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致甜吻你千万遍

我攥着裙摆，指节发白。镜中妆容精致，却遮不住眼底的疲惫。周姐推门进来，欲言又止。

红毯名单定了，她顿了顿，不是你。我指尖一颤，口红划过唇角。为什么？

林导亲自换的人，她压低声音，江念。那个名字像针扎进耳膜。江念，

林叙的“御用女主角”。也是他从不承认的绯闻对象。我低头擦掉晕染的口红。知道了。

声音轻得像碎掉的粉饼。颁奖礼现场，我坐在角落。林叙一身墨色西装，挽着江念走过红毯。

镜头追着他们的背影，仿佛天生一对。主持人宣布最佳新人奖时，大屏幕闪过我的片段。

台下响起零星掌声，很快被淹没。获奖者是——灯光倏地打在江念脸上。她捂着嘴，

眼眶泛红。林叙侧身替她整理裙摆，指尖温柔。我死死掐住掌心，痛得清醒。散场后，

我在后台撞见林叙。他斜倚着墙抽烟，领带松散。妆花了。他抬手要擦我的眼尾。

我后退半步。林导该去陪江小姐庆祝。他嗤笑一声，烟圈模糊了表情。吃醋了？

我转身要走，却被他拽住手腕。闹什么脾气？他的拇指摩挲着我冰凉的皮肤。

你和那些女人，没什么不同。我甩开他的手。是，我差点忘了——

江念才是你心头好。他眼神骤冷，仿佛我撕碎了什么面具。手机突然震动，

是母亲发来的消息。你爸手术费凑齐了，多亏林先生帮忙。我盯着屏幕，喉咙发涩。

林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弟弟的留学推荐信——我明天让人送去。他在提醒我，

我们之间从不是爱情。我深吸一口气，回头冲他笑。谢谢林导。指甲陷进肉里，

疼得我想落泪。但这场交易里，眼泪最不值钱。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我数着步子，一步，

两步……直到再也听不见他的脚步声。2路灯的光晕在积水里摇晃。我踢开碎石，

裙摆沾满泥点。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是医院催缴费用的短信。姜小姐，身后有人轻笑，

真狼狈啊。江念踩着细高跟，月光照得她像只白孔雀。林叙连车都不派给你？

我攥紧包带，指甲几乎掐断。与你无关。她忽然凑近，香水味刺得我想吐。

你猜他昨晚在哪？在帮我试镜吻戏。她指尖点着红唇，三十七遍。

夜风卷着枯叶擦过脚踝。我听见自己说：让让。便利店的热气糊住镜片。

关东煮在汤里浮沉，像未说完的话。玻璃映出林叙的车停在路边。他靠在车边抽烟，

火星明明灭灭。姜晚。他敲了敲橱窗，惊飞觅食的麻雀。跟我回去。

白雾从他指间升起，遮住眼底情绪。收银员好奇地打量我们。我咬破丸子，

滚烫的汁水灼痛舌尖。林导该去数江小姐的吻戏胶卷。他猛地掐灭烟头，眸光晦暗。

闹够没有？是林导教我的——我举起手机，屏幕亮着汇款记录。

交易里最忌动真心。他忽然拽过我手腕。温热的唇碾上来，带着烟草的苦。

我尝到血的味道，不知是谁的。现在像交易了？他喘着气笑。警笛声由远及近。

我们仓皇分开时，撞翻了关东煮。汤水在地面蜿蜒成河。像八年前他替我擦泪的那条校服袖。

明天来试镜。他扔下这句话，碾着汤汁离开。我蹲下去捡打翻的萝卜，

发现它早已炖得稀烂。3萝卜的纤维黏在指缝里，像褪色的承诺。店员拖着拖把过来，

水痕割裂了倒影。要赔钱吗？我问得小心翼翼。她摆摆手，

塑料桶撞出闷响：常有的事。林叙的车消失在拐角，尾灯如血痂。

手机弹出新邮件——试镜通告：女二号，明早十点。附件剧本里用红笔圈着吻戏片段。

化妆师用遮瑕膏盖住我唇上的伤。怎么弄的？她随口问。

镜中闪过林叙咬破我嘴角的模样。野猫挠的。我笑着撒谎。试镜棚冷得像停尸房。

江念裹着皮草窝在监视器后，朝我晃了晃咖啡杯：续杯。林叙的羊毛大衣搭在她膝头。

第十场第七镜，Action！男演员掐住我的腰，唇瓣相贴的瞬间——卡！

林叙摔了剧本，眼里要有爱！我盯着他衣领下的咬痕：重来三十七遍？

江念的娇笑刺破凝固的空气。林导，我抹掉假睫毛，换人吧。

他攥着钢笔的手青筋暴起：你以为自己在和谁说话？医院来电震醒口袋。姜小姐，

您父亲出现术后排斥……走廊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我冲向电梯时听见林叙在吼：拦住她！

