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上。
白雾弥漫,阴气森森,远远望去只能看见露出一座桥的轮廓。
河的一边,集中着一间间房屋,鳞次栉比,偶尔还能看见一两棵植物,周围还有密密麻麻的土堆,看上去无比渗人。
而在河的另一边,大雾更加弥漫,但还是能看见高大的房檐屋阁,四方亭台,虽然也是鬼气滔天,但比起这一边的景观来,却是显得气势宏大而磅礴。
奈何桥一边,有一间小茅屋,昏黄的灯光从屋檐漫出来,四处一片寂静,除了偶尔上桥的游魂,仿佛亘古不变的风景。
“婆婆,来客人了。”十八岁的范鹤正坐在河边,看着走上桥的一个游魂说道。
“嗯。看见了。”孟婆在冥府,是个闻名十里八乡的角色,虽然威名比不上牛头马面,五方鬼帝,但因为她的地位特殊,没有鬼看见过她施法,但就凭她手中独一无二的孟婆汤秘方,小小一碗汤被玩得出神入化,就令无数游魂厉鬼闻之色变,丧失记忆。
“来,喝了这碗汤,忘了前世今生,安心投胎去吧。”孟婆举起碗道。
唰。
那游魂已是浑浑噩噩之势,一碗汤端到嘴边,正要喝下去时,却突然暴起发难,把碗一下摔在地上。
滴滴答答的汤药顿时从桥上落到河里。
“啊!”一只只厉鬼仿佛看见阳光般大叫。
而范鹤早已对此见惯不怪。
“嗯?”孟婆神色一拧,一缕如同汤药颜色的气体从她手上升起。
那游魂闻见那汤药的气味,如同雪遇到阳光一样,那身体不住颤抖,一丝丝黑气被蒸发出来,顿时身影暗淡了许多。
“上了我的桥,哪能由得着你说话?”孟婆翁声,同时用一双凌厉的眼神看着。
声音如浪声传来,对那游魂却仿佛惊雷,那游魂仿佛清醒了一点,但也于事无补,踉跄几步,掉到忘川河下,顿时被无数只手淹没。
“敬汤不喝还想捣乱!当我这里是乱葬岗!到忘川河待去吧,真是岂有此理,最近的鬼物似乎越来越嚣张了。”
那忘川河水溅到范鹤身上,他用手一抹,竟变成一缕缕黑气,又飘散回河中。原来河中的鬼气竟然浓郁到液化的程度了。
“婆婆,快到中元节了!”
“嘶!”孟婆一拍满是皱纹额头,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中元节,我真是越老越忘事了。嗯?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范鹤翻了翻白眼,要不是自出生以来,她的容貌从来没变化过,差点就信了。
“不过最近冥府那边好像出事了,希望不要在中元节出乱子才好。”孟婆眼睛看着桥那边,低声道。
“诶,不对,中元节不是你小子生日吗?”孟婆疑惑道。
“婆婆,你是不是喝自己的汤了?怎么这都忘了,去年可是你提醒我,不然我都忘了,今年怎么就要我提醒你了?”
“混小子,想死啊!”孟婆没好气说了一句,便对着碗里的自己顾影自怜。
范鹤深吸一口气,掐了个指法,一缕精纯的能量便从鬼气中分离出来,穿过脖子上的黑色勾玉后,颜色再次变深,仿佛被再一次提纯后,才飘进五脏六腑。
原来他坐在河边,一直在打坐修炼。
那忘川河里无数的游魂厉鬼,怨气滔天,普通鬼一旦吸收这些蕴含怨恨的鬼气,必然神志不清,可是这些都对河边上的少年丝毫没有影响,反而看他一脸舒畅的样子。
“爽!婆婆,我感觉快突破了。”范鹤兴奋道。
孟婆斜斜看了一眼,“炼化鬼气,吸收得挺快,不过突破还远呢。”
“哈?我感觉已经摸到一级冥术的门槛了。照这个速度,再过几天应该就能突破的。”
“嗯!你自己体会就好。”孟婆一摆手,又开始埋头摆弄着大锅里的汤药。“另外小心点,最近冥府不太安全。”
而范鹤以为她说的是中元节的事情,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转眼间来到大街上,这里绝对是世界上贫富差距最大的地方。有的鬼住着金碧辉煌,长虹大灯,镂空玉阁,大理石的台阶,极尽奢华之道,反观路边,有的鬼住着破烂茅房,更有甚者,沦为乞丐。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景象在这里比比皆是。
范鹤早已见惯。
“小少爷好!”
“小少爷午好!”
“少爷好!”
范鹤刚走进集市,便有一些商贩老板,劳力下人向范鹤问好,当然范鹤也向他们问一声。
范鹤也清楚,凭借自己的实力,让那些即使普通市民,也有一级冥术的鬼物向自己问好,更多的,是自己有孟婆这一靠山。
谁叫孟婆竟是自己婆婆呢。
他从脖子上摸了下黑色勾玉,那勾玉瞬间分出一缕黑色气体后,又变成了一枚银子。
对于这一块伴生而来的黑色勾玉,范鹤了解的也不多,目前已知也就两个功能,一个是提纯鬼气,促进修炼,但范鹤足足修炼了十八年,才刚刚摸到一级冥术的门槛。
一般正常的鬼,修炼个三五年也就行了,资质不好的,七八年。
范鹤也知道自己或许资质太差,才要那么久,不过这些年来的修炼倒是让他在心态上成熟了许多。不行就不行。反正有着孟婆这一靠山,反正不会饿死。
勾玉的第二个功能便是演化。像刚才那样演化出银子,当然也可以演化其他东西,就是冥术级别还低,不知道将来能不能把整个冥府都演化出来。
范鹤捏着这块银子,轻车熟路走进一家饭店。
殊不知就在范鹤走进饭店后,不远处的鬼潮中,一处鬼影闪没。而对于这暗处的目光,范鹤并无留意。
“老板,温一壶酒,要一只烧鸡。”
“啪”,范鹤把银子拍在桌子上,“不用找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