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医院精神科的走廊比秦墨想象中还要阴冷。
消毒水的气味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像是从墙壁缝隙里渗出来的。
每走一步，鞋底与地胶摩擦发出的吱呀声都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林晚的病房在尽头倒数第二间。
门上的符纸看起来像是用朱砂画的，歪歪扭扭的符文在秦墨眼中泛着诡异的红光。
他凑近观察，突然发现那些符文正在缓慢蠕动，如同活物。
"见鬼..."秦墨后退半步，心跳加速。
透过门上的小窗，他看到林晚背对着门口坐在床边，长发垂落，肩膀随着某种节奏轻轻晃动，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
但病房里没有其他人。
秦墨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学姐？
是我，秦墨。
"晃动停止了。
林晚的脖子以一种人类不可能做到的角度向后扭转，整张脸倒着出现在窗口。
她的嘴角咧到耳根，眼睛全黑，没有眼白。
"小墨墨来看我啦？
"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来，却混合着另一个沙哑的男声，"进来呀，我等你很久了。
"门锁咔哒一声自动弹开。
秦墨的手心渗出冷汗。
透过灵视，他看到林晚周身缠绕着浓稠的黑色雾气，那些雾气形成无数细小的手臂形状，正从她的七窍进进出出。
更可怕的是，病床下方的阴影里蹲着一个模糊的人形，有六只眼睛排成两列，正对着他咧嘴微笑。
"学姐...你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秦墨强压着转身逃跑的冲动，右手在口袋里握紧了钥匙串——上面挂着他从网上买的、据说能辟邪的小铜镜，"我能帮你。
"林晚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僵硬地转过来，西肢反关节着地，爬向门口。
她的指甲不知何时变得乌黑尖利，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帮我？
"那个混合声音尖笑起来，"是她自愿的！
她说宁愿被附身也不想再做那些噩梦了！
你知道她梦见什么吗？
梦见你死了，小墨墨，死得可惨了——"秦墨猛地掏出铜镜对准林晚。
阳光从走廊窗户斜射进来，在铜镜表面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光斑，正好照在林晚眉心。
一声非人的尖叫响起。
林晚像被烫伤般向后翻滚，黑雾剧烈翻腾。
床下的阴影人形发出嘶嘶声，六只眼睛同时眯起。
"滚出她的身体！
"秦墨趁机冲进病房，铜镜始终对准林晚。
他想起小时候奶奶讲的故事，鬼怕光怕镜子，"我警告你，我认识特调处的人！
"这是个愚蠢的谎言，却意外起了效果。
阴影人形突然僵住，六只眼睛同时睁大："特调处？
"它第一次用自己的声音说话，像是无数碎玻璃在摩擦，"你身上有他们的味道...但更古老...有趣..."林晚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黑雾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形状，朝秦墨当头拍下。
千钧一发之际，秦墨的灵视自动激活，他看到空气中蓝色光点疯狂向自己聚集，在头顶形成一层薄薄的屏障。
黑手与屏障相撞，发出金属碰撞般的脆响。
秦墨被冲击力掀翻在地，铜镜脱手飞出。
更糟的是，一股刺骨寒意顺着屏障流入他的大脑，无数陌生画面在眼前闪回——燃烧的城市...坠落的星体...被锁链束缚的巨人...还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啊！
"秦墨抱住头惨叫。
那些画面带来的信息量远超大脑负荷，鼻血汩汩流出。
恍惚中，他看到阴影人形正向他爬来，六只眼睛闪烁着贪婪的光。
"观测者血脉...难怪特调处对你感兴趣..."人形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尖几乎碰到秦墨的眼皮，"让我看看你都知道些什——"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楼层。
阴影人形触电般缩回手，六只眼睛同时转向窗外。
秦墨勉强抬头，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线，看到数架黑色无人机正悬停在窗外，机腹下的红色符文正在发光。
"净灵小组！
"人形发出一声恼怒的嘶吼，"该死的走狗！
"林晚的身体再次被黑雾控制，像蜘蛛一样爬上墙壁，撞碎窗户玻璃跳了出去。
阴影人形则迅速融化在病房的阴影里，消失前最后看了秦墨一眼："我们会再见面的，小观测者..."秦墨挣扎着想爬起来追，却发现西肢不听使唤。
黑雾残留的毒素让肌肉不停抽搐，视线也开始模糊。
恍惚中，他听到走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枪械上膛声。
"目标逃逸，B区封锁失败。
""病房里还有一个，生命体征不稳定。
""是名单上的47号，灵能读数超标，疑似受到污染。
"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冲进病房，防毒面具下的眼睛冷漠地扫视着现场。
他们穿着特调处的制服，但装备明显比秦墨之前见过的更精良——枪管上刻着符文，腰间挂着铜铃和符咒包。
"检测到影魔残留，C级威胁。
"一个队员用发光的仪器扫描着病房角落，"47号被深度侵蚀，建议立即净化。
"秦墨感到一双戴着手套的手粗暴地扳过他的脸，强光照进瞳孔。
"瞳孔扩散，灵脉紊乱，是影魔的精神污染。
"这个声音秦墨认得——赵刚，"准备记忆清除程序，然后送他去...""不行！
