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挑起木桶，朝着溪边而去。
他微微俯身，将木桶探入溪中舀水，溪水瞬间涌入桶内，溅起晶莹的水花。
溪水中倒映出少年如松般挺拔的身姿。
厨房之内，宇文澜正微微踮起脚尖，伸手去够房梁上的陶罐。
她抱着装满粟米的陶罐转身，恰好看见高长恭挑着两桶清澈的泉水，从容穿过柴门。
二人相视一笑。
"师兄挑的水倒比平日多些。
"宇文澜将粟米倒入陶釜，清澈的溪水冲散谷粒："莫不是昨夜被我问得睡不着，要用体力活消乏？”
高长恭将木桶置于石台上："你若少说两句北齐皇室秘辛，我倒能多睡两个时辰。
"话虽如此，他却接过陶釜开始生火，指尖拂过干柴时，一抹浅红在袖口若隐若现。
宇文澜眼尖地瞥见那抹异色："这是新伤？
"她伸手要掀他衣袖，却被高长恭不着痕迹地避开。
"前夜练剑时不慎划破的。
"他将陶釜架在火上，松木噼啪作响，"倒是你，昨夜抱着药篓子时一首在发抖，可是受凉了？”
少女随口搪塞了一句：“不过是想起些旧事罢了。”
她总不能说，是想起了母亲的竹条，想起了父亲的薄情，想起府中争斗。
古代以忠孝治国，然司马家的晋篡的是曹魏，北齐和北周原本也是北魏的臣子。
所以在这个时代，只能讲“孝”。
她要是说父母的坏话，别说其他人，就算师兄怕也是不喜的。
就好像昨日一样。
高长恭看着师弟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并未追问，又往灶里添了些柴，双手拍去灰尘，神色温和：“往事不可追，多想无益。”
宇文澜看着灶里跳跃的火焰，心思却飘到了别处，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走神，忙道：“师兄说得是，不提这些了。”
高长恭起身将陶釜轻轻搅动，转头看向她，俊美的脸上带着浅笑：“粥快熬好了，你去取些碗筷来吧。”
宇文澜应了一声，转身去拿碗筷。
待回来时，见高长恭正凝视着陶釜，似在出神，便好奇地凑近，眼睛亮晶晶的，映着灶火的光：“师兄在想何事呢？”
高长恭回过神来，不紧不慢舀起一勺粥，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不过是在想，若有一天我们不在这深山之中，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宇文澜眸光闪动。
这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很多。
有她那严厉的母亲，有西哥宇文邕，嚣张的二哥宇文觉，温和的大哥宇文毓，还有大她一轮的表哥宇文护。
那个屠龙高手……或许道不同不相为谋，有朝一日，她会代表北周在战场上和高长恭兵戎相见，亦或是宇文护看她碍眼，顺手了结了她。
不，不能坐以待毙。
毕竟自己从小到大受了那么多苦，学了那么些东西，怎么也要做出点成绩，就算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
她看向高长恭。
想要救这位也是很难的。
纵然宇文澜内心想了很多很多，嘴上只说了一句：“那时，我们或许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吧。”
随即，她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不过，师兄这么厉害，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尽管她己经很努力，但很多时候天赋，并不是努力就足以弥补的。
唯一欣慰的是，她射箭堪称一流。
高长恭身体微微一僵，片刻后，他才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若真到了那一天，谁输谁赢又有何重要？
只是这天下局势，犹如滔滔江水，我们不过是其中的两粒沙砾，只能随波逐流。”
宇文澜心中一阵酸涩。
她明白高长恭话中的无奈，说道：“师兄，我只愿在这深山的日子能再多一些，哪怕只是短暂的宁静，也让我觉得无比珍贵。”
没有练不完的字，舞不完的剑，扎不完的马步，还有好看的少年相伴。
这样的神仙日子，注定不会长久。
高长恭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但有些使命，我们无法逃避。”
“或许在战场上，我们会成为彼此的对手，但在我心中，你永远是那个与我一起在山林中挑水做饭、听学兵法的师弟。”
正说着，厨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隐士老者慢悠悠地晃进厨房。
他身着一袭洗得有些发白的布袍，衣角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摆动，满头银发整齐束起，几缕碎发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深深浅浅的皱纹，却掩不住他眼眸中的深邃与睿智。
他看着正在忙碌的高长恭和宇文澜，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你们俩啊，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在院子里都听见了。
这世事难料，未来的事儿谁也说不准。”
他伸手拿过一旁的竹凳，稳稳坐下。
“这天下局势就像一锅乱炖，各方势力搅和在一起，咱们谁都没法置身事外。
可不管外面怎么乱，这心里得有杆秤，知道啥是对，啥是错。”
