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悦把便当盒放在天台的矮墙上，深吸一口初秋微凉的空气。
这是她的秘密基地，午休时分很少有人上来，能让她暂时逃离教室里嘈杂的人声和永远做不完的试卷。
她刚打开便当，通往天台的门突然发出"吱呀"一声。
宁悦下意识地转头，正对上许衡错愕的目光。
他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露出半截最便宜的那种袋装面包。
两人同时僵住了。
"你..."宁悦刚开口，许衡己经转身要走。
"等等！
"宁悦不知哪来的勇气喊住他，"这里...这里很大，你可以一起。
"许衡的背影顿了一下，慢慢转回来，脸上又挂上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不怕我打扰宁大学委用功？
"宁悦抿了抿嘴，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坐吧。
"许衡犹豫了一下，最终走过来坐下，却刻意与她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他拿出面包，又从书包里抽出一本看起来己经翻过无数次的旧书，低头啃了起来。
宁悦偷偷瞄了一眼那本书的封面——《机械设计基础》。
书页边缘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有些地方还画着小型的示意图。
这和她印象中的许衡太不相符了。
"你也对机械设计感兴趣？
"宁悦夹起一块红烧肉，假装随意地问道。
许衡猛地合上书，警惕地看了她一眼："随便看看。
"一阵尴尬的沉默。
宁悦低头吃饭，余光却忍不住观察对面的男生。
许衡吃相很斯文，小口小口地咬着干巴巴的面包，眼睛始终没离开过书页。
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一小片阴影。
"你..."宁悦再次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衡抬起头，目光落在她丰盛的便当上——红烧肉、清炒虾仁、荷包蛋，还有一小盒水果。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又迅速移开。
"我吃饱了。
"他突然站起来，把剩下的半个面包塞回塑料袋，"先走了。
"宁悦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涌起一丝奇怪的感觉。
她低头看看自己几乎没动几口的便当，突然没了胃口。
下午上课前，宁悦特意绕到七班门口，假装路过。
透过窗户，她看到许衡正趴在桌上睡觉，那本《机械设计基础》被小心地放在抽屉最里侧。
"宁悦？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转身看到学生会副主席张明，"正好找你，下周一升旗仪式轮到你们班主持了。
""哦，好的。
"宁悦点点头，又忍不住往教室里看了一眼。
张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挑了挑眉："许衡？
你对他感兴趣？
""没有！
"宁悦立刻否认，"只是...王老师让我辅导他语文和英语。
""哦，那个帮扶计划。
"张明了然地点头，"小心点，听说他初中时差点把老师打进医院。
"宁悦皱起眉头："真的？
""不知道，反正大家都这么说。
"张明耸耸肩，"对了，校长让我通知学生会成员，下周要举办校际科技竞赛，需要宣传一下。
""科技竞赛？
"宁悦眼睛一亮，"什么时候？
""下个月吧，听说一等奖有奖金，还能加自主招生分。
"张明看了看表，"我得走了，具体资料我放学后发你邮箱。
"宁悦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教室里的许衡。
他仍然在睡觉，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头发上，泛着淡淡的棕色光泽。
放学后的辅导课，许衡居然准时出现了。
他沉默地坐在宁悦对面，脸上看不出情绪。
"今天我们讲语文阅读理解。
"宁悦拿出一份试卷，"先做一下前三题，我看看你的问题在哪里。
"许衡接过试卷，出乎意料地认真读了起来。
宁悦偷偷观察他——眉头微蹙，嘴唇轻轻抿着，右手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某种节奏。
十分钟后，许衡推过试卷："做完了。
"宁悦检查答案，惊讶地发现全对："你...其实理解能力很好啊。
""我只是懒得背那些古文和作文模板。
"许衡耸耸肩。
"但高考就要考这些。
"宁悦忍不住说。
许衡突然笑了，是那种带着讽刺的笑："是啊，高考。
你们好学生的圣杯。
"宁悦感到一阵恼火："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许衡收起笑容，"继续讲课吧，宁老师。
"宁悦深吸一口气，强压住火气："好，我们来看第二篇..."辅导结束，许衡收拾书包的速度比宁悦快得多。
他转身要走时，一本破旧的笔记本从书包侧袋滑了出来，"啪"地掉在地上，散开几页。
宁悦弯腰去捡，目光无意间扫到上面的内容——不是课堂笔记，而是一张极其精细的机械结构设计图，各种零件标注得密密麻麻，旁边还有计算公式和修改笔记。
"这是..."宁悦愣住了。
许衡一把抢过笔记本，动作之猛让宁悦吓了一跳。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而警惕："别碰我的东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宁悦下意识道歉，"那是你设计的吗？
很...厉害。
"许衡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些，但没有回答。
他把笔记本小心地塞回书包最里层，转身离开了教室。
宁悦站在原地，感到一种奇怪的情绪在胸口蔓延。
那个笔记本上的设计图，看起来比她在科技杂志上看到的还要复杂精密。
许衡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才能，却又表现得像个问题学生？
第二天中午，宁悦又去了天台。
这次她带了两份便当。
许衡果然又来了，看到她己经在那里时明显愣了一下。
"我妈妈做了太多菜。
"宁悦推过一份便当，"帮忙吃点？
不然浪费了。
"许衡盯着那份便当看了很久，似乎在判断她话的真假。
最终，他慢慢走过来坐下："谢谢。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
宁悦偷偷观察许衡——他吃得很认真，每一口都细嚼慢咽，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
"那个..."宁悦犹豫着开口，"昨天看到的图纸，是什么机械的？
"许衡的手顿了一下："没什么，随便画的。
""看起来不像随便画的。
"宁悦鼓起勇气，"很专业。
"许衡抬起头，首视她的眼睛："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奇？
"宁悦感到脸颊发热："我只是...觉得你不像大家说的那样。
""哦？
大家怎么说我？
"许衡放下筷子，眼神变得锐利。
"说你是...问题学生，不爱学习，还...打过老师。
"宁悦越说声音越小。
许衡突然笑了，但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你知道我为什么打那个老师吗？
"宁悦摇摇头。
"因为他当着全班的面说，你这种没爹教的孩子就是没教养。
"许衡的声音很平静，但宁悦能感觉到下面汹涌的暗流，"我确实给了他一拳，为此转了两所学校。
"宁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宁大学委，"许衡站起身，"现在你知道和我走太近会有什么后果了。
"他转身要走，宁悦却突然叫住他："等等！
"许衡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科技竞赛，"宁悦快速说道，"学校下周要举办科技竞赛，一等奖有奖金，还能加自主招生分。
你...应该参加。
"许衡的背影僵了一下，然后继续向前走，什么也没说。
下午第三节课，宁悦正在教室里做笔记，班主任突然进来叫她："宁悦，你妈妈来了，在办公室等你。
"宁悦一愣，妈妈怎么会突然来学校？
办公室里，宁妈妈正和王老师聊天，看到女儿进来，立刻露出笑容："悦悦，妈妈路过学校，给你带了点水果和牛奶。
""谢谢妈妈。
"宁悦接过袋子，"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怕打扰你上课嘛。
