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道圣旨震动了整个紫禁城。
李玉手持明黄绢帛站在宫道中央，嗓音穿透了初夏微热的空气："蒙古科尔沁部亲王之女博尔济吉特·萨仁，温恭淑慎，风姿雅悦，特册封为祥嫔，赐居储秀宫。
"如懿正在用早膳，银箸在听到"祥嫔"二字时微微一顿。
容佩低声道："娘娘，这不合规矩啊。
按例蒙古贵女入宫，该从答应做起...""皇上这是给科尔沁部面子。
"如懿放下筷子，接过惢心递来的绢帕轻拭嘴角，"去备一份贺礼，要厚重些。
"储秀宫前早己挤满了前来道贺的嫔妃。
如懿到时，正听见里头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那笑声太放肆，在紫禁城沉闷的空气中显得格格不入。
"皇后娘娘到——"通报声刚落，殿内的谈笑戛然而止。
如懿跨过门槛，看见一位身着艳红色蒙古袍的少女斜倚在软榻上，见她也只是懒懒地首起身，行了个不甚标准的礼。
"皇后娘娘吉祥。
"祥嫔抬起头，露出一张野性难驯的美丽脸庞。
她眼睛大而明亮，眼尾微微上挑，鼻梁高挺，嘴唇饱满如熟透的樱桃。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眼角一颗泪痣，为这张本就不羁的面容更添几分妖娆。
如懿温和地笑笑："妹妹不必多礼。
初入宫中可还习惯？
"祥嫔歪着头打量如懿，目光大胆得近乎无礼："这紫禁城像个金丝笼子，不过..."她忽然粲然一笑，"有皇上在，倒也不闷。
"站在一旁的高晞月用团扇掩住嘴，眼睛却弯成了月牙。
富察琅嬅轻咳一声："祥嫔妹妹初来乍到，怕是不懂宫规。
在皇后娘娘面前，言语该谨慎些。
""无妨。
"如懿抬手制止，"祥嫔性情率真，很是难得。
"她示意容佩呈上贺礼，"这是一套红宝石头面，愿妹妹在宫中平安喜乐。
"祥嫔随手打开锦盒，挑了挑眉："好沉的玩意儿，戴在头上岂不累得慌？
"她忽然眼睛一亮，从枕边摸出一个绣着鹰隼的荷包，"不如这个送给皇后娘娘，是我亲手绣的。
"荷包针脚粗陋，图案却鲜活灵动。
如懿正要接过，祥嫔又缩回手："哎呀，忘了里头还装着东西。
"她倒出几粒褐色种子，"这是我们草原上的长生籽，泡水喝了能生儿子。
"殿内瞬间安静。
如懿面不改色地接过荷包："妹妹有心了。
"离开储秀宫时，海兰悄悄拉住如懿的袖子："姐姐可瞧见了？
她手腕上戴的那串珊瑚珠子..."如懿微微点头。
那是去年暹罗进贡的珍品，统共只有两串，弘历自己留了一串，另一串说要赏给最知心的人。
如今却戴在了祥嫔腕上。
是夜，敬事房的记档上，祥嫔的名字被朱砂圈了三遍。
次日清晨，如懿正在库房清点先皇后遗物。
自从执掌凤印，她每年都会亲自整理这些珍贵物件，以示对先人的敬重。
"《观音图》一卷、《金刚经》手抄本、翡翠念珠一串..."如懿忽然顿住，"容佩，先皇后那对鎏金嵌宝石手镯在何处？
"容佩翻查账册："回娘娘，上月清点时还在。
"如懿眉头微蹙："再找找。
"两个时辰后，不仅手镯不见踪影，连同一匣子珍珠和一把象牙梳也杳无踪迹。
如懿坐在灯下，指尖轻叩桌面："库房钥匙除了本宫和你，还有谁能拿到？
"容佩摇头："再没旁人了。
不过..."她犹豫片刻，"前几日惢心说奉娘娘之命来取过熏香。
"如懿眼神一凝："本宫何时下过这样的命令？
"正说着，海兰匆匆进来，见有旁人在，只福了福身："给皇后娘娘请安。
"如懿会意，遣退众人。
海兰立刻凑近："姐姐，我昨儿夜里看见惢心往冷宫方向去了。
""何时的事？
"如懿声音一紧。
"子时三刻。
我因睡不着在御花园散步，远远瞧见她鬼鬼祟祟的，就跟了上去。
"海兰压低声音，"她在冷宫外墙边站了许久，像是在等人。
后来果然来了个黑影，两人说了什么我听不清，但那黑影给了她一样东西。
"如懿胸口发闷："看清那人模样了吗？
"海兰摇头："天色太暗，只隐约看出是个女子，走路姿势有些怪异，像是腿脚不便。
"如懿沉思片刻："这事你先别声张。
"当夜，如懿故意早早歇下，却让阿箬留意惢心的动静。
果然，约莫子时，惢心又悄悄出了门。
如懿起身披衣，远远跟了上去。
月色惨淡，惢心的身影在宫墙间快速穿行，最后停在冷宫西侧一处荒废的角门外。
如懿藏身在老槐树后，看见惢心从怀中掏出什么放在地上，又退开几步。
不多时，角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只枯瘦的手伸出来，飞快地抓走了地上的物件。
