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国深海市的夜晚，仿佛被铅块压迫，令人窒息。
昏黄的路灯无力地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映出匆匆而过的模糊身影。
方启运站在狭小的超市收银台后，心中压着一块巨石，沉重得透不过气来。
今天，他收到了一个来自远方的快递，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裹，发现里面静静躺着一块心形的鹅卵石。
鹅卵石表面光滑细腻，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刻着两个名字：方启运，林雅。
那是他们大学时在海边捡到的，一起亲手打磨，刻上名字，作为爱情的见证。
方启运的眼眶瞬间湿润，紧握鹅卵石，仿佛还能感受到林雅指尖的温度。
这块承载着誓言的石头，如今却如锋利的刀刃，深深刺痛他的心。
他明白，这块鹅卵石的归来，意味着他们之间彻底结束了。
毕业后，林雅回了老家，考上了公务员，而他却像一只无根的浮萍，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苦苦挣扎。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地理上的，更是现实的鸿沟。
大学毕业己三月有余，曾经的雄心壮志早己被现实的冷水浇得透心凉。
他像无头苍蝇般在人才市场乱撞，投出去的简历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如今，他只能窝在这家名为“好再来”的24小时小超市里，做着枯燥乏味的销售员。
“唉……”方启运长叹一口气，将鹅卵石放进口袋里随身携带着，仿佛要将这段美好的回忆永远跟随着自己。
“小伙，来瓶啤酒，再来包花生米。”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方启运抬起头，看到一位西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站在收银台前。
他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像被风雨侵蚀过的沟壑，每一道都刻着生活的艰辛。
手里夹着一支烟，眼角的鱼尾纹尤其明显，像一把把小扇子，随着他的笑容轻轻扇动。
他的眼神却很温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让人感到莫名的亲切。
这是超市的常客张先生，方启运对他有些印象，却也谈不上熟悉。
只知道他每次来都会买些啤酒和小吃，而且总是很客气地跟自己打招呼。
只是，方启运总觉得这个张先生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年轻人不易，未来要找些有前途的工作。”
张先生关切地说道。
方启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中却愈发烦躁。
他何尝不想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可是现实却像一堵厚厚的墙，将他所有的希望都挡在了外面。
等方启运将东西用印着“好再来”的塑料袋子装好后，张先生拎着东西，转身朝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超市的门被猛地推开，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脚步踉跄，正好与刚要出门的张先生撞了个满怀。
“哎呦！”
张先生猝不及防，被撞得向后退了一步，手里的烟也跟着一抖，那点猩红的火星不偏不倚，正好戳在了闯入男子腰间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腰包上。
“嘶——”一声轻微的灼烧声响起，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布料烧焦的刺鼻气味。
“操！
你他妈没长眼啊？！”
魁梧男子勃然大怒，一把推开张先生，声音粗哑地咆哮道。
他低头看了一眼腰包上被烫出的那个小洞，脸色更加难看，眼神凶狠地瞪着张先生。
张先生站稳身子，皱了皱眉，脸上那点温和的笑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打扰的不悦和冷淡。
“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他的声音也沉了下来，目光在那男子的脸上和腰包上快速扫过，似乎认出了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的恼怒。
方启运站在收银台后，心脏猛地一跳。
“看什么看！
信不信老子揍你！”
男子气焰嚣张地吼道，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鼓鼓囊囊的腰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重重地拍在收银台上，“给老子来盒中华！”
方启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他战战兢兢地从货架上拿了一盒中华烟递给男子。
男子一把夺过香烟，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张先生始终沉默，目光却如有实质，紧紧地黏在那壮汉的背影上，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古井，平静的表面下似乎隐藏着什么汹涌的暗流。
那魁梧男子恶狠狠地又瞪了张先生一眼，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两句，却没再纠缠，反而有些急促地转身，一把拉开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外的夜色里。
张先生看着男子消失的方向，眼神阴沉，捏着烟的手指紧了紧。
他沉默了几秒，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然后，他抬眼，目光淡淡地扫过收银台后的方启运。
那眼神很平静，却让方启运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比刚才那股怪异感更让他不安。
“谢谢惠顾。”
方启运机械地说着，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偷偷瞥了一眼张先生，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却只捕捉到一片平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张先生朝他点了点头，拎着啤酒和花生米，转身走向超市门口。
他步伐不快，甚至有些慢吞吞的，却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像一块磐石，任凭风吹雨打，岿然不动。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方启运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说道：“年轻人，晚上走路小心点，现在社会真有点不让人放心。”
说完，便融入了夜色之中，仿佛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方启运愣愣地站在收银台后，张先生最后那句话在他耳边回响，让他心里没来由地一紧。
小心点？
小心什么？
是提醒他深夜路上不安全，还是另有所指？
他想不明白，也无从猜测，只能将这份疑惑深深地埋在心底。
张先生什么也没说，拉开门，走了出去，身影很快融入了超市外昏暗的灯光里。
超市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日光灯的嗡鸣和方启运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他靠在收银台上，感觉有些腿软。
刚才那短暂的冲突，那两个男人之间无声的对峙，还有那个被烟头烫到的腰包，以及那股陡然增强的、令人窒息的怪异感觉……一切都透着不对劲。
今晚，恐怕不会太平静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超市里又恢复了平静，只有收银机发出单调的“滴滴”声。
很快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方启运终于熬到了交班的时间。
他简单地和晚班同事交接了一下工作，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超市，只想尽快回到自己那间狭小冰冷的出租屋，好好地睡上一觉。
深秋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脸上有些刺痛。
方启运裹紧了外套，拖着疲惫的身体，沿着熟悉的街道往回走。
路灯昏黄的光芒洒在地面上，拉长了他的身影，显得孤单而落寞。
这条路他己经走了无数遍，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家。
沿街的店铺早己关门歇业，只有偶尔几盏黯淡的招牌灯还在闪烁，发出微弱的光芒。
就在他拐过一个街角，准备穿过一条略显昏暗的小巷时，一个身影突然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转身走在了他的前面。
方启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抬头看去。
借着昏暗的路灯光，他看清了那个身影，竟然是刚才那位中年常客张先生。
“是他？”
方启运心中一动，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是从巷子里走出来的，难道是住在附近？
就在他疑惑之际，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巷子深处，模模糊糊地，他好像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像一个被遗弃的破旧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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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魁梧男子恶狠狠地又瞪了张先生一眼，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两句，却没再纠缠，反而有些急促地转身，一把拉开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外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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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方启运终于熬到了交班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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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脸上有些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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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拐过一个街角，准备穿过一条略显昏暗的小巷时，一个身影突然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转身走在了他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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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昏暗的路灯光，他看清了那个身影，竟然是刚才那位中年常客张先生。
“是他？”
方启运心中一动，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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