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转轮王对我说,这是我在畜生道的第五次轮回。我必须看尽人间六苦,才能往生极乐。于是,我的魂魄化作六道沙尘,卷过祁连山积雪未化的山脊,开始了新的旅程。风沙中,我仿佛听到了命运的低语,它告诉我,无论轮回多少次,这片土地上的苦难都不会改变。
第一道·驼铃咽
1937年深秋,河西走廊的戈壁滩上,朔风如刀,呼啸着掠过大地,仿佛要将一切生命撕裂。骆驼刺在风中簌簌发抖,它们那干枯的枝条像是无数双枯瘦的手,试图在风沙中抓住些什么,却又无力地垂下。这片土地,荒凉而残酷,每一粒黄沙都像是岁月的碎片,记录着无尽的苦难与沧桑。
“回回马家的税,比骆驼刺还扎人!”老东家把烟袋锅子往石磨上重重一磕,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他脸上的皱纹像是被岁月雕刻出来的沟壑,每一道都藏着生活的艰辛。三十七峰白骆驼在圈里此起彼伏地嚼着干苜蓿,月光把它们的驼峰照得像连绵的雪山,仿佛是这片荒漠中唯一的生机。
我附在头驼“玉山”的眼瞳里,透过它那琥珀色的眼睛,我看到了马步芳派来的税吏。他们在羊皮账簿上画着红圈,每一个红圈都像是命运的枷锁,紧紧束缚着这些无辜的生命。明天要押运的二十担青海盐,倒有十五担要充作军饷。这是多么不公的现实,可老东家却只能无奈地接受。
驼铃惊醒戈壁的黎明时,商队已沿着疏勒河故道走出二十里。十五岁的尕娃子马五常趴在驼峰间打盹,他腰间的银鞘小刀随着驼步摇晃。那是去年在敦煌夜市用三张羔子皮换的,对他来说,这把小刀是他的宝贝,也是他唯一的武器。突然,有闷雷般的蹄声从雅丹群后传来。三百匹青海骢马鬃毛飞扬,马鞍上的骑兵裹着灰鼠皮大氅,像是从地狱中冲出来的恶魔。为首的军官马鞭梢挂着铜铃,那是马步芳亲卫才有的虎头铃。他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刺耳:“马司令有令,征用驼队运军械!”老东家刚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子弹就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