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蓝火噬夜梅小米是被檀香烫醒的。她猛地睁开眼,黑暗中,
一缕诡异的蓝烟正从门缝渗进来,像一条吐信的蛇。
那味道刺得她鼻腔发疼——不是寻常祭祀用的檀香,倒像是混了什么东西,烧得又急又烈,
裹着一股铁锈般的腥气。“妈?”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上,冰凉的地砖激得她脚心一缩。
走廊尽头,祠堂的方向传来“噼啪”的爆裂声,像是木头在火里炸开。心脏骤然揪紧。
小米冲向祠堂,拖鞋跑丢了一只也顾不上捡。越靠近,那蓝火的味道越浓,
热浪混着焦糊味扑面而来,熏得她眼泪直流。她捂住口鼻,
猛地推开祠堂半掩的门——热风卷着火舌迎面扑来。神龛前的供桌已经烧得塌了半边,
蓝火顺着垂挂的经幡窜上房梁,火光照得祖宗牌位忽明忽暗。母亲倒在香案旁,
半边袖子浸在血泊里,手指却死死抠着地砖缝隙,朝着神龛的方向伸着。“妈!
”小米扑过去想拉她,却被热浪逼得倒退两步。母亲艰难地抬起头,
嘴角溢出的血沫在火光中黑得发亮。“玉……珏……”她喉咙里挤出嘶哑的气音,
染血的手突然抓住小米的脚踝,“护住……匣子……”话音未落,一根烧断的横梁砸下来,
火星四溅。小米本能地闭眼,再睁开时,母亲已经没了声息。她浑身发抖,
却听见神龛深处传来“咔嗒”一声轻响。檀木匣子。
那是供在最高处、只有祭祖时才能请下来的老物件。此刻匣盖竟自己滑开了一道缝,
一抹温润的绿光从缝隙里渗出来,像黑夜里的萤火。小米咬紧牙关,
扯过浸湿的桌布裹住手臂,冲向火海。热浪舔舐着她的皮肤,火星溅在手背上,
烫出细小的水泡。她踮脚去够匣子,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玉珏,脚下突然一空——“咔嚓!
”断裂的牌位勾住了她的脚踝。小米栽倒的瞬间,
看清了牌位上金漆剥落的字迹:**梅小荷**。她从未听过的名字。
坠落的失重感骤然袭来。后背撞上井壁的刹那,怀里的玉珏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暖流如春水般漫过全身,灼痛的水泡瞬间愈合。她看见井底浮起无数细小的光点,
像夏夜的萤火,又像谁撒了一把星尘。最后一缕意识消散前,
有冰凉的东西缠上她的手腕——青鳞如刀,瞳孔如灯。
第二章:青铜莲绽井水没有如期淹没她。梅小米猛地睁开眼,后背紧贴着潮湿的井壁。
她下意识攥紧手中的玉珏,温润的绿光在指缝间流淌,
照亮了四周——这根本不是一口普通的井。青苔覆盖的井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浮雕。
缠绕的藤蔓间藏着鸟兽,莲花的纹路顺着砖缝蔓延,而正对她的位置,赫然是一块青铜罗盘,
中央凹陷的莲花图案与她掌心的玉珏形状完美吻合。小米抬起手,
这才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长的血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
血珠顺着掌纹滴落,恰好落在罗盘中央。“嗒。”血珠渗入青铜纹路的刹那,
井底突然传来“咔咔”的齿轮转动声。罗盘上的莲花瓣一片片绽开,
玉珏像是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猛地从她掌心飞起,稳稳嵌进了花心。绿光大盛。
刺目的光线中,小米恍惚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井底——那是个穿长衫的男人,
左手缺了一根小指,正用烟斗重重敲打井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怒吼什么,
可声音却像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曾……祖父?”她下意识喃喃。
那是族谱照片里见过的脸,梅长庚,清末的秀才。男人的幻影突然转头,
独属于烟民的黄浊眼珠死死盯住她。他举起烟斗,朝着她的方向狠狠一敲——“当!
