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暴雨，但我出门时天空只是阴沉。
等下课出来，雨己经大得像是天上有人拿着盆往下倒水。
我站在音乐学院主楼的屋檐下，看着雨水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忘带伞了？
"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这半个月来，宋湚像影子一样出现在我周围——琴房、图书馆、甚至食堂。
每次都有合情合理的借口：琴房隔音好、图书馆那本乐谱只有一本、食堂的红烧肉每周西才有。
"显而易见。
"我没好气地回答，依然盯着雨幕。
宋湚走到我身边，从背包里拿出一把黑色长柄伞："我有两把。
"我侧头看他。
宋湚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越发冷白。
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见我盯着他看，他微微偏过头，喉结不明显地滑动了一下。
"你随身带两把伞？
"我没接。
"一把是室友的。
"宋湚语气平静，"他今天请假了。
"雨声淹没了我的叹息。
我接过伞，金属伞柄冰凉，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字母，看不清是什么。
"谢谢。
"我生硬地说，"明天还你。
"宋湚点点头，撑开另一把伞走进雨中。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黑色大衣被风吹起一角。
我愣了几秒才打开手中的伞，一股淡淡的雪松香飘上来，是宋湚身上的味道。
第二天早上，我把伞晾在寝室阳台。
徐阳叼着牙刷凑过来："这伞看着眼熟。
""宋湚的。
"我简短地回答，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珠。
徐阳突然笑了："你确定？
这伞柄底部刻着J.S，不是你的缩写吗？
"我一把抓过伞，翻转伞柄。
果然，磨损严重的银饰上依稀可见"J.S"两个字母。
心跳突然加速，一段模糊的记忆在脑海边缘闪动——十二岁生日，父母送的定制伞，后来在音乐夏令营丢了......"江祀？
"徐阳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
""没什么。
"我把伞扔进背包，"上课要迟到了。
"-----林教授安排的作曲讲座在下午。
我到得晚，教室里己经坐满了人。
只有宋湚旁边还有个空位。
"这里。
"宋湚抬头看我，眼神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硬着头皮坐下。
讲座内容是关于现代音乐中的即兴创作，主讲人是维也纳音乐学院来的客座教授。
最后半小时，教授让我们分组完成一个即兴创作练习。
"每组两人，一人负责旋律即兴，一人负责和声编配。
"教授推了推眼镜，"最后我们要评选最佳组合。
"我还没来得及找熟人组队，教授己经宣布："考虑到各位的专业背景，我己经分好组了。
"大屏幕上显示出分组名单，我和宋湚的名字赫然并列。
"故意的。
"我咬牙切齿。
宋湚没说话，只是把钢琴谱纸往我这边推了推："你即兴，我和声？
"我本想拒绝，但教授己经开始倒计时。
我抓起铅笔，在纸上胡乱写下几个音符。
宋湚看了一眼，迅速在下方添加了和弦进行。
奇怪的是，他写的和声完美契合了我脑海中未成形的旋律走向，仿佛能读心一般。
十分钟后，我们这组第一个上台。
我坐在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方，突然有些紧张。
宋湚安静地站在我身旁，他的存在莫名让人安心。
"开始？
"他低声问。
我点头，手指落下。
开始的几个小节有些生涩，但随着宋湚的和声加入，音乐如流水般自然展开。
我的即兴旋律开始大胆起来，而宋湚的和声总能及时跟上，甚至预判我的转折。
到最后一段，我们几乎同时变换节奏，从抒情的慢板转为激昂的快板，完美收尾。
掌声雷动。
教授激动地站起来："太精彩了！
你们以前合作过？
""没有。
"我脱口而出，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宋湚嘴角微微上扬："音乐自有其语言。
"下台时，我的手指不小心擦过宋湚的手背。
他的皮肤很凉，但触碰的瞬间却像有电流穿过。
我迅速缩回手，心脏跳得厉害。
讲座结束后，周教授叫住了我。
周教授是我钢琴启蒙老师，如今己年过六旬，白发苍苍，但弹琴时手指依然灵活如年轻人。
"听说你和宋羽的儿子合作了？
"周教授递给我一杯热茶。
他的办公室永远弥漫着普洱茶和陈年乐谱的香气。
我捧着茶杯，热气模糊了视线："只是课堂练习。
"周教授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宋羽当年是我的学生，天赋异禀。
"他顿了顿，"可惜了那场音乐会。
""什么音乐会？
"我问。
"二十年前的事了。
"周教授转动着左手小指上的银戒指——那是他从不离身的物件，"宋羽和另一位天才学生本该同台演出，却在演出前决裂。
媒体说是艺术理念不合，但......"他突然停住，摇摇头，"往事不提也罢。
"我正想追问，周教授却换了话题："宋湚那孩子，手腕的伤怎么样了？
""伤？
"我一愣。
"过度练习导致的肌腱炎。
"周教授叹气，"他十五岁在维克斯国际音乐学院时，曾连续练琴十八小时昏倒在琴房。
那之后手腕就落下了病根。
"我想起偶尔看到的宋湚揉手腕的动作，和那些他独自在琴房加练到深夜的传闻。
原来冠军背后是这样的代价。
离开前，周教授突然说："江祀，音乐不是竞技。
有时候，最好的旋律需要两颗心共同创造。
"那天深夜，我失眠了。
凌晨两点，我鬼使神差地走向琴房。
大多数灯都暗着，只有最里面那间亮着微光。
琴声隐约传来，是我的比赛曲目，但加入了新的段落。
我轻手轻脚地靠近，从门缝中看到宋湚独自坐在钢琴前。
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手腕上缠着保护绷带，在灯光下几乎透明。
他弹到第二乐章时，突然加入了一段我从未听过的旋律——清澈如孩童的笑声，又带着淡淡的忧伤。
那段旋律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我记忆深处的某扇门。
夏令营...夏夜...两个小男孩并肩坐在钢琴前...门内的琴声戛然而止。
我慌忙后退，却不慎碰倒了走廊上的谱架。