借着月光，如懿看清那手腕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像蜈蚣般蜿蜒至袖中。
惢心低声说了句什么，里头传来沙哑的笑声："...她活该...报应..."话音未落，突然一阵咳嗽。
如懿心头一震，这声音莫名耳熟。
正待细听，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她只得悄然退走。
回到寝宫，如懿辗转难眠。
天蒙蒙亮时，惢心才回来，见如懿己经起身，明显吓了一跳："娘娘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
"如懿注视着她眼下青影："本宫做了一夜噩梦，梦见有人偷走了先皇后的遗物。
"惢心手中铜盆咣当落地。
三日后，弘历在养心殿设小宴，只召了祥嫔和几位亲近大臣。
如懿得知后，亲自送了一坛陈年花雕去。
殿内欢声笑语，如懿在门外听见祥嫔正用蒙语唱着情歌，弘历击节相和。
她示意李玉不必通报，放下酒便离开了。
回宫路上，遇见了高晞月。
"皇后娘娘这是从养心殿来？
"高晞月笑得意味深长，"可惜皇上今日不得空呢。
祥嫔妹妹可真有本事，听说连蒙古的祝酒歌都教会皇上了。
"如懿淡淡一笑："皇上高兴就好。
"高晞月凑近一步："娘娘可知道，祥嫔昨儿在御花园说您什么？
她说..."故意欲言又止。
"说什么？
"如懿停下脚步。
"说您不过是仗着潜邸旧情才坐上后位，其实..."高晞月压低声音，"说您生不出儿子，迟早要被废。
"如懿指尖掐进掌心，面上却波澜不惊："闲言碎语，本宫不在意。
"是夜，敬事房又传来祥嫔侍寝的消息。
如懿独坐灯下，摩挲着腰间玉佩，忽然发现系绳有些松动。
她解开一看，发现绳结处有被利器划过的痕迹。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照得紫禁城的琉璃瓦泛着幽幽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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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大而明亮，眼尾微微上挑，鼻梁高挺，嘴唇饱满如熟透的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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惢心低声说了句什么，里头传来沙哑的笑声："...她活该...报应..."话音未落，突然一阵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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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欢声笑语，如懿在门外听见祥嫔正用蒙语唱着情歌，弘历击节相和。
她示意李玉不必通报，放下酒便离开了。
回宫路上，遇见了高晞月。
"皇后娘娘这是从养心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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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嫔妹妹可真有本事，听说连蒙古的祝酒歌都教会皇上了。
"如懿淡淡一笑："皇上高兴就好。
"高晞月凑近一步："娘娘可知道，祥嫔昨儿在御花园说您什么？
她说..."故意欲言又止。
"说什么？
"如懿停下脚步。
"说您不过是仗着潜邸旧情才坐上后位，其实..."高晞月压低声音，"说您生不出儿子，迟早要被废。
"如懿指尖掐进掌心，面上却波澜不惊："闲言碎语，本宫不在意。
"是夜，敬事房又传来祥嫔侍寝的消息。
如懿独坐灯下，摩挲着腰间玉佩，忽然发现系绳有些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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