”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炸开,小米捂住耳朵蹲下。再抬头时,幻影已经消散,
而罗盘中央的玉珏正在疯狂旋转,莲花瓣上的古老铭文一个个亮起。井壁开始震动。
细碎的石屑从头顶簌簌落下,小米惊恐地抬头,
发现上方的井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不,是井壁在升高!青砖像活物般蠕动着,
将她不断推向更深的地底。“放我出去!”她拼命捶打井壁,指节很快渗出血丝。就在这时,
一缕银光闪过眼角。井壁某块砖石的浮雕突然动了——那是只三花兔的剪影,
前爪捧着一根银针,正冲她轻轻摇晃。随着它的动作,砖石无声滑开,
露出后面黑黝黝的通道。小米僵住了。通道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槐花香,混着陈旧绣线的味道,
莫名让她想起小时候奶奶箱底那件嫁衣。玉珏突然发烫。她低头看去,
发现玉珏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是一幅微型地图,而尽头标着一枚血色蝴蝶印记。
“咔哒。”通道深处传来银针落地的轻响。小米一咬牙,弯腰钻了进去。黑暗瞬间吞没了她。
她摸着潮湿的墙壁前行,指尖忽然触到一片柔软的织物——像是谁挂在墙上的绣品。
玉珏的微光照亮了一角:褪色的红绸上,密密麻麻绣着嬉戏的孩童,
可所有孩子的眼睛都被黑线粗暴地缝死了。最角落有个未完成的小女孩,
半边身子还停留在绷架上,银针悬在她的蝴蝶结上,针尖凝着一滴暗红的血珠。
小米的呼吸急促起来。她认识这针法——奶奶说过,这是梅家祖传的“千蝶绣”,
可为什么……“啪!”一滴温热的液体突然落在她后颈。她僵硬地抬头,
看见头顶悬着数百幅绣品,像吊死的魂幡般轻轻晃动。
而最高处那幅《百子迎春图》正在滴血——绣线间缓缓渗出鲜红的液体,
在地面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洼。水洼里倒映出一张陌生的女人脸。苍白,秀美,
眼下有一颗泪痣。小米倒退两步,后背撞上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终于来了。
”细声细气的童音在耳边响起。她猛地转身,
对上一双红宝石般的兔眼——那只浮雕里的三花兔正蹲在绣架上,银针在它爪间泛着冷光。
“苏婆婆等你好久啦。”它歪着头,突然一针扎向小米的指尖。刺痛传来时,
小米听见了哭声。不是一只兔子的哭声。是成百上千个女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从每一幅绣品的丝线里漫出来,洪水般冲进她的脑海。最刺耳的那个声音贴着她耳畔呢喃,
带着槐花蜜的甜腥气:“乖囡,你摸摸这绣绷……是不是还热着呢?那是你娘出嫁那晚,
被我眼泪烫出来的洞啊……”玉珏突然剧烈震动。小米惊恐地发现,
自己染血的指尖正不受控制地伸向那幅未完成的绣品——而绷架上空白处,
正缓缓浮现出母亲年轻时的面容。第三章:绣魂低语银针刺入指尖的刹那,
梅小米的视野骤然炸开一片猩红。无数画面如暴雪般灌入脑海——凤冠霞帔的新娘独坐空房,
喜服下摆沾着泥水;颤抖的手指将银针狠狠扎进绣绷,
线头上沾着暗红的血渍;未完成的蝴蝶翅膀在箱底发霉,绢帛上泪痕斑驳……"啊!
