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明轩的蟒靴碾过满地箭矢时,忽然想起十年前教小皇帝射箭的光景。那时他握着那双颤抖的小手说:"德儿记住,箭出无悔",此刻未央宫檐角垂下的三千铁矢,倒是把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皇叔还不肯跪么?"少年天子的声音从龙纹屏风后传来,带着新酿梅子酒的甜腥。羿明轩数着扎进左肩的狼牙箭,第十一支——正好对应北境十一座军镇布防图,太后三日前刚用胭脂盒装着送进他书房。
宫墙外忽然响起展堂的鹰哨,那是他们约定的死讯。羿明轩舔掉嘴角血沫,在第六轮箭雨袭来的瞬间扯断腰间玉珏。当最后半片残玉划过太后亲手绣的蟠龙帷帐时,他分明看见那女人耳后的朱砂痣——和她十六岁跌进荷花池那晚一模一样。
"放!"
三千禁军拉满柘木弓的声响像蝗群过境,羿明轩却盯着丹墀下那尊冀州鼎。前世他始终没看懂的裂纹,此刻正渗出青铜色的血,蜿蜒成先帝遗诏上的字迹:"九鼎裂,天下劫"。
第一支箭穿透膝盖时,羿明轩在笑。第二支箭钉入锁骨时,他嗅到展堂最恨的崖柏香——那是太后熏染奏折的毒。当第九支箭扎进心口,鼎中突然腾起的青烟凝成未婚妻绾发的银簪形状,他终于放任自己坠入黑暗。
"王爷!该上朝了!"
羿明轩猛然抓住喉间箭矢,却发现手里攥着的是冰蚕丝枕。铜镜里映出完好无损的胸膛,唯有枕下压着的北境军报墨迹未干——这正是他重生归来的第一个早晨。
"展堂,取本王的金丝软甲来。"他碾碎床头巫蛊人偶,里面掉出的不是惯常的毒蛊,而是半块桂花糖。前世这时辰,太后正端着莲子羹在垂拱殿等他。
宫道上的晨雾忽然凝成箭簇形状,羿明轩驻足抚摸廊柱新漆,指尖传来似有若无的血腥气。当小皇帝故作踉跄扑进他怀里时,那柄插进肋下的匕首被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