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时轨裂隙》梧桐叶穿透陆明川手掌的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死了。
这片本该脆硬的枯叶像穿过全息投影般毫无阻碍地坠落,少年本能地缩回手指。
深秋凌晨三点的寒风中,他半透明的皮肤正泛着微弱的磷光,
站台地砖上却寻不到对应的影子。
远处传来蒸汽机车特有的汽笛声——这绝对不该出现在2023年的地铁五号线终点站。
"劳驾让让。"裹着荧光马甲的清洁工推着垃圾车径直穿过他的小腿。
陆明川踉跄着跌坐在候车长椅上,后脑勺撞到金属广告牌的钝响惊醒了蜷缩在长椅下的生物。
那是只玳瑁色野猫,左耳有道月牙状缺口,此刻正用琥珀色竖瞳打量着他:"新来的?
""猫说话了!"少年差点从长椅弹起来,半截身子直接嵌进背后的广告灯箱。
荧光管在他胸腔位置投下诡异的青白色,灯箱海报里女明星微笑的唇线恰好横贯他咽喉。
"纠正两点。"玳瑁猫舔着前爪慢悠悠地说,"第一,我属于猫科但并非普通家猫;第二,
严格来说你现在也不算人类。"它突然弓起脊背,尾巴炸成鸡毛掸子状:"蹲下!
"陆明川下意识抱头蜷缩的刹那,某种带着铁锈味的飓风贴着后颈掠过。
整排候车长椅的塑料椅面突然爬满冰晶,自动贩售机的玻璃表面结出霜花,
而那只神秘的猫科生物已经跃上检票闸机顶端。"时轨裂隙又在扩张。
"它盯着悬浮在空中的某处低吼。少年顺着视线望去,发现原本应该是安检口的位置,
此刻正扭曲成不断旋转的暗紫色旋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老式绿皮火车的轮廓,
车轮与铁轨摩擦迸溅的火星竟然凝固在半空,像被按了暂停键的烟火。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陆明川的声音有些发抖。
他注意到自己手腕内侧浮现出类似车票二维码的青色纹路,
那些粗细不等的线条正在缓慢重组。"欢迎来到时轨中转站。
"玳瑁猫突然用尾巴尖指向钟楼,"仔细听。"生锈的青铜钟摆正在逆时针摆动。
当分针跳过12这个数字时,陆明川听到了海浪声。不是录音设备里那种规律的白噪音,
而是真正带着腥咸水汽,混杂贝壳碎裂声响的潮涌。更诡异的是,
这种声音正从地底深处传来。"上个月有个女人在这里失踪。"猫科生物突然转换话题,
"四十七岁,穿米色羊绒大衣,拎着印有市立医院标志的CT片袋。
她在第13候车室的长椅上坐了整整六小时,期间用红色指甲油在玻璃上画了十七个正字。
"陆明川突然感觉后颈发凉。他想起三天前在本地新闻里看到的寻人启事,
失踪者陈美兰的面容与海报灯箱里的女明星莫名重合。
切菜边感叹:"听说她女儿半年前就在这个地铁站走失..."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打断回忆。
原本空荡荡的轨道尽头亮起两盏昏黄车灯,锈迹斑斑的蒸汽火车头正从时轨裂隙中缓缓浮现。
透过沾满煤灰的驾驶室玻璃,陆明川看到戴鸭舌帽的司机——准确地说,
是具挂着工装的骷髅骨架,它下颌骨开合着,手中怀表链子垂下来缠住了操纵杆。
"别盯着司机的怀表!"玳瑁猫的警告迟了半秒。陆明川感觉瞳孔突然灼痛,
视网膜上残留的怀表图案开始自行转动。当秒针划过罗马数字Ⅻ的瞬间,
他看见无数重叠的影像:穿旗袍的女人在月台哭泣,戴防毒面具的士兵搬运木箱,
穿宇航服的身影从车厢跌落..."醒醒!"利爪拍在脸上的刺痛让少年恢复神智。
他惊觉自己正站在缓缓开启的列车门前,半透明的手指距离锈蚀的门框仅剩十厘米。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
车厢内部根本不是现代地铁的构造——墨绿色丝绒座椅上方悬挂着黄铜煤油灯,
车窗被黑色天鹅绒窗帘遮得严严实实。"这趟K2023次列车,你暂时还上不得。
"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陆明川转身时,发现说话的是个穿藏青色制服的女人,
她胸前别着银质鸢尾花胸针,卷发间隐约露出机械齿轮造型的发卡。最令人不安的是,
这女人没有影子。"苏站长。"玳瑁猫的尾巴尖微微晃动,"这次裂隙提前了二十七分钟。
"被称作站长的女人抬起右手,她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突然迸发强光。
即将完全现形的蒸汽列车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般逐渐淡化,
那些凝固在空中的火星却保留了下来,在虚空中拼凑成血色荧光箭头,
直指东北方向的母婴候车室。"新来的,该干活了。
"她突然将某种冰凉的东西拍在陆明川掌心。少年低头看见是张泛黄的车票,