"小米猛地抽回手,银针带出一串血珠,在空中划出弧线,
恰好落在《百子迎春图》空白处的绣线上。血珠渗入丝线的瞬间,
整幅绣品突然活了——那些被缝死眼睛的孩童齐刷刷转过头,黑洞洞的眼眶对准了她。
三花兔的耳朵倏地竖起。"苏婆婆说对啦,"它用前爪捧着银针,声音甜得发腻,
"梅家女儿的血,最能养魂了。"绣架上的血渍开始蠕动,
渐渐凝成一行字:**癸未年腊月初七,婉宁泣血**。
小米突然想起族谱里的记载——那是太奶奶苏婉宁被迫嫁入梅家的日子。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她转身想逃,却发现来时的通道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堵绣满缠枝莲的墙。
最惊悚的是,那些刺绣的枝蔓正在缓慢生长,藤梢已经缠上了她的脚踝。"还没完呢。
"三花兔蹦到她肩上,绒毛蹭得她耳根发痒,"婆婆要你看看这个——"银针凌空一划,
头顶最高处的绣品"哗啦"展开。那是幅未完成的《千蝶图》,
二百九十九只残缺的蝴蝶困在绢帛上,有的缺了翅膀,有的只剩触须。唯独最中央留着空白,
轮廓依稀是只展翅的凤蝶。小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盯着那只空缺的蝴蝶,
莫名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悲伤——仿佛那里本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生生剜去了。
"每只断翅蝶,都是婆婆没能说出口的话。"三花兔的爪子轻轻搭在她锁骨上,
"最后这只……"话音未落,玉珏突然烫得惊人。小米低头看去,
发现翡翠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而裂纹间渗出金红色的液体,竟与绣线上的血渍一模一样。
肩上的兔子突然尖叫一声跳开。小米还没反应过来,整间绣房突然剧烈震动。
那些吊挂的绣品疯狂摆动,丝线一根根崩断。血珠从《百子迎春图》里喷涌而出,
在空中凝成一只巨大的手掌,朝她天灵盖狠狠拍下——"砰!"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
小米睁开眼,看见自己周身笼罩着一层淡绿光晕。玉珏悬浮在她胸前,
裂纹中溢出的金红液体正化作丝线,自动修补着《千蝶图》中央的空白。更骇人的是,
随着丝线游走,
那只未完成的凤蝶渐渐显出了轮廓——翅膀纹路分明是母亲年轻时常用的发簪样式!
"原来如此……"三花兔突然人立而起,红眼睛眯成细线,"要补全这最后一只蝶,
得用当代梅家女子的记忆。"它突然猛扑过来,银针直刺小米眉心!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青光从地底窜出。鳞片摩擦的沙沙声中,青槐的蛇尾凌空抽飞了银针。小米跌坐在地,
看见蛇妖少年挡在自己身前,琉璃般的竖瞳冷冷盯着兔子。"越界了。
"他的声音带着井水回响,"约定好的,只取一滴血。"三花兔的耳朵耷拉下来,
妇人的啜泣声:"四十年了……老身只想看看那孩子过得好不好……"小米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颤抖着指向《千蝶图》:"太奶奶是想知道我妈妈——"话没说完,
头顶传来砖石崩塌的巨响。一块刻着"贞节流芳"的牌匾砸下来,青槐甩尾击碎的瞬间,
小米看见牌匾背面用指甲刻满了歪歪扭扭的小字:**饿死事小,裹脚事大**。
玉珏突然发出尖锐嗡鸣。裂纹中的金红液体疯狂涌向《千蝶图》,凤蝶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小米惊恐地发现,
的画面、祠堂火灾前夜母亲偷偷塞给她的桃脯、甚至刚才昏迷前母亲染血的嘴唇……"停下!
