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风扬起的发梢九月末的阳光把文化广场的地砖晒得发烫,枝弋蹲在喷泉边数鸽子,
忽然听见尖锐的轮轴摩擦声。抬眼时,
穿火红色卫衣的少年正单脚碾着轮滑鞋在台阶上做T字刹,风掀起他汗湿的刘海,
露出额角那颗浅褐色的痣——像落在雪地上的一粒松子。“子陌!子陌!
”穿荧光色队服的男生抱着护具跑过来,“七月的新视频你看了吗?
她在极限公园跳了Double Crazy!”少年摘下轮滑鞋的动作顿了顿,
背包侧袋里掉出张泛黄的海报。
枝弋眼尖地看见右下角的签名:“七月”两个字拖出长长的尾音,像轮滑时留下的弧线,
旁边还有行小字:未来的你在未来等你。那是她第三次遇见他。前两次在地铁口和学校后巷,
他总是背着巨大的轮滑包,轮子上沾着未干的柏油。此刻她看着他蹲在地上调整轴承,
阳光在他腕骨处镀了层金边,突然想起物理课学的“光的漫反射”——原来喜欢一个人,
真的会让他周身都泛起温柔的光晕。“同学,能帮递下扳手吗?”少年抬头,
嗓音像冰镇过的气泡水。枝弋慌忙捡起掉到脚边的工具,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茧,
比想象中更粗糙——那是无数次摔倒又爬起的印记。“你…你滑得真好。
”她捏着自己的帆布包带,包上别着从精品店偷买的轮滑徽章,“我叫枝弋,树枝的枝,
游弋的弋。”“子陌。”少年接过扳手,嘴角还沾着刚才摔到时蹭的灰,
“玩轮滑的人都有外号,他们叫我‘齿轮’,因为总把轮子拆得到处都是。
”他忽然从背包里翻出张皱巴巴的签名照,塑封膜上印着穿红色轮滑服的女生,
单脚立在U型池边缘,像即将展翅的燕,“这是七月,我追了三年的轮滑女神,
六年前她在省赛给我的,说等我能在极限公园完成Backside 540,就和我合照。
”枝弋盯着照片上的“未来的你在未来等你”,
忽然发现“未来”两个字被画成了轮滑鞋的形状。她想起自己藏在课本里的素描本,
每页都画着穿轮滑鞋的男生,有的在跳台阶,有的在过桩,
最新那页是今天的场景:他弯腰捡扳手时,阳光正从他指缝间漏成星子。
“我…我能学轮滑吗?”她突然开口,“就像七月那样。”子陌愣了一下,忽然笑起来,
露出虎牙:“当然啊,不过刚开始会摔很多次哦。”他从包里掏出备用护具,
膝盖上的星星贴纸已经磨得发白,“先从双脚站立开始吧,我扶着你。”喷泉的水雾飘过来,
沾在枝弋发烫的脸上。她穿着用自己生活费偷偷攒下买来的轮滑鞋,
被他握着手腕慢慢站起来,忽然发现他后颈有片淡青色的胎记,形状像片小小的轮滑轨迹。
远处的广播在放周杰伦的《晴天》,前奏响起时,
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原来一见钟情,是风、阳光、轮滑的响声,
和他掌心温度共同写成的方程式。那天傍晚,枝弋跟着子陌去了他常去的轮滑社。
地下室的墙上贴满比赛海报,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七月的巨幅照片,
右下角的签名和他那张签名照一模一样。社长扔给她一双二手轮滑鞋,
鞋带上系着褪色的红绳,子陌说那是“胜利绳”,每个新手都要系着它摔够一百次。
“看着我的鞋轮。”子陌半蹲着倒滑,伸手替她稳住摇晃的肩膀,“重心放低,
想象自己是颗正在滚动的齿轮。”他腕骨处的茧擦过她手背,
让她想起春天爬墙时蹭到的紫藤花——痒痒的,却又带着让人想抓住的暖意。十点闭馆时,
枝弋的膝盖已经青了三块。子陌蹲在地上帮她解护具,
忽然看见她帆布包上的轮滑徽章:“这个是七月去年限量款周边,你也抢了?
”枝弋慌忙挡住徽章,想起为了买它,她省了半个月的早餐钱。其实她根本不懂轮滑,
只是想离他近一点,近到能看见他数轴承时睫毛在眼下投的影,近到能听见他说起七月时,
语气里藏着的小雀跃。“明天还来吗?”子陌背着包站在路灯下,
轮滑鞋在地上敲出“嗒嗒”的节奏,“我教你过桩,七月说过,过桩是轮滑的心跳。
”枝弋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变成路灯下的小光斑。夜风掀起她的校服衣角,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妈妈发来的消息:“又去广场喂鸽子了?”她摸着口袋里的素描本,
忽然觉得,比起鸽子,她更喜欢看他轮滑时,像风一样自由的样子。回家的公交车上,
枝弋翻出那张偷拍到的照片:子陌坐在台阶上擦轮滑鞋,阳光从他指间漏下,
在地面投出细碎的光斑。她在照片背面写下:“九月二十日,我遇见了我的风。
”旁边画了双小小的轮滑鞋,鞋轮上缀着星星——就像他护具上的贴纸那样。
车轮碾过减速带时,公交车颠簸了一下。枝弋想起子陌说的“六年之约”,忽然很想知道,
那个叫七月的女生,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是像夜空中的星,让他永远仰望着追逐?