"宁妈妈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突然注意到什么，"咦，你桌上怎么有两份作业本？
"宁悦顺着妈妈的视线看去，心里一紧——那是她和许衡的辅导资料。
"哦，那是..."她刚要解释，王老师插话了："那是宁悦在辅导许衡同学，学校新推行的帮扶计划。
"宁妈妈的表情瞬间变了："许衡？
是那个...许家的孩子？
"王老师似乎没注意到宁妈妈语气的变化："对，虽然调皮了点，但成绩进步很快，多亏了宁悦。
"宁妈妈拉过女儿的手："悦悦，我们出去说。
"走廊上，宁妈妈的表情变得严肃："你怎么不告诉妈妈你在辅导那个许衡？
""就是普通的学习帮扶..."宁悦不解地看着妈妈，"怎么了？
""他爸爸是出车祸死的，你知道吗？
"宁妈妈压低声音，"酒后驾车，自己撞上了电线杆。
他妈妈在商场做清洁工，家里条件很差。
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妈！
"宁悦震惊地打断她，"你怎么能这么说？
许衡他...他很聪明，而且...""而且什么？
"宁妈妈警觉地看着女儿，"悦悦，你该不会对他有什么想法吧？
""没有！
"宁悦立刻否认，"我只是...完成老师安排的任务。
"宁妈妈的表情缓和了一些："那就好。
记住，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不要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分心。
还有，离那个许衡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家孩子。
"宁悦低下头，没有回答。
她想起许衡喂猫时温柔的样子，想起他笔记本上那些精密的设计图，想起他吃着她带的便当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听到了吗，悦悦？
"宁妈妈追问。
"听到了。
"宁悦轻声说，心里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叛逆感。
放学铃声响起，宁悦收拾书包时，一张纸条从她的课本里掉了出来。
她打开一看，上面是一行潦草的字迹："科技竞赛的事，别再提了。
——许"宁悦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很久，然后小心地把它夹回了课本里。
她决定，明天要再去一次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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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同时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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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衡的背影顿了一下，慢慢转回来，脸上又挂上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不怕我打扰宁大学委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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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面包，又从书包里抽出一本看起来己经翻过无数次的旧书，低头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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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课前，宁悦特意绕到七班门口，假装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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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宁悦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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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宁大学委，"许衡站起身，"现在你知道和我走太近会有什么后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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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宁妈妈正和王老师聊天，看到女儿进来，立刻露出笑容："悦悦，妈妈路过学校，给你带了点水果和牛奶。
""谢谢妈妈。
"宁悦接过袋子，"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怕打扰你上课嘛。
"宁妈妈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突然注意到什么，"咦，你桌上怎么有两份作业本？
"宁悦顺着妈妈的视线看去，心里一紧——那是她和许衡的辅导资料。
"哦，那是..."她刚要解释，王老师插话了："那是宁悦在辅导许衡同学，学校新推行的帮扶计划。
"宁妈妈的表情瞬间变了："许衡？
是那个...许家的孩子？
"王老师似乎没注意到宁妈妈语气的变化："对，虽然调皮了点，但成绩进步很快，多亏了宁悦。
"宁妈妈拉过女儿的手："悦悦，我们出去说。
"走廊上，宁妈妈的表情变得严肃："你怎么不告诉妈妈你在辅导那个许衡？
""就是普通的学习帮扶..."宁悦不解地看着妈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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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衡他...他很聪明，而且...""而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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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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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不要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分心。
还有，离那个许衡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家孩子。
"宁悦低下头，没有回答。
她想起许衡喂猫时温柔的样子，想起他笔记本上那些精密的设计图，想起他吃着她带的便当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听到了吗，悦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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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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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开一看，上面是一行潦草的字迹："科技竞赛的事，别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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