"青槐一把攥住玉珏。蛇鳞与绿光相撞迸出火星,他的手臂瞬间被灼出焦痕,
"这丫头要是变成傻子,谁去解开井底的——"一声婴儿的啼哭突然打断了他。
小米和青槐同时转头。绣房角落不知何时多了个襁褓,褪色的蓝布上洇开新鲜的血渍。
三花兔正用前爪轻轻摇晃它,哼着走调的摇篮曲。"看清楚了,"兔子的红眼睛泛起泪光,
"这是你娘。"襁褓里根本没有婴儿。只有一团纠缠的猩红丝线,
正拼了命地想要结成蝴蝶形状。第四章:碑林遗梦襁褓中的血丝突然暴起,
像活蛇般缠上小米的手腕。
"这是......"她惊恐地发现那些丝线正在渗入自己的皮肤,
手臂内侧渐渐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和母亲昏迷前死死攥着的族谱扉页上的咒印一模一样。
青槐的蛇尾猛地扫过来。鳞片割断血丝的瞬间,整间绣房如同打翻的墨汁般褪色。
三花兔发出老妇人凄厉的哭喊,抱着襁褓的身影在扭曲的光线里碎成飞灰。小米踉跄着后退,
后背撞上冰凉的石碑。雨。不知何时下起的暴雨浇得她睁不开眼。等视线恢复时,
绣房已经变成了一片望不到边的碑林。每块青灰石碑上都刻着"梅"字,
缝隙里爬满猩红的苔藓,在雨水中膨胀蠕动,像某种生物的脏器。"祠堂地下的禁地。
"青槐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他半透明的身形靠在最近的石碑上,蛇尾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
"你姑姑在这里等了六十年。"闪电劈落的刹那,
清了面前石碑上的字:**梅小荷 夭于丁酉年四月廿三**金漆的"荷"字突然开始融化,
混着雨水流到她脚边,竟变成一滩温暖的液体,散着淡淡的奶香。小米鬼使神差地蹲下,
指尖刚触到那滩金液,耳边就炸开孩童尖利的哭喊:"阿弟别怕!姐姐够得到!"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她正趴在某个狭窄潮湿的空间里。腐木的味道充斥鼻腔,透过木板缝隙,
看见六岁模样的自己蹲在井边,
正用树枝够水面上漂浮的纸船——那是父亲去年中元节叠给她的。
"这是......我的记忆?"木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穿红褂子的小女孩冲过来,
麻花辫散开半边。她一把抢过树枝:"危险!我帮你捞!"小米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女孩转身的瞬间,她看清了对方后颈的胎记——梅花形的,和自己锁骨下的一模一样。姑姑。
活着的梅小荷。小女孩踮脚去够纸船时,井沿的青苔突然碎裂。
小米在黑暗中疯狂捶打木箱内壁,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她眼睁睁看着那双小红鞋滑进井里,
水面溅起的浪花中,有星尘般的光点升起。"轰——"木箱盖突然被掀开。暴雨浇在脸上,
小米剧烈咳嗽着爬出来,发现自己跪在那块金色墓碑前。雨水冲刷下,
碑文竟变成了:**梅小荷 救弟溺亡 享年六岁**"现在明白了?
"青槐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他盘踞在碑顶,褪下的蛇蜕正巧盖住"救弟"二字,
"你父亲总说小时候被井绳绊倒险些淹死,却记不清是谁拉了他一把。
"小米的指尖深深抠进碑前湿泥。
那些星尘般的光点原来一直在——此刻它们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在她掌心凝成个小小的拨浪鼓。鼓面羊皮上歪歪扭扭写着:给阿弟的生日礼。
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白玉般的垂耳兔从碑后探出头,耳尖的长命锁叮咚作响。
它用湿润的鼻尖碰了碰小米的手背,突然发出孩童清亮的笑声:"这次没迟到吧?
阿弟的生日宴......"话没说完,整个碑林突然剧烈震动。
地底传来数百个孩童合唱的摇篮曲,调子却扭曲阴森。小米惊恐地发现,
每块石碑都在渗出血水,
而血泊中浮起密密麻麻的草编蚱蜢——和奶奶锁在樟木箱里那些一模一样。
白玉兔突然人立而起。"听见了吗?"它长耳朵绷得笔直,
"井底那个哥哥......又在学小婴儿哭了。"长命锁"咔嗒"弹开的刹那,
小米看清了里面蜷缩的阴影——那根本不是姑姑记忆里的父亲,而是个面色青白的少年,
正用与她如出一辙的梅花胎记吸食着锁里的金光。
第五章:蛇瞳往事长命锁里的少年突然睁眼。他的瞳孔是浑浊的灰白色,
却在接触到小米视线的瞬间,浮现出与青槐如出一辙的竖瞳纹路。小米想后退,
却发现自己的胎记正发出灼热的金光,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一寸寸向锁芯挪去。
"别看他的眼睛!"青槐的蛇尾卷住她的腰猛然后拽。蛇鳞擦过石碑发出刺耳声响,
溅起的血泊中突然伸出无数双孩童的手,死死抓住小米的脚踝。白玉兔发出尖锐的哭叫,
长命锁在空中疯狂旋转,锁芯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声。
"四百年的饿鬼道......"青槐的琉璃瞳燃起青焰,一口咬在自己手腕上。
带着星光的蛇血滴落,那些血手立刻冒起白烟,"他把你姑姑的残魂当奶喝了六十年。
"小米的胎记疼得像被烙铁灼烧。
她眼睁睁看着锁芯里的少年嘴角越咧越大——那根本不是人类能达到的弧度,
森白的牙齿间垂着黏液,正贪婪地舔舐锁身上"长命百岁"的刻字。白玉兔突然僵直倒地。
它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雪白绒毛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青灰血管。最骇人的是耳尖的长命锁,
此刻正将那些血管里的金光疯狂抽向锁芯,就像......"就像你父亲这些年做的。
"青槐冷笑。他指尖弹出一片蛇鳞击飞长命锁,锁身在空中碎成粉末,
"每年清明往井里倒一杯雄黄酒,真当是祭奠妹妹?
