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来得毫无征兆。
我抱着堆成山的硬纸板往美术教室跑，途经废旧仓库时，听见里面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
“谁？”
我探头，看见陈知夏蹲在积灰的纸箱前，指尖捏着张泛黄的纸。
她慌忙起身，校服袖口蹭到了纸箱上的“理综组”标签。
“没什么。”
她别过脸，马尾扫过耳后褪色的红痣，“你在做什么？”
“做大观园的模型。”
我举起被雨水泡软的硬纸板，苦笑着叹气，“李诗雨说必须用传统剪纸工艺，可明天就要初审了......”陈知夏忽然弯腰，从纸箱里抽出卷透明塑料板：“用这个吧，透光性好，还能做立体雕刻。”
她指尖抚过板面上的公式痕迹，“理科班去年淘汰的实验废料，扔了怪可惜。”
我这才注意到仓库角落堆着各种“违禁品”：被拆解的投影仪、缺了腿的机器人模型、还有封皮写着“苏棠”的黑色笔记本。
陈知夏转身时，我瞥见她课本里掉出的汇款单——收款人姓名栏写着“陈建国”，金额是“5000元”。
深夜的教学楼寂静如深海。
美术教室的台灯下，陈知夏用刻刀在塑料板上雕镂窗棂，我举着热熔枪粘假山。
她忽然开口：“我爸以前是中学物理老师。”
我手一抖，胶水烫到指尖。
她没看我，继续说：“他总说学文科没出路，所以我去年拿了理科状元......但填志愿时，我偷偷改了专业。”
窗外惊雷炸响。
她放下刻刀，露出手腕内侧的烫伤疤痕：“他气得摔了我的《唐宋词选》，说那是‘无用的纸’。”
我想起沈倦藏在袖口的手链，忽然懂了为什么他总在便利店看《宋词三百首》。
手机在桌上震动，唐糖发来消息：便利店老板说，沈倦留了东西给你便利店储物柜里，躺着个贴着“易碎”标签的纸箱。
打开的瞬间，我屏住了呼吸——里面是用3D打印技术做的大观园微缩模型，亭台楼阁间漂浮着细小的LED灯，像随时会被风吹散的流萤。
箱底压着张便利贴，字迹力透纸背：物理实验室借的，用完记得还。
——沈倦第二天初审现场，李诗雨看着我们摆在讲台上的模型，脸色铁青：“这是理科班的东西，我们不能用！”
“是废旧仓库捡的。”
陈知夏首视她的眼睛，“还是说，你觉得文科班连‘变废为宝’的能力都没有？”
教室里响起低低的议论。
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我觉得可以保留，但必须突出文科特色......比如让刘姥姥用数学公式讲解贾府财政？”
“不行！”
我和后排的苏棠同时站起来。
所有人转头看我们。
苏棠的白裙沾着颜料，手里攥着本《莎士比亚十西行诗》——那是我昨天在仓库看见的、被她藏在《天体物理学导论》里的书。
“文学不是公式的注脚。”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就像物理不是冰冷的计算，它是伽利略在比萨斜塔扔出的铁球，是牛顿被苹果砸中的瞬间......”“所以我们可以结合两者。”
苏棠忽然开口，她走向黑板，用粉笔同时画出《红楼梦》人物关系图和能量守恒公式，“刘姥姥进大观园，看似是文学场景，实则暗藏经济学逻辑；而三体里的降维打击，也能从《庄子》‘一尺之捶，日取其半’找到哲学源头。”
教室里鸦雀无声。
沈倦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校服第二颗纽扣没扣，露出少年清瘦的锁骨。
他冲我眨眨眼，举起手里的激光笔——红光扫过模型，亭台楼阁间突然浮现出流动的公式，像给大观园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是......”教导主任凑近。
“是‘无用之用’。”
沈倦微笑，他翻开苏棠的笔记本，里面夹着她用积分符号写的十西行诗，“就像欧拉的公式能写成十西行诗，《红楼梦》的建筑也能算出黄金分割比。”
窗外的雨停了。
李诗雨忽然弯腰捡起地上的模型，轻轻吹去假山上的灰：“或许我们可以试试，让黛玉葬花时，花瓣飘落的轨迹符合抛物线方程？”
陈知夏递来透明塑料板雕的花，苏棠掏出随身携带的量角器，沈倦己经蹲在地上调整投影仪角度。
阳光穿过窗棂，在我们交叠的手背上投下金色的格子，像某种神秘的契约。
我忽然想起昨晚在便利店看见的场景：沈倦坐在靠窗的位置，对着《红楼梦》里“琉璃世界白雪红梅”的段落发呆，他的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比划，划出的却是雪片晶体的结构图。
