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潮海浪把柴油机的声音揉碎了抛进风里。
我蹲在锈迹斑斑的船头，看老陈往海里撒第四网。
灰蓝色的尼龙网在半空抖开，像团不情不愿的云，刚沾着水面就被浪头撕得粉碎。
船身突然往右舷倾斜，咸腥的浪花扑了我满脸。
"操！
"老陈的烟头在雨里滋啦一声灭了，"这台风真要命。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三下，台风预警从蓝色跳成橙色。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远处灰礁岛的轮廓正在暮色里摇晃。
二十年了，岛东头那盏灯塔还亮着，昏黄的光刺破雨幕，像根生锈的钉子把岛屿钉在海天之间。
"小满啊，"老陈突然开口，"你非要今天上岛？
"我攥紧背包带子。
防水布下压着父亲临终前攥着的照片，边角都卷了，可那栋烧焦的砖房还是扎眼。
十年前那场大火烧掉了半个渔村，也烧掉了岛上最后七户人家。
渡船靠岸时天已经黑透。
码头的水泥桩上拴着艘蓝漆快艇，船头印着"舟渔监003"。
两个穿荧光背心的人正在往艇上搬仪器箱，溅起的水花里裹着几句零碎的对话："...拆迁补偿...最后三天...""记者同志？
"身后传来沙哑的女声。
我转身看见个五十来岁的女人，蓝布衫被雨水浸成深色。
她挎着竹篮，半筐带鱼在雨里泛着银光："上岛找人的？
""找故事。
"我晃了晃记者证，"听说这里要拆了？
"女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竹篮里的带鱼跟着乱跳。
她抹了把嘴，指甲缝里渗着暗红："故事都烂在泥里了...趁台风没来，赶紧回吧。
"灯塔方向突然传来重物落水声。
快艇上的工作人员骂了句脏话，手电光柱扫过海面，只照见翻涌的浪头。
我数了数岸边的人，七个。
穿皮夹克的房产中介在打电话，穿白大褂的医生蹲着检查仪器箱，戴金链子的胖子正往快艇方向张望。
"船桨！
"快艇上的人突然喊，"操！
谁他妈把备用桨拿走了？
"雨更密了。
老陈把缆绳往桩子上一套："走不了啦，这天气出港就是送死。
"穿皮夹克的男人踹了脚快艇，金链子撞在舱门上叮当响："老子包了三天船！
你们海事局吃干饭的？
"穿白大褂的医生突然开口："去徐家民宿吧，我上周来做消杀
我蹲在锈迹斑斑的船头，看老陈往海里撒第四网。
灰蓝色的尼龙网在半空抖开，像团不情不愿的云，刚沾着水面就被浪头撕得粉碎。
船身突然往右舷倾斜，咸腥的浪花扑了我满脸。
"操！
"老陈的烟头在雨里滋啦一声灭了，"这台风真要命。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三下，台风预警从蓝色跳成橙色。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远处灰礁岛的轮廓正在暮色里摇晃。
二十年了，岛东头那盏灯塔还亮着，昏黄的光刺破雨幕，像根生锈的钉子把岛屿钉在海天之间。
"小满啊，"老陈突然开口，"你非要今天上岛？
"我攥紧背包带子。
防水布下压着父亲临终前攥着的照片，边角都卷了，可那栋烧焦的砖房还是扎眼。
十年前那场大火烧掉了半个渔村，也烧掉了岛上最后七户人家。
渡船靠岸时天已经黑透。
码头的水泥桩上拴着艘蓝漆快艇，船头印着"舟渔监003"。
两个穿荧光背心的人正在往艇上搬仪器箱，溅起的水花里裹着几句零碎的对话："...拆迁补偿...最后三天...""记者同志？
"身后传来沙哑的女声。
我转身看见个五十来岁的女人，蓝布衫被雨水浸成深色。
她挎着竹篮，半筐带鱼在雨里泛着银光："上岛找人的？
""找故事。
"我晃了晃记者证，"听说这里要拆了？
"女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竹篮里的带鱼跟着乱跳。
她抹了把嘴，指甲缝里渗着暗红："故事都烂在泥里了...趁台风没来，赶紧回吧。
"灯塔方向突然传来重物落水声。
快艇上的工作人员骂了句脏话，手电光柱扫过海面，只照见翻涌的浪头。
我数了数岸边的人，七个。
穿皮夹克的房产中介在打电话，穿白大褂的医生蹲着检查仪器箱，戴金链子的胖子正往快艇方向张望。
"船桨！
"快艇上的人突然喊，"操！
谁他妈把备用桨拿走了？
"雨更密了。
老陈把缆绳往桩子上一套："走不了啦，这天气出港就是送死。
"穿皮夹克的男人踹了脚快艇，金链子撞在舱门上叮当响："老子包了三天船！
你们海事局吃干饭的？
"穿白大褂的医生突然开口："去徐家民宿吧，我上周来做消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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