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壮着胆子掀开纱帐，却只看见一团冷雾裹着月光，在床铺上盘旋不散。
"周先生，可要听奴家弹一曲《凤求凰》？
"空灵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周斌头皮发麻。
他握紧伞柄在屋内扫视，忽然发现墙角的青花瓷瓶在轻轻摇晃，瓶口有细碎冰晶簌簌掉落。
他快步上前查看，瓷瓶里的冰己经融化了大半，水面浮着几片泛黄的宣纸。
捞起湿漉漉的宣纸展开，上面用朱砂写着密密麻麻的经文，末尾歪歪扭扭写着"西月廿七"几个字。
经文字迹与莺莺生前账本上的笔迹一模一样，只是墨色中透着说不出的阴森。
"西月廿七..."周斌反复咀嚼着这个日期，忽然想起柳家账房提供的死亡记录，莺莺正是在西月廿七暴毙。
他正要收起经文，指尖突然触到纸页背面凹凸不平的纹路，凑近烛火一看，赫然是幅小像，画中人正是身着戏装的莺莺，眉目间带着三分哀怨七分倔强。
"这画..."周斌突然想起白日里在祠堂见过的莺莺遗像，两幅画像中的女子眉眼如出一辙，但神态却大相径庭。
祠堂画像中的莺莺低眉顺眼，仿佛被抽去了魂魄，而这张画上的女子眼角微微上挑，嘴角似笑非笑，透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狠劲。
"吱呀--"门突然被推开，管家提着灯笼闯进来，看见周斌正举着宣纸发愣，灯笼里的烛火猛地晃了晃："周先生？
可发现什么异常？
"周斌将宣纸收进怀中，指着琴案上的血迹："这琴尾有血痕，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
还有这经文..."他把湿漉漉的宣纸递给管家，"上面的字迹和死亡日期都值得查证。
"管家打着灯笼凑近查看，脸色瞬间煞白："这...这是三姨太的笔迹！
当年她最爱抄写这些经文超度亡魂..."话音未落，后院的狗突然再次狂吠，这次叫声中带着明显的恐惧。
周斌跟着管家往外走，经过庭院时忽然发现槐树下的青砖地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他蹲下身用伞柄敲了敲，青砖发出沉闷的响声。
管家见状也凑了过来："周先生，这砖地下有暗室！
"两人合力掀开青砖，腐臭味扑面而来。
砖下赫然是个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壁上爬满暗绿色的青苔。
周斌举着灯笼往井里照，井底积着半尺深的污水，水面上漂浮着几缕发丝和半截褪色的红绸。
"这井..."周斌突然想起账本上记载的翠儿失踪案，翠儿正是莺莺的贴身丫鬟。
他正要下井查看，管家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周先生三思！
这井捞起过三姨太的陪嫁首饰，可打捞队下去三个，上来时都疯疯癫癫说看见白衣女鬼..."话音未落，井底突然传来"咯咯"的笑声，像是有人含了满口碎冰在笑。
周斌后背汗毛竖立，举着灯笼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那笑声越来越近，井壁上的青苔突然簌簌往下掉，露出墙砖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快退！
"管家扯着周斌往后跳，井底的笑声瞬间变成凄厉的尖叫。
周斌被扯得踉跄后退，后背撞在廊柱上时，井里的尖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淅淅沥沥的水声，像是有人在井底哭泣。
回到客房后，周斌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摸出怀里的宣纸，烛光下画像上的莺莺仿佛活了，眼角那抹笑意越来越深，嘴角渐渐渗出暗红的血迹。
他猛地坐起身，将宣纸揉成一团塞进抽屉，却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他披上外衣推门出去，走廊尽头站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子。
女子背对着他，发髻上插着支翡翠簪子，月光从镂空雕花窗棂漏进来，在她脚下织出银色的网。
周斌正要开口，那女子突然回头，露出半张血肉模糊的脸。
"啊！
"周斌后退两步撞在门上，那女子却瞬间化作青烟消散。
他定睛再看，走廊空荡荡的，只有月光在青砖地上投下他自己的影子。
隔壁房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只见茶杯碎了一地，茶渍在宣纸上洇出模糊的血色梅花。
次日清晨，周斌顶着两个黑眼圈找到管家。
管家听他讲述昨夜经历后，脸色凝重地领着人来到后院柴房。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阳光透过蛛网般的灰尘斜斜射进来，照在墙角用麻绳捆着的八仙桌上。
"这是莺莺生前用的妆台。
"管家指着桌角暗红的痕迹，"您看这桌角，三姨太就是在这里撞死的。
大夫说她是急火攻心导致七窍流血，可我们这些老仆人都知道，她是被人推倒的..."周斌围着八仙桌转了两圈，突然在桌腿处发现半枚铜钱。
铜钱边缘沾着暗红血迹，正面刻着"光绪通宝"，背面却用朱砂写着个"冤"字。
他小心捡起铜钱揣进怀里，正要细问，突然听见前院传来喧哗。
"周先生！
出事了！
"小厮跌跌撞撞跑进来，指着西厢房的方向，"听雨阁的窗户...全被血手印糊住了！
"周斌赶到听雨阁时，围观的仆人们正窃窃私语。
雕花木窗上密密麻麻印着血手印，每个手印都五指张开，指甲深深抠进窗棂。
他凑近细看，血手印的纹路与昨夜井壁上的手印如出一辙，指尖处都带着细小的木屑。
"这血..."周斌用银针蘸了血渍，银针瞬间变黑。
他抬头望向屋内，古琴的弦上不知何时缠了根红丝线，丝线末端垂在案头，末端拴着半截玉簪，正是昨夜"女鬼"发髻上插的那支。
"周先生，这玉簪..."管家突然惊呼出声。
周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玉簪的断裂处赫然刻着"柳"字。
他想起账本里记载的莺莺陪嫁清单，这支翡翠簪子正是柳老爷当年强抢莺莺时，从戏班班主手里夺来的。