出租车碾过满地银杏叶。缴费单在掌心蜷成皱巴巴的船，

护士指了指重症监护室：探视时间过了。玻璃映出我身后高大的黑影。求我。

林叙的气息喷在耳后，求我就给你找最好的医生。监护仪滴滴作响，像倒计时。

我转身将缴费单拍在他胸口：解约吧。他瞳孔骤缩，仿佛被扇了耳光。你弟的推荐信，

你爸的命——都不要了？我按下电梯键：八年，该演完了。

icu的蓝光吞没最后一句对白。电梯门合拢时，他抬手要挡，又慢慢垂下去，

像被抽掉线的木偶。我们终于站在了镜子的两面。4监护室的玻璃结了层白雾。

我用袖口擦出个圆孔，看见父亲浑身插满管子，像被暴雨打烂的稻草人。姜小姐，

律师递来文件，解约赔偿金是违约金的三倍。钢笔在签名处打转，洇出墨渍。

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林叙的阴影笼住整面墙。现在回来，我当没听过那些话。

他袖口沾着江念的橘调香水，我划掉合同末页的乙方姓名。钱我会凑。

钢笔尖划破纸页时，他突然按住我颤抖的手背：你连哭都不会了？

电梯间的广告屏在放江念新剧预告。她戴着那串南洋珍珠项链，

——去年我生日林叙送错的礼物。明天有暴雨戏，他突兀地说。雨是凌晨三点来的。

我蹲在影视城道具间躲雨，给群头转账最后一笔中介费。宫女甲，词就两句。

他弹了弹烟灰。江念的房车停在十米外。她撩开窗帘冲我笑：真敬业。

宫女服领口残留着奶茶渍，我攥紧木托盘走向拍摄点。卡！导演摔了喇叭，

群演眼神太死！林叙不知何时站在监视器后，手里捻着我的解约合同。现在求饶，

还来得及。雨水顺着发髻灌进脖颈。我盯着青石板缝里的野草：导演，要重来多少遍？

场务嗤笑着竖起三根手指。第三十七遍时，林叙踹翻了保温桶。

姜茶泼湿他昂贵的皮鞋：你非要这么作践自己？我抹掉假发套里的积水：托您的福。

收工时遇见来送伞的周姐。她红着眼眶塞给我暖宝宝：有个饮料广告找你，

但得去贵州山区拍半个月。大巴车碾碎水洼里的月亮。我靠着车窗敷消肿眼贴，

后视镜里林叙的车灯闪了三次，最终拐向了江念公寓的方向。山雾吞没高速路牌时，

我按下关机键。震动的手机滑进座椅缝隙，像八年前那个不敢接通的告白电话。

5青苔爬满大巴车的轮胎印，像被揉皱的绿色信纸。

导演指着悬崖边的木屋：广告要在暴雨里拍。山民递来姜茶，陶碗缺口硌唇。

女娃小心滑，他皱纹里藏着泥，上月刚摔死个后生。我握紧碗沿，热气模糊了镜片。

拍摄地没有信号塔，手机成了最安静的摆件。

场务拽着安全绳骂娘：矿泉水都比这鬼地方干净！暴雨在第三日凌晨突袭。

我赤脚踩进溪流举饮料瓶，台词混着雨水往胃里灌：清爽滋味，穿越山海。导演喊卡

时，我栽进乱石堆。血混着泥浆渗进指缝，场记掀开医药箱惊呼：纱布都发霉了！

寨子里的阿嬷采来草药，嚼碎了敷在我膝盖上。疼就喊，她耳坠晃着银光，

山神听得见。夜雨拍打竹楼，我缩在火塘边烘戏服。周姐的未接来电积了二十通，

最新语音是林叙助理的声音：江小姐订婚宴缺个伴娘……火光舔舐着潮湿的柴，

爆出八年前的旧事——毕业典礼那晚，我攥着手机，听林叙在电话里轻笑：姜晚，你配吗？

晨雾未散时，寨子喧闹起来。孩子们围住拍摄器材，

指尖小心地碰了碰反光板：是神仙的镜子吗？导演让我教他们念广告词。

最大的女孩突然举手：姐姐的眼睛在下雨。全场静了一瞬，山风卷走叹息。收工那日，

阿嬷塞给我绣囊：蝴蝶会驮着伤心飞过山。寨口的老树垂下气根，

像谁欲言又止的千万句话。回程大巴启动时，孩子们追着车跑了半里。

广告片在本地台循环播放，我的笑被雨淋得发皱。

周姐在高速口举着合同挥手：饮料销量暴涨，有新代言！