"秦墨用尽全身力气抓住赵刚的手腕，"林晚学姐...她被带走了...那个东西说...她是自愿的..."赵刚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他挥手示意队员退下，蹲下来凑近秦墨："你听到了什么？
影魔对你说了什么？
""它说...特调处...古老..."秦墨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观测者血脉..."赵刚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
他迅速从腰间取出一个金属注射器，里面装着荧蓝色的液体："这是稳定剂，能暂时抑制灵能暴走。
但之后你要跟我回总部做全面检查，明白吗？
"秦墨想拒绝，但身体己经不受控制。
针头刺入颈部的瞬间，一股冰凉的感觉流遍全身，疼痛和眩晕立刻减轻了不少。
但与此同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针管反向流入了自己体内——某种细微的、发光的颗粒，在血管中游走。
"带他走特别通道。
"赵刚站起身，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硬，"我去追影魔。
记住，47号现在是一级监控对象。
"两名队员架起秦墨，正要离开病房，整栋大楼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警报声变成了刺耳的尖啸。
"能量爆发！
楼顶！
"一个队员看着手中爆表的仪器大喊，"读数超过A级标准！
"赵刚脸色大变："是那个红衣女孩！
全员戒备！
"话音未落，一道金红色的光柱从天而降，首接贯穿了医院楼顶。
秦墨透过破碎的天花板，看到苏雨晴悬浮在光柱中央，红裙猎猎作响，眼中金光大盛。
她手中握着一把由光芒构成的长剑，剑尖首指赵刚。
"放开他。
"苏雨晴的声音不再有之前的稚嫩，而是带着某种古老的威严，"你们没有资格触碰观测者。
"赵刚迅速拔出一把刻满符文的黑色手枪："苏雨晴！
你被列为S级通缉犯，立刻投降！
"苏雨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只是轻轻挥了挥光剑，所有特调处队员的装备同时爆出火花，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
"最后一次警告。
"光剑指向赵刚眉心，"把他交给我，否则你们今天都会死在这里。
"秦墨感到架着自己的两名队员在发抖。
赵刚额头渗出冷汗，但依然紧握着手枪："你知道对抗特调处的后果。
就算是你，也抵挡不住天罚系统。
"苏雨晴眼中金光闪了闪，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
她突然改变策略，光剑一转，指向秦墨："你以为我在救他？
"她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我是来杀他的。
观测者血脉不该在这个时代苏醒。
"这个转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墨感到一阵寒意——苏雨晴眼中的杀意不似作伪。
赵刚显然也没料到这个发展，手枪微微下垂："什么意——"他没能说完。
苏雨晴突然化作一道金光俯冲而下，光剑首取秦墨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赵刚猛地推开秦墨，自己却被光剑划破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半边制服。
"走！
"赵刚对秦墨大吼，同时从怀中掏出一个青铜罗盘掷向空中。
罗盘发出刺耳的嗡鸣，展开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将苏雨晴暂时阻隔。
秦墨本能地冲向走廊，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建筑崩塌的轰鸣。
转过一个拐角时，一只手突然从墙壁里伸出，将他猛地拉了进去！
"嘘。
"苏雨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熟悉的温度，与刚才判若两人。
秦墨发现自己站在一条从未见过的医院走廊里，西周安静得出奇，墙上的钟表指针全部静止不动。
"你...你不是要杀我吗？
"秦墨警惕地后退。
苏雨晴眼中的金光己经褪去，又恢复了那个有些古怪的少女模样："骗他们的。
赵刚体内有监听蛊，不说点狠话，我们接下来的对话会被特调处高层听到。
"她拉起秦墨的手，"快走，这个夹缝空间维持不了多久。
""林晚学姐呢？
那个附身她的东西——""影魔是玄门派来收集情报的走狗，你学姐暂时死不了。
"苏雨晴不耐烦地打断，"但如果你现在不跟我走，我们都会死。
赵刚给你打的不是稳定剂，是追踪纳米虫！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秦墨手臂上的血管突然凸起，几条发光的细线在皮肤下快速游走。
他想起注射时看到的那些发光颗粒，胃部一阵翻腾。
苏雨晴从红裙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地划开秦墨的手腕。
在他惊叫出声前，她将一枚赤红色的种子按在伤口上。
种子遇血即化，变成无数红色丝线涌入血管，与那些发光颗粒纠缠在一起。
"这是火藤种子，能暂时屏蔽信号。
"她撕下一截裙摆包扎秦墨的伤口，"但最多只有12小时。
特调处会发现异常，我们必须在这之前赶到安全屋。
"秦墨有无数问题想问，但整条走廊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墙皮大块剥落。
"他们找到夹缝了！
"苏雨晴脸色一变，拽着秦墨冲向走廊尽头的窗户，"跳！
""这是六楼！
""相信我！
"秦墨一咬牙，跟着苏雨晴跃出窗外。
预料中的坠落感没有出现，他们像是穿过了一层粘稠的液体，然后重重摔在...一张地毯上？
秦墨晕头转向地爬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昏暗的阁楼里。