还是像他轮滑鞋上的轴承,看似不起眼,却是让他不断前进的核心?到站下车时,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枝弋摸着手腕上淡淡的红痕——那是子陌扶她时留下的印记。
她忽然明白,有些喜欢,就像轮滑时的第一次站立,虽然摇晃,虽然疼痛,
但只要有个人愿意伸手扶着,就会忍不住想一直走下去,直到追上属于自己的风。
第二章:轴承里的星光十月的轮滑社地下室总飘着铁锈味,
枝弋蹲在储物柜前研究新买的轴承,指尖被金属边缘划破时,子陌正好抱着护具进来。
他抽出口袋里的创可贴,包装上印着歪歪扭扭的轮滑小人——是他自己画的。
“新手别碰轴承,”他按住她正要拧螺丝的手,指腹擦过她掌心的血珠,
“上次教你的T字刹练得怎样了?”枝弋看着他腕骨处的茧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想起上周在广场,她第一次成功刹停时,他笑着揉乱她的头发:“齿轮二号诞生了!
”那时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机油味,混着阳光晒过的棉布气息,
像极了童年时祖父的机械修理铺。“七月的新动态说她要参加全国赛了。
”穿荧光色队服的阿Ken晃着手机凑过来,屏幕上是七月在极限公园的训练视频,
黑色长发在腾空时甩出漂亮的弧线,“子陌,
你不是说要在赛前完成Backside 540吗?”少年擦轮滑鞋的动作顿了顿,
目光落在墙上七月的海报上。枝弋看见他喉结滚动,忽然想起某天深夜,
她在轮滑社外听见他打电话:“教练,再给我三个月时间,我想在全国赛上和七月同场。
”那天她躲在树后,看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反复做着跳跃动作,
摔倒时膝盖磕在台阶上,却一声不吭地爬起来。她偷偷数过,那晚他摔了十七次,
护具上的星星贴纸掉了三枚。“枝弋,帮我看着点动作。”子陌突然换上轮滑鞋,
在U型池边做热身,“如果我摔了,记得拍下来,七月说过,复盘失误是进步的钥匙。
”她慌忙掏出手机,镜头却总追不上他的速度。看他腾空时,阳光正好穿过地下室的小窗,
在他额角的痣上镀了层金边,像颗坠落的星。落地时重心偏了,整个人摔在护垫上,
却笑着比了个OK手势:“这次比上次高五厘米。”枝弋红着眼眶跑过去,
看见他肘弯擦破的皮渗着血,却还盯着手机里的录像:“你看,起跳时肩膀没摆正,
像只折翼的鸽子。”“可你像会飞的鱼。”她突然开口,
想起素描本里画了二十三次的腾空瞬间,“在池子里的时候,你看起来特别自由。
”子陌愣住了,
忽然从口袋里摸出那张泛黄的签名照:“知道七月为什么写‘未来的你在未来等你’吗?
”他指尖划过“未来”两个字的轮滑鞋图案,“六年前我在省赛当志愿者,她刚完成比赛,
鞋轮还在发烫。我问她怎么才能像她一样厉害,她说:‘别盯着我的现在,
去追上未来的自己。’”枝弋摸着照片上凹凸的签名,
忽然发现“未来”的第二个“来”字少了笔画,像个未完成的轮滑轨迹。
她想起自己的素描本,每一页都画着他的不同角度,
却从未敢画过七月——那个在他眼中闪耀如星的存在。“我想和她站在同个赛场上,
”子陌低头调整轮滑鞋的绑带,声音轻得像轴承转动的微响,“不是以粉丝的身份,
而是以对手的身份。”他抬头时,眼里映着地下室的灯光,比任何星辰都明亮,“枝弋,
你说,人真的能追上自己的未来吗?”她看着他护具上重新贴好的星星贴纸,
想起自己偷偷查过的资料:Backside 540,轮滑中难度极高的跳跃动作,
需要在空中旋转五十四度,像颗划过夜空的流星。而他,已经练了整整两年。“会的。
”她忽然握住他的手,触到他掌心的茧,“就像你教会我站立、滑行、刹停,
未来也会有人教会你飞翔。”子陌的耳尖突然红了,慌忙抽回手:“笨蛋,轮滑不是飞翔,
是和地面的博弈。”他转身走向U型池,
却没发现自己掉落的钥匙扣——是七月的Q版轮滑形象,挂在生锈的链条上。
枝弋捡起钥匙扣,忽然注意到背面刻着小字:“给小齿轮,愿你的轴承永远不卡顿。
——七月”。原来早在六年前,七月就给了他“齿轮”这个外号,就像现在,
他给她起了“齿轮二号”。那天傍晚,枝弋在储物柜发现本破旧的笔记本,
封皮上画着轮滑鞋和星星,是子陌的训练日志。翻到最新一页,上面写着:“十月十三日,
枝弋第一次过桩没摔,她笑起来时,像池子里的反光。”后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旁边标着:“比七月的签名照好看。”她慌忙合上本子,心跳得比轮滑时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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