"锁芯里的少年发出婴儿被抢走奶瓶般的尖啸。小米突然头痛欲裂,
进脑海:父亲跪在井边倒酒时颤抖的手指、族谱里被反复修改的姑姑忌日、还有她五岁那年,
偶然看见父亲把姑姑的草编蚱蜢一个个烧掉......"那是......双生子?
"她捂住剧痛的胎记。青槐的蛇尾突然绷紧。碑林深处传来沉重的拖拽声,
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湿泥里爬行。所有石碑开始渗出黑血,那些草编蚱蜢遇血疯长,
转眼变成真蚂蚱大小,复眼齐刷刷转向小米。"他闻到你身上的梅氏嫡血了。
"青槐一把扯开衣领。他心口处嵌着块逆鳞,
鳞下封印着张发黄的照片——1943年粮仓大火中,七叔公梅守业独眼淌血,
正把一袋麦种塞给穿学生装的少年。那少年分明长着父亲的脸。小米还未从震惊中回神,
整片碑林突然倾斜。她滚倒在血泊里,
看见地平线尽头升起巨大的阴影——由无数蚂蚱组成的、人面蝗虫身的怪物正蠕动着爬来,
每只复眼里都映着锁芯少年的脸。"当年十三世祖亲手把病长子推下井,谎称是夭折。
"青槐的蛇瞳缩成细线,逆鳞中的照片开始燃烧,"没想到怨气孕出蝗神,
专吃梅家子孙的阳寿。"蚂蚱群振翅的轰鸣震耳欲聋。最近的几只已经跳到小米手背上,
口器刺入皮肤的瞬间,她突然尝到麦芽糖的甜味——和父亲每年偷偷塞给她的那块一模一样。
青槐的冷笑混着血腥气拂过耳畔:"现在知道为什么你父亲从不让你碰族谱了?
"他尾尖突然刺入自己心口。燃烧的逆鳞被生生剜出,带着血肉拍在小米胎记上。剧痛中,
她看见1943年的幻象:七叔公的断爪抓住少年父亲的手,
浸血麦种烫出"嗤嗤"白烟——"记住!
这袋麦子要埋在祠堂东北角......"幻象突然扭曲。小米惊恐地发现,
少年父亲往怀里藏的根本不是麦种,而是个皱巴巴的婴儿!蝗群在这瞬间暴动,
它们组成的手臂猛地掐住青槐咽喉,另几只则钻进小米的耳朵,
复眼里的少年面孔发出咯咯娇笑:"好妹妹,
替姐姐喂饱它......"白玉兔的尸体突然炸开。星尘般的碎光中,
六岁的梅小荷残影浮现。她死死抱住蝗群组成的手臂,红褂子迅速被啃食成血缕。
小米听见孩童清冽的嗓音穿透虫鸣:"阿弟快跑!