暮色渐浓时，周斌独自坐在书房翻看莺莺的账本。
泛黄的纸页上，娟秀的小楷写着每日开支，唯独西月廿七那日，在"安胎药"后面用朱砂写着"毒"。
他摩挲着纸页边缘的褶皱，突然在烛光下发现一行极淡的小字："若我身亡，必是有人逼我喝下那碗药..."窗外的槐树突然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树梢哭泣。
周斌抬头望去，枝桠间挂着半幅褪色的戏服，水袖在夜风中飘摇，戏服上绣着朵血色牡丹，牡丹花瓣边缘浸染着暗红，像是被鲜血浇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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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步上前查看，瓷瓶里的冰己经融化了大半，水面浮着几片泛黄的宣纸。
捞起湿漉漉的宣纸展开，上面用朱砂写着密密麻麻的经文，末尾歪歪扭扭写着"西月廿七"几个字。
经文字迹与莺莺生前账本上的笔迹一模一样，只是墨色中透着说不出的阴森。
"西月廿七..."周斌反复咀嚼着这个日期，忽然想起柳家账房提供的死亡记录，莺莺正是在西月廿七暴毙。
他正要收起经文，指尖突然触到纸页背面凹凸不平的纹路，凑近烛火一看，赫然是幅小像，画中人正是身着戏装的莺莺，眉目间带着三分哀怨七分倔强。
"这画..."周斌突然想起白日里在祠堂见过的莺莺遗像，两幅画像中的女子眉眼如出一辙，但神态却大相径庭。
祠堂画像中的莺莺低眉顺眼，仿佛被抽去了魂魄，而这张画上的女子眼角微微上挑，嘴角似笑非笑，透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狠劲。
"吱呀--"门突然被推开，管家提着灯笼闯进来，看见周斌正举着宣纸发愣，灯笼里的烛火猛地晃了晃："周先生？
可发现什么异常？
"周斌将宣纸收进怀中，指着琴案上的血迹："这琴尾有血痕，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
还有这经文..."他把湿漉漉的宣纸递给管家，"上面的字迹和死亡日期都值得查证。
"管家打着灯笼凑近查看，脸色瞬间煞白："这...这是三姨太的笔迹！
当年她最爱抄写这些经文超度亡魂..."话音未落，后院的狗突然再次狂吠，这次叫声中带着明显的恐惧。
周斌跟着管家往外走，经过庭院时忽然发现槐树下的青砖地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他蹲下身用伞柄敲了敲，青砖发出沉闷的响声。
管家见状也凑了过来："周先生，这砖地下有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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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斌举着灯笼往井里照，井底积着半尺深的污水，水面上漂浮着几缕发丝和半截褪色的红绸。
"这井..."周斌突然想起账本上记载的翠儿失踪案，翠儿正是莺莺的贴身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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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声越来越近，井壁上的青苔突然簌簌往下掉，露出墙砖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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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斌被扯得踉跄后退，后背撞在廊柱上时，井里的尖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淅淅沥沥的水声，像是有人在井底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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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斌后退两步撞在门上，那女子却瞬间化作青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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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凑近细看，血手印的纹路与昨夜井壁上的手印如出一辙，指尖处都带着细小的木屑。
"这血..."周斌用银针蘸了血渍，银针瞬间变黑。
他抬头望向屋内，古琴的弦上不知何时缠了根红丝线，丝线末端垂在案头，末端拴着半截玉簪，正是昨夜"女鬼"发髻上插的那支。
"周先生，这玉簪..."管家突然惊呼出声。
周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玉簪的断裂处赫然刻着"柳"字。
他想起账本里记载的莺莺陪嫁清单，这支翡翠簪子正是柳老爷当年强抢莺莺时，从戏班班主手里夺来的。
暮色渐浓时，周斌独自坐在书房翻看莺莺的账本。
泛黄的纸页上，娟秀的小楷写着每日开支，唯独西月廿七那日，在"安胎药"后面用朱砂写着"毒"。
他摩挲着纸页边缘的褶皱，突然在烛光下发现一行极淡的小字："若我身亡，必是有人逼我喝下那碗药..."窗外的槐树突然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树梢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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