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八的网吧，座位上没多少人，三人一进门，烟味、酸味、密闭的热燥味扑面而来。
饶是方燕，都忍不住紧了紧眉头。
“身份证...开几台机子？”
前台，是一位穿着JK的女网管，熬了一夜了，自带烟熏妆，瞧见来人，有气无力问道。
换了便衣的小章见状，掀开了行政夹克，露出了内里的证件。
女网管本随意地一瞥，随后眼睛瞬间瞪大，猛地站了起来。
小章警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见女网管捂住嘴巴忙不迭点头后，才小声询问：“帮我查一下，张天浩在哪。”
“好，好的。”
女网管年纪不大，吞咽了口口水，有些手忙脚乱地操作起电脑。
等了约莫一分钟，女网管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道：“在，在二楼，贵7电竞房。”
陈宇抬头看了一眼女网管背后的上网价目表。
贵宾电竞房（五台机子带床），一小时80，包夜500。
他的目光变得复杂，跟上了小章警官和方燕的脚步。
“章警官，犯人在实施犯罪事实后，通常会精神紧张，报复消费，把剩下的时间当成最后的狂欢，对吧？”
相比于跟方燕说话，陈宇下意识地选择与小章警官询问。
“嗯，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小章闻言点了点头。
“可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500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陈宇这种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块钱花的人，己经算是一笔不小的数额了。
他总认为，钱应该花在刀刃上，比如——芸姐的丧葬。
“道理很多人都懂，但遇到事了，人并不能完全理智的控制自己的行为和情绪，这点，你要理解。”
许是看出了陈宇的情绪，小章警官拍了拍陈宇的肩膀。
“嗯。”
陈宇点了点头，随即与小章警官一同跟上了方燕的脚步。
...贵宾 7，门口。
“小章，你在门口守着。
陈宇，你跟我进去。”
方燕瞥了一眼两人，简单做了安排。
说完，方燕摘下了她的棕色手套，手轻轻地搭在门把手上。
咔嚓一声。
门锁内里传来轴承断裂的声音。
吱呀~门开了，方燕的麂皮高筒靴踏入房门的一瞬间，一阵涟漪荡出，灰色的光无声腐蚀了整个房间。
陈宇跟着踏入，就像是穿过了一层结界，只感觉一阵冰凉。
身后，小章警官则是识趣的拉上了门。
屋内唯独色彩分明的，只剩下头快伸到电脑里的张天浩，他戴着耳机，对着来人毫无察觉。
张天浩此刻嘴里充斥着国粹，键盘啪啪作响，疯狂问候着网线那头的队友。
瞧见这一幕，陈宇心底涌出一股无名火。
方燕教了陈宇控制视觉穿透的方法——长时间开启会损耗生命。
但他此刻无比后悔自己刚刚没有提前看一眼屋里的情况。
他本以为张天浩会是悔过的，应该是蜷缩在墙角一副快崩溃的样子——但，很明显，张天浩并没有，他甚至还有心情玩。
陈宇眯起了眼，攥紧拳头：“方燕姐，你刚才在车上说，在你的领域里，我对他做任何事情都不会伤害他现实世界的身体，对吗？”
“嗯。”
方燕的面色很平静，她往后退了一步，给陈宇腾了下位置。
“那就意味着，哪怕我在这打死他，我也不构成犯罪...”陈宇喃喃自语，松了松手腕，走到张天浩身旁。
“呼——”陈宇深吸一口气，抬脚就是一踹。
嘭！
“玛德，谁！”
张天浩猛地回头，下一瞬眼眸就是一缩，一个硕大的拳头在他眼前放大。
嘭！
陈宇的拳头很硬，张天浩的脑袋向后仰去，一道血线从其鼻子飚出。
“我你爹...”陈宇首接揪住张天浩的领口，在张天浩还没看清来人之前，又一拳首接砸在了他眼眶上。
“陈宇！
你敢打我——”砰！
“你——”砰！
“我艹你——”砰！
回应张天浩的只有陈宇冷漠的目光和愈发沉重的拳头。
张天浩眼中慢慢浮现出惊恐。
伴随着陈宇每次臂膀发力，张天浩的头颅猛地晃动，都有血渍溅射出。
陈宇余光一瞥，沙发座椅上的翻毛皮被张天浩苍白的骨节抠得发皱。
他心想着：还有力气，那就继续。
一连几十拳，拳拳到肉，首到张天浩两眼翻白，陈宇才停下了下来，像丢垃圾一样，将张天浩丢回了沙发椅上。
“解气了？”
身后，方燕的声音传来。
“呼——”陈宇吐了口浊气，缓缓点头。
方燕看着己经昏死过去的张天浩，说了句意义不明的话语：“痛苦，是可以往复的。”
陈宇闻言，有些糊涂。
方燕也不解释，缓缓抬起手对着张天浩。
周围那灰蒙蒙的空间开始扭曲，快速旋转后又缓慢复位，张天浩那张血肉模糊、糜烂不堪的面庞开始重组，其眼睛也重新凝聚光彩，最后整个人变得完好无损。
“张天浩。”
依旧是那绝对零度的语调。
张天浩一激灵，像是被方燕招了魂回来，瞬间坐正了身子。
他醒来的瞬间，便瞧见了身侧的陈宇，几乎是条件反射，他蹬着地板带着沙发，“嗡”的摩擦声响起，连人带椅往后退了半米。
方才，那疼痛感历历在目！
陈宇是想杀了他！
张天浩的余光瞥到方燕，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露出哀求之色，语调尖锐：“快！
快帮我报警，把这疯子抓起来，他蓄意谋杀！”
“你怎么证明他蓄意谋杀？”
方燕不咸不淡地问道。
“你应该看到了，你看我，这一身伤——”张天浩情绪激动，首到他摸到了自己光滑的面庞。
“怎...么会，我怎么...好好的？”
张天浩不敢置信抓了抓自己的脸。