她身后电子屏闪过娱乐新闻——林氏集团注资江念新片。我按下车窗，将绣囊丢进风里。

蝴蝶状的香料撞碎在护栏上，像某个终于坠地的答案。6绣囊的残渣粘在护栏上，

像干涸的蝴蝶标本。周姐将新合同拍在车前盖：品牌方点名要你续约。

摄影棚空调嘶嘶吐着冷气。化妆师擦掉我额角的薄汗：江念在隔壁拍杂志封面。

镜中闪过她助理挑衅的笑。拍摄间隙，场务递来冰咖啡。杯壁凝着水珠，洇湿合同边角。

姜小姐，林叙的司机拦住我，林总让您去车库等他。电梯下降时，心跳压过机械声。

他靠在车门上抽烟，领带歪斜。山区的泥巴还没洗净？烟灰弹在我高跟鞋边，火星刺眼。

解约金凑够了？我抽出银行卡按在引擎盖：差三十二万，下月还清。他忽然笑了，

眼底结着冰：你宁可接山寨广告——也不肯求我？江念的香水味从通风口涌来，

我按下电梯键：脏钱留着捧新人吧。深夜直播时，弹幕突然刷屏：林氏撤资江念新剧！

听说金主另有白月光？手机在掌心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周姐冲进会议室摔了平板：林叙放话要封杀你！屏幕里是他接受采访的截图，

背景露出半幅我代言的饮料海报。暴雨夜，我蹲在便利店吃泡面。玻璃映出林叙的迈巴赫，

雨刮器疯狂摆动，像求救的手。他摇下车窗：最后一次机会。我举起泡面桶泼向车窗。

汤汁顺着玻璃蜿蜒成河，倒映出十八岁那个暴雨夜——他撑着伞说：跟着我，不会亏。

两清了。我踩着水洼走向公交站，站牌广告屏正重播我的饮料广告。

山崖边的笑被霓虹镀上金边，比珍珠更亮。7广告屏的强光刺痛瞳孔，

我抬手挡的瞬间——姜小姐，穿唐装的男人递名片，我们缺个非遗纪录片女主。

茶室香炉吐出蛇形烟缕。他推来青瓷杯：喝过老鹰茶吗？比黄连苦，

我摩挲杯沿缺口，但能治水土不服。窗外蝉鸣撕破寂静。林叙在查你祖宗十八代，

他忽然笑出皱纹，巧了——我专治疯狗。签约那日暴雨倾盆。

摄像机对准我浸泡染缸的手，蓝草汁渗进指甲缝，像把星空碾碎在指间。

江念的娱乐新闻跳上热搜：豪门梦碎！林氏撤资内幕配图是她摔碎订婚宴蛋糕，

珍珠项链陷在奶油里发霉。深夜收工，染坊阿婆拉我坐下。

她掏出手帕包着的梅干菜饼：女仔的手是宝，比珍珠金贵哩。林叙的车堵在巷口。

他满眼血丝，西装皱得像咸菜干：跟我回去，那个破纪录片能给你什么？

靛蓝布匹在夜风里翻涌，我举起染黑的手：能让我——堂堂正正站在光里。

车灯扫过他指间未摘的订婚戒。周姐突然打来视频电话：快看直播！

纪录片花絮冲上热榜第一，弹幕盖住我揉搓染料的特写：这才是女演员的手！

比某些人的假珍珠耀眼多了林叙的阴影被屏幕蓝光切成碎片，我按下关机键，

黑暗中有星子闪烁。8星光是晒布场晾的绸缎，被夜风掀起粼粼波痕。

染缸底的火塘噼啪炸响，阿婆撒了把粗盐驱邪。城里来的电话，学徒举着手机喊，

说是什么颁奖礼邀约！我舀起一瓢蓝靛水浇在火堆上，火焰腾地蹿成孔雀尾羽。

林叙的助理杵在染坊门口，皮鞋沾满泥浆：林总病了。

我踩着木梯晾布：寨子里有神医。他突然提高音量：昏迷都在喊你名字！

蓝布拂过他的金丝眼镜：告诉他——死人才能永远困在回忆里。学徒噗嗤笑出声，

惊飞梁上春燕。纪录片首播那晚，全村挤在祠堂。屏幕里我的手拂过织机，

弹幕雪花般覆盖山峦：这才是值得追随的光手机在供桌底下震动。

林叙的主治医师发来照片——他腕上缠着染蓝的绷带，床头摆着我丢掉的绣囊残片。

伤口不深，医生语音带着叹息，但他说血该是这个颜色。祠堂烛火晃得人眼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