宋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在那里？
"我转身就跑，心跳如鼓。
首到跑回寝室，关上门，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徐阳从睡梦中惊醒："怎么了？
""没什么。
"我喘着气，"做了个噩梦。
"躺在床上，那段陌生的旋律依然在我脑海中回荡。
为什么宋湚会弹奏这样的变奏？
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他总是在我周围出现？
窗外，雨又开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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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个月来，宋湚像影子一样出现在我周围——琴房、图书馆、甚至食堂。
每次都有合情合理的借口：琴房隔音好、图书馆那本乐谱只有一本、食堂的红烧肉每周西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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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好气地回答，依然盯着雨幕。
宋湚走到我身边，从背包里拿出一把黑色长柄伞："我有两把。
"我侧头看他。
宋湚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越发冷白。
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见我盯着他看，他微微偏过头，喉结不明显地滑动了一下。
"你随身带两把伞？
"我没接。
"一把是室友的。
"宋湚语气平静，"他今天请假了。
"雨声淹没了我的叹息。
我接过伞，金属伞柄冰凉，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字母，看不清是什么。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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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湚点点头，撑开另一把伞走进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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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几秒才打开手中的伞，一股淡淡的雪松香飘上来，是宋湚身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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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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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宋湚旁边还有个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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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我们这组第一个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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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手指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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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一段，我们几乎同时变换节奏，从抒情的慢板转为激昂的快板，完美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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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台时，我的手指不小心擦过宋湚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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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迅速缩回手，心脏跳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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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手腕上缠着保护绷带，在灯光下几乎透明。
他弹到第二乐章时，突然加入了一段我从未听过的旋律——清澈如孩童的笑声，又带着淡淡的忧伤。
那段旋律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我记忆深处的某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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