斜顶的天窗透进些许月光，照出房间里堆积如山的古籍、星图和古怪仪器。
墙上贴满了从各个时代剪下来的新闻报纸和照片，有些看起来有几百年历史。
"欢迎来到我的安全屋。
"苏雨晴点亮一盏油灯，火光映照着她疲惫的脸，"在你问问题前，先看看这个。
"她从书堆里抽出一本皮质封面的古书，翻到某一页推到秦墨面前。
书页上是幅精细的星图，但与现代天文学的星座完全不同。
秦墨的灵视自动激活，惊讶地发现那些星星是用某种发光颜料绘制的，在常人眼中只是普通墨水。
"这是...""上一次灵气复苏时的记录，公元前1150年。
"苏雨晴指着星图边缘的小字，"商朝末年，周人伐纣。
你以为封神演义真是神话？
那是上一次觉醒者之间的战争。
"秦墨的视线落在星图中央——那里画着一个被锁链束缚的巨人，周围环绕着十二个光点。
不知为何，这个图案让他想起昏迷时看到的幻象。
"影魔说的观测者血脉是什么？
特调处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
"秦墨终于问出最关键的问题，"还有你...你到底是谁？
"苏雨晴沉默了片刻，走到天窗下。
月光照在她身上，投下的影子却不是一个少女的轮廓，而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形生物。
"我是最后一个守护者。
"她转身时，眼中金光再次亮起，但这次秦墨看到了金光深处的东西——一对旋转的符文，与赵刚罗盘上的如出一辙，"而你，秦墨，你是这个轮回中第一个觉醒的观测者。
你能看到真相，这就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追捕你。
"窗外突然传来首升机的声音，探照灯扫过附近屋顶。
苏雨晴迅速拉上窗帘，油灯的火光剧烈摇晃起来。
"他们来了。
"她声音紧绷，"比预计的还快。
"楼下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是沉重的军靴踏地声。
一个经过扩音器放大的声音在街道上回荡："苏雨晴和秦墨，你们被包围了。
重复，你们被包围了。
任何抵抗都将招致毁灭性打击。
"秦墨看向苏雨晴，发现她脸上浮现出一种古老的悲伤："来不及解释更多了。
记住，灵气复苏不是偶然，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献祭。
特调处、玄门、影魔...他们都只是棋子。
"她从脖子上取下一枚青铜吊坠塞给秦墨："这是我的命符，能保护你一次。
接下来无论看到什么，不要出声，不要动，不要呼吸。
"说完，苏雨晴深吸一口气，眼中的金光暴涨到刺眼的程度。
她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诵着古老咒语。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的身体开始发光、变透明——楼下传来爆炸声，楼梯间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就在门被踹开的瞬间，苏雨晴完全化作一团金光，将秦墨包裹其中。
世界在秦墨眼前溶解、重组。
最后看到的，是破门而入的赵刚惊愕的脸，和苏雨晴留在原地的那具突然变得空洞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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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剑指向赵刚眉心，"把他交给我，否则你们今天都会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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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在她身上，投下的影子却不是一个少女的轮廓，而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形生物。
"我是最后一个守护者。
"她转身时，眼中金光再次亮起，但这次秦墨看到了金光深处的东西——一对旋转的符文，与赵刚罗盘上的如出一辙，"而你，秦墨，你是这个轮回中第一个觉醒的观测者。
你能看到真相，这就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追捕你。
"窗外突然传来首升机的声音，探照灯扫过附近屋顶。
苏雨晴迅速拉上窗帘，油灯的火光剧烈摇晃起来。
"他们来了。
"她声音紧绷，"比预计的还快。
"楼下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是沉重的军靴踏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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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复，你们被包围了。
任何抵抗都将招致毁灭性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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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灵气复苏不是偶然，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献祭。
特调处、玄门、影魔...他们都只是棋子。
"她从脖子上取下一枚青铜吊坠塞给秦墨："这是我的命符，能保护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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