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渡鸦

湘南的雨季空气中弥漫着绿植的芬芳，遍山田野间，树木葱郁，庄稼茂盛，山花烂漫。

狗子牵着老水牛悠闲地走在田埂上，纵横交错的田间小径通向主路，主路由北向南，不知是那朝那代修建的约两米宽的土路，古称官道，也为驿道。

官道为京师通粤的必经之路，也是商贾往来的交通要道。

太平盛世时，路人不断，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一条河流由西向东，蜿蜒而来，横穿官道，阻挡了道路的顺畅，在河的两岸有条渡船往来返复，古往今来经久不息。

称为白阳渡。

狗子放牛也要经过白阳渡到对岸河流拐弯处的一片开阔的滩涂。

那里土地肥沃，野草丰盛，因有时河流涨水会淹没滩涂，也就不适合种植庄稼，平时就成为放牧的乐园。

狗子戴着破旧的斗笠，拿着一支细细的竹杆，赶着老牛来到了主路上，正向渡口而去。

突然，隐隐约约后面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枪声。

狗子知道不好碰上大事了，急忙赶着牛奔向河岸的一纵灌木后躲避。

枪声越来越近，夹杂着马蹄声，脚步声，也越来越急促。

透过树枝的间隙，狗子看到一队人马冲向渡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阵乱窜，乱轰轰朝着对岸嘶吼着。

对岸摆渡人划着渡船正在靠岸，惊魂未定地把船抛锚，一溜烟地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时追兵己到，激烈的枪声再次响起。

有人倒下，有人痛苦地挣扎，有人走投无路地跳进江里随水漂向下游。

一匹白马闯过枪林弹雨驮着一人沿着河岸狂奔着，在狗子旁边一闪而过，马背上的人弓着腰贴着马身，随着马的奔跑，有节奏地起伏跳跃，绝尘而去。

枪声逐渐稀疏并停了下来，传来嘈杂的说话声，不像本地方言，狗子一句都没听懂。

偷偷探头看去，一队穿着军服，全副武装的军人，有骑着马的，有徒步的，正从原路返回徹退。

狗子见他们远去，才牵着牛来到渡口边，渡口的河滩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地上血迹斑斑，散落着几件武器及生活器具。

来不及细看，狗子赶紧牵着牛要回到村里。

远远地看到村子的方向冒着浓烟，狗子加快了脚步，赶着牛匆匆地往村里而去。

来到村里，大火在不断地漫延，热浪滔天，逼着人喘不过气来，不时传来房屋坍塌的声音。

不忍目睹的到处都是死去的人，有老人，有小孩，有男有女，死状各异，有刀伤枪眼，还有身首异处的，状如人间地狱。

狗子见此情此景，欲哭无泪，呆如木鸡，手足无措地望一眼天，瞅一眼地，恍如隔世。

懵懵懂懂地牵着牛围着残墟废瓦的村子转着圈，一遍又一遍，无一活物，只有身边牛仿佛通人性地不时地发出一两声哀鸣。

天色渐暗，乌云密布，远处电闪雷鸣，狂风带着暴雨转眼即至，哗啦啦的倾盆大雨铺天盖地，大地一片迷茫。

狂风暴雨中狗子牵着牛，漫无目的地向着远方走去，天地灰暗，暮色茫茫，狗子不知何处是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