“在这山里的日子，虽说平淡，可也难得安宁。
以后要是真到了战场上，刀剑无眼，可别忘了，你们是师出同门，有些底线，不能破。”
宇文澜闻声，手上动作顿了顿，旋即快速整理了下情绪，露出一抹笑意。
她手脚麻利地拿起桌上的粗瓷碗，从热气腾腾的锅里舀出满满一碗粥，走到隐士老者身旁，将粥轻轻放在他面前：“师父，您先喝碗粥暖暖身子，这可是我今早新熬的，尝尝合不合口味。”
隐士老者看着面前这碗粥，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他轻轻端起粥碗，放在鼻前闻了闻，然后小啜了一口，缓缓咽下。
“嗯，澜儿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粥软糯香甜，火候恰到好处。”
宇文澜听到师父的夸奖，眼中满是喜悦：“师父喜欢就好。”
高长恭也笑着走上前，拿过两个碗，给自己和宇文澜各盛了一碗粥。
然后坐在老者对面：“师父说得对，这山里的日子虽然平淡，却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无论是兵法韬略，还是为人处世，都让我受益匪浅。”
隐士老者放下粥碗：“你们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这学本事就如同熬粥，需要小火慢炖，日积月累，才能有所成就。
在这过程中，不能急于求成，更不能半途而废。”
宇文澜和高长恭认真地点了点头。
吃完粥后，隐士老者带着他们来到了院子里的石桌旁。
石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和几本陈旧的兵书。
老者拿起一本兵书，翻开其中一页。
“今日，我就给你们讲讲这排兵布阵之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隐士老者深入浅出地讲解着兵书里的知识，高长恭和宇文澜则全神贯注地聆听着，不时提出一些问题，老者也耐心地一一解答。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画面宁静而美好。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将整个山林染成了橙红色。
隐士老者合上兵书，说道：“今日就讲到这里，你们回去好好消化消化，明日我再考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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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陶釜架在火上，松木噼啪作响，"倒是你，昨夜抱着药篓子时一首在发抖，可是受凉了？”
少女随口搪塞了一句：“不过是想起些旧事罢了。”
她总不能说，是想起了母亲的竹条，想起了父亲的薄情，想起府中争斗。
古代以忠孝治国，然司马家的晋篡的是曹魏，北齐和北周原本也是北魏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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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是说父母的坏话，别说其他人，就算师兄怕也是不喜的。
就好像昨日一样。
高长恭看着师弟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并未追问，又往灶里添了些柴，双手拍去灰尘，神色温和：“往事不可追，多想无益。”
宇文澜看着灶里跳跃的火焰，心思却飘到了别处，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走神，忙道：“师兄说得是，不提这些了。”
高长恭起身将陶釜轻轻搅动，转头看向她，俊美的脸上带着浅笑：“粥快熬好了，你去取些碗筷来吧。”
宇文澜应了一声，转身去拿碗筷。
待回来时，见高长恭正凝视着陶釜，似在出神，便好奇地凑近，眼睛亮晶晶的，映着灶火的光：“师兄在想何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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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脚麻利地拿起桌上的粗瓷碗，从热气腾腾的锅里舀出满满一碗粥，走到隐士老者身旁，将粥轻轻放在他面前：“师父，您先喝碗粥暖暖身子，这可是我今早新熬的，尝尝合不合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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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端起粥碗，放在鼻前闻了闻，然后小啜了一口，缓缓咽下。
“嗯，澜儿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粥软糯香甜，火候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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