始发站写着"生",终点站却是空白。票面右下角有串正在跳动的数字:71:59:33。
"这是你的倒计时。"女人转身走向安检口,那些冻结的霜花随着她的脚步重新开始流动,
"当数字归零前找到属于自己的时轨,否则..."她停顿在旋转的暗紫色裂隙前,
半张脸被诡谲的光晕笼罩,"你会永远困在时轨夹缝里,就像那些被遗忘的末班车。
"陆明川还想追问,却被突然响起的婴儿啼哭打断。声音来自血色箭头指示的母婴候车室,
那里本应被施工围挡封闭——三天前他放学经过时,还看见工人正在更换渗水的墙砖。
此刻围挡不翼而飞,磨砂玻璃门后透出暖色灯光。少年走近时发现,
玻璃表面用红色指甲油画满正字,最下方的"正"字还带着未干的痕迹。
当他的半透明手掌触碰到门把瞬间,那些暗红色液体突然沸腾起来,
第二章 《倒影协奏曲》---母婴候车室的磨砂玻璃在陆明川掌心下融化成粘稠的胶质,
那些沸腾的血字顺着他的腕骨爬行,在皮肤表面灼烧出细密的刺痛感。
当少年整个身体穿过液态门扉时,听见背后传来玳瑁猫的惊呼被某种无形屏障截断。
暖色壁灯将室内染成蜂蜜般的琥珀色,消毒柜里奶瓶漂浮在半空,
淡黄色液体正违反重力缓缓倒流进瓶口。
陆明川的瞳孔突然剧烈收缩——整面东墙被密密麻麻的婴儿脚印覆盖,
那些泛着荧光的脚印从墙角一直延伸到天花板,在吊顶缝隙处形成旋涡状的黑色孔洞。
"有人吗?"他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产生诡异的回声,
仿佛有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方位同时开口。靠近哺乳隔间的瞬间,
防滑地砖突然变得如同沼泽般柔软,半透明的双脚正缓缓下陷。隔间布帘无风自动,
露出内侧全身镜。镜中映出的却不是陆明川现在的模样:校服沾满泥浆,
左额角有道正在渗血的伤口——这正是他三天前跌落学校后山防空洞时的状态。更恐怖的是,
镜中人突然抬手重重拍打镜面,张口喊出的语句与外界形成可怕的和声:"快逃!
有东西在吸我的时间!"真实的陆明川踉跄后退,后腰撞上护理台。
台面突然亮起幽蓝的电子屏,显示着当前时轨污染值:89%。
当他扶住台面边缘试图保持平衡时,护理台内置的紫外线消毒灯自动开启,
紫光扫过镜面的刹那,镜中影像突然扭曲成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哥哥认识这个吗?
"镜中女孩举起的东西让陆明川浑身血液凝固——那是陈美兰女儿林小雨的学生证,
塑封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指印。没等少年回应,整个母婴室突然开始高频震颤。
消毒柜里的玻璃器皿接连炸裂,飞溅的碎片却在触及陆明川身体时化作纷扬的灰烬。
镜面如同被石子击中的湖面漾开涟漪,伸出一只布满青紫色瘢痕的小手。"别碰!
"苏站长的声音从天花板角落的广播器炸响。陆明川看见自己校服袖口纽扣迸发银光,
那枚刻着鸢尾花纹路的纽扣竟与站长胸针产生共鸣,在空气中织出半透明的光网。
即将触碰到他的镜中小手如同被烙铁烫到般缩回,镜面瞬间冻结成冰。通风口轰然洞开,
裹挟着雪花的寒风冲散了血腥味。陆明川听见齿轮咬合的声响从脚下传来,
整块地砖突然翻转,将他抛进垂直的黑暗甬道。坠落持续的时间远比物理法则允许的更久。
当少年终于踩到实地时,发现正站在某节地铁车厢连接处。窗外飞逝的却不是隧道墙壁,
而是支离破碎的城市街景:1998年的百货大楼与2023年的玻璃幕墙重叠,
行道树同时呈现枯黄与新绿两种状态。"时空驳列车的餐车席位。
"玳瑁猫的声音从座椅下方传来,它金绿色的瞳孔在昏暗中格外醒目,
"你刚才差点成为时轨寄生虫的宿主。"陆明川这才注意到,
自己左手无名指不知何时缠上了半透明的丝状物,
这些正在蠕动的物质另一端通向车厢顶部的通风管道。他惊恐地试图扯断这些丝线,
却发现手指已经有一半变得透明。"别用蛮力。"黑猫跃上行李架,
"用你车票上的时间编码。"泛黄车票在黑暗中亮起微光,
71小时的倒计时不知何时变成了68:12:47。当陆明川将车票贴近丝线的瞬间,
那些寄生体发出高频尖叫,如同融化的蜡油般滴落在地,蒸发成带着铁锈味的白烟。
"三小时十七分。"黑猫低头舔着前爪,"你被困在镜像层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还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少年攥紧车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陈美兰的女儿...林小雨...刚才镜子里...""二十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