏氏集团的合同，请过目。
"宴会厅陷入死寂，林默嗅到空气里浮动的沉水香。
那是陆沉舟惯用的熏香，三年前他们在迪拜塔顶俯瞰波斯湾时，这个男人说："您真要为了苏小姐放弃整个商业帝国？
"苏老爷子颤抖着翻开烫金合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泛黄的纸页飘落在地，收购价那栏的数字让所有人倒吸冷气——比当前市值高出三十倍。
"条件呢？
"苏映雪突然开口，佛珠在她腕间发出轻微碰撞声。
陆沉舟的目光扫过林默染血的后领，嘴角扬起玩味的弧度："只要苏小姐签个字，顺便......"他故意拖长尾音，"交出三年前不该带走的东西。
"林默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记忆闪回到那个暴雨夜。
苏映雪浑身湿透地冲进他隐居的城隍庙，手里攥着半枚断裂的龙纹玉佩。
她说有人在找这个，说这是苏家最后的希望。
此刻那半枚玉佩正贴在他心口发烫，与陆沉舟颈间隐约露出的金链产生诡异共鸣。
林默突然明白，这场持续三年的猫鼠游戏，终于到了收网时刻。
（第一章完）
相关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