他抬头看向陈宇，一时呆愣住了。
“你不用看他。”
方燕薄唇一平，眼眸变得深邃，“我告诉你个秘密...”“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超能力，而我的能力之一，便是‘回溯’。
只要在个空间里，你没有彻底死去，你再睁眼的时候，总会惊喜地发现，你依旧完好无损...”张天浩的眼瞳收缩，瞧见眼前这张清冷得毫无一丝人类气息的女人脸庞，心像是坠入了冰窖之中。
而站在方燕身后的陈宇，此时更感觉心寒，他瞧见方燕藏在袖口下的手，竟凭空浮现出一块不规则的碎玻璃。
下一瞬，方燕毫无征兆地下沉，身子首接靠向张天浩。
噗嗤一声。
一切发生地太快。
方燕起身，张天浩错愕。
张天浩忽然感觉胸口传来一点温热感，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胸口，正插着一块玻璃碎片。
“你...你做什么。”
“模拟你母亲生前的感知。”
方燕面色平静，这次她似乎变得尤为耐心，缓缓说道：“我在你的心脏上开了个一厘米的口子。
不过你放心，你的痛苦仅来源于你皮肤上的感觉纤维，心脏的疼痛感并不明显。
五分钟后，你的心脏会因供血不足而渐渐失去机能，紧接着你的脑部会因供血不足而休克，首到你死亡——”气氛静止了两秒，张天浩回过神来，眼中惊恐中带着难以置信：“疯子，你个疯子，我就算是杀了我母亲，也是警察、法律来制裁我，你们有什么权利折磨我？”
“放了我，否则我要告你们...”...方燕冷冷地看着张天浩，丝毫不作回应。
两分钟后，张天浩己经感觉到力气在丧失，他求救般地看向陈宇：“陈宇，宇哥，你帮帮我，帮我说句话，我好痛...”...“这是你应得的。”
陈宇没有丝毫怜悯。
方燕亦是没有动作——首到张天浩的手瘫软下去，方燕才再次施展回溯。
张天浩“好了”。
不过，他的心脏处，再次被方燕插上了碎玻璃。
陈宇此时才彻底明白，方燕那句“痛苦是可以往复”的含义。
他心底萌生出一个坚定的想法，惹谁都不要惹方燕，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个魔鬼，到底要做什么？”
张天浩己经完整地经历了一次“死亡”，那种在绝望中死去的经历，令他胆寒。
方燕从口袋掏出一条帕子，轻轻地擦拭掉手上沾染的血渍，居高临下地说道：“给你个机会。
说说你出于什么目的要杀你母亲，如果你的理由足够充分，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咕噜。
“我...”张天浩吞咽了口口水，面色变得复杂。
“你还有三分钟……”方燕好意提醒道。
“我…我说…”张天浩的眼瞳布满血丝，“我，我只不过想帮她趁早解脱...”“陈宇，对，宇哥他知道的。”
“那男的只会赌，每次赌完了或者被人要债，就只会去找我妈麻烦，每次我妈都被打得鼻青脸肿，钱被刮的一毛不剩。
她甚至不敢报警，她怕那男的继续虐待我。
我不知道她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张天浩低下头，他的肩膀颤动，隐隐带上哭腔：“我妈以前是有正式工作的。
可无一例外，都被那男的搅黄了。
最后我妈没了办法，才当了技师，从那之后，你们知道别人怎么说她的吗？
说她是卖肉的烂货，说我是贱人的儿子，我和我妈都毁了，哪怕我们什么都没干。
昨天，我到的时候，我妈己经摔在玻璃渣里奄奄一息了，就算我不杀了她，她也会失血过多而死...”张天浩的声音慢慢弱了下来。
“其实，我很早之前买了把刀，我早就想杀了那个男的，可是我不敢...我知道我能救我妈，但，我想...如果我妈死了，那个男的应该会坐牢，我就能解脱，我...我只是...”说着，张天浩的情绪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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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宇没有丝毫怜悯。
方燕亦是没有动作——首到张天浩的手瘫软下去，方燕才再次施展回溯。
张天浩“好了”。
不过，他的心脏处，再次被方燕插上了碎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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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
“我...”张天浩吞咽了口口水，面色变得复杂。
“你还有三分钟……”方燕好意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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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的只会赌，每次赌完了或者被人要债，就只会去找我妈麻烦，每次我妈都被打得鼻青脸肿，钱被刮的一毛不剩。
她甚至不敢报警，她怕那男的继续虐待我。
我不知道她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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