原来有些墙，从来不是为了隔绝，而是等待有人找到开门的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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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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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慌忙起身，校服袖口蹭到了纸箱上的“理综组”标签。
“没什么。”
她别过脸，马尾扫过耳后褪色的红痣，“你在做什么？”
“做大观园的模型。”
我举起被雨水泡软的硬纸板，苦笑着叹气，“李诗雨说必须用传统剪纸工艺，可明天就要初审了......”陈知夏忽然弯腰，从纸箱里抽出卷透明塑料板：“用这个吧，透光性好，还能做立体雕刻。”
她指尖抚过板面上的公式痕迹，“理科班去年淘汰的实验废料，扔了怪可惜。”
我这才注意到仓库角落堆着各种“违禁品”：被拆解的投影仪、缺了腿的机器人模型、还有封皮写着“苏棠”的黑色笔记本。
陈知夏转身时，我瞥见她课本里掉出的汇款单——收款人姓名栏写着“陈建国”，金额是“5000元”。
深夜的教学楼寂静如深海。
美术教室的台灯下，陈知夏用刻刀在塑料板上雕镂窗棂，我举着热熔枪粘假山。
她忽然开口：“我爸以前是中学物理老师。”
我手一抖，胶水烫到指尖。
她没看我，继续说：“他总说学文科没出路，所以我去年拿了理科状元......但填志愿时，我偷偷改了专业。”
窗外惊雷炸响。
她放下刻刀，露出手腕内侧的烫伤疤痕：“他气得摔了我的《唐宋词选》，说那是‘无用的纸’。”
我想起沈倦藏在袖口的手链，忽然懂了为什么他总在便利店看《宋词三百首》。
手机在桌上震动，唐糖发来消息：便利店老板说，沈倦留了东西给你便利店储物柜里，躺着个贴着“易碎”标签的纸箱。
打开的瞬间，我屏住了呼吸——里面是用3D打印技术做的大观园微缩模型，亭台楼阁间漂浮着细小的LED灯，像随时会被风吹散的流萤。
箱底压着张便利贴，字迹力透纸背：物理实验室借的，用完记得还。
——沈倦第二天初审现场，李诗雨看着我们摆在讲台上的模型，脸色铁青：“这是理科班的东西，我们不能用！”
“是废旧仓库捡的。”
陈知夏首视她的眼睛，“还是说，你觉得文科班连‘变废为宝’的能力都没有？”
教室里响起低低的议论。
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我觉得可以保留，但必须突出文科特色......比如让刘姥姥用数学公式讲解贾府财政？”
“不行！”
我和后排的苏棠同时站起来。
所有人转头看我们。
苏棠的白裙沾着颜料，手里攥着本《莎士比亚十西行诗》——那是我昨天在仓库看见的、被她藏在《天体物理学导论》里的书。
“文学不是公式的注脚。”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就像物理不是冰冷的计算，它是伽利略在比萨斜塔扔出的铁球，是牛顿被苹果砸中的瞬间......”“所以我们可以结合两者。”
苏棠忽然开口，她走向黑板，用粉笔同时画出《红楼梦》人物关系图和能量守恒公式，“刘姥姥进大观园，看似是文学场景，实则暗藏经济学逻辑；而三体里的降维打击，也能从《庄子》‘一尺之捶，日取其半’找到哲学源头。”
教室里鸦雀无声。
沈倦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校服第二颗纽扣没扣，露出少年清瘦的锁骨。
他冲我眨眨眼，举起手里的激光笔——红光扫过模型，亭台楼阁间突然浮现出流动的公式，像给大观园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是......”教导主任凑近。
“是‘无用之用’。”
沈倦微笑，他翻开苏棠的笔记本，里面夹着她用积分符号写的十西行诗，“就像欧拉的公式能写成十西行诗，《红楼梦》的建筑也能算出黄金分割比。”
窗外的雨停了。
李诗雨忽然弯腰捡起地上的模型，轻轻吹去假山上的灰：“或许我们可以试试，让黛玉葬花时，花瓣飘落的轨迹符合抛物线方程？”
陈知夏递来透明塑料板雕的花，苏棠掏出随身携带的量角器，沈倦己经蹲在地上调整投影仪角度。
阳光穿过窗棂，在我们交叠的手背上投下金色的格子，像某种神秘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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