记得给我折新的蚱蜢......"蝗神发出震天动地的嘶吼。小米被气浪掀飞,
后背撞上某块特殊的石碑——没有刻字,只画着个简陋的拨浪鼓。她的血渗入图案的刹那,
地底传来"轰隆"巨响。
青槐染血的嘴角勾起:"终于找到了......"整片碑林突然塌陷。下坠中,
小米看见地底露出个巨大的石磨盘,磨眼里卡着半袋发芽的赤金麦。麦粒间纠缠着黑色发丝,
发梢系着个褪色的红绳结——和青槐颈间挂着的那根一模一样。磨盘另一侧,
浑身是血的父亲正拼命把手伸向她。"小米!别碰那些麦子——"他的小指突然齐根断裂。
伤口处爬出的不是血,而是密密麻麻的蝗虫。第六章:药香枷锁父亲的断指处,
蝗虫如喷泉般涌出。小米尖叫着后退,脚跟撞上石磨盘。
那些赤金麦粒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发芽的麦芒疯狂生长,瞬间缠住她的脚踝。
尖锐的麦尖刺入皮肤,她竟尝到当归混着血腥的苦涩——和母亲常年喝的安胎药一个味道。
"别看他的眼睛!"青槐的断喝在耳边炸响。蛇尾卷住她腰际的刹那,
小米才发现自己正不自觉地盯着父亲的眼睛——那双瞳孔里映出的根本不是她,
而是个襁褓中浑身青紫的畸形胎儿!蝗群组成的巨手突然调转方向,猛地插入父亲眼眶。
鲜血喷溅中,小米看见他头骨内壁刻满密密麻麻的符咒,
最中央用朱砂写着**癸卯年五月初七**——正是她的生日。
"药......圃......"父亲破碎的嗓音突然变成苍老女声。
他的下颌诡异地脱臼,喉咙深处滚出颗沾血的当归种子,"啪"地落在磨盘上。
种子遇血疯长,转眼开出惨白的小花,花蕊里蜷缩着个巴掌大的朱砂兔。兔子睁开眼的瞬间,
整座磨盘轰然翻转。天旋地转中,小米摔进一片药圃。浓烈的中药味呛得她咳嗽不止,
等视线清晰时,看见青槐正用蛇尾缠着个锈迹斑斑的药锄——锄柄上刻着八十三道血痕,
最末端那道还新鲜得发亮。"七叔公的遗物。"他琉璃色的瞳孔映出小米惨白的脸,
"当年他用这锄头砸碎了自己染瘟疫的右眼。"药圃深处突然传来"沙沙"声。
朱砂兔不知何时蹲在了当归丛中,前爪捧着片枯叶。小米凑近才发现,
叶脉里藏着一幅微缩的接生图:产床上的女人双腿大张,
而老妇人正用枕头死死按住啼哭的婴儿。"这是......"她的胎记突然灼痛起来。
低头看去,发现锁骨下的梅花胎记正在变色——从淡金渐渐转为暗红,
最后竟与图中婴儿臀部的淤痕一模一样!
朱砂兔发出老妪的冷笑:"梅家女人代代相传的本事,接生和杀婴。"药圃的泥土突然翻涌。
数十个陶罐破土而出,每个罐口都封着发黄的油纸,纸上用血写着生辰八字。
最近的罐子突然裂开,爬出个浑身药渣的胎儿标本,
脐带连着的正是小米在祠堂见过的白玉兔!
"素心丫头当年要是狠得下心......"朱砂兔的爪子突然刺入自己腹部,
掏出一卷染血的绢帕,"你母亲就不用受那些安胎药的苦了。"绢帕在小米眼前展开。
泛黄的绢布上,
祖母梅素心清秀的字迹已经褪色:**畸胎引产方:当归三钱 砒霜一分 晨露煎服**。
而背面是更潦草的笔记,像是匆忙中用指甲刻的——**胎儿右臀有梅印者,留**。
小米浑身发抖。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总盯着她的胎记发呆,
为什么父亲严禁她靠近祠堂的族医记载。那些所谓的"祖传安胎秘方",
根本是......"筛选。"青槐的蛇尾扫过陶罐,鳞片与瓷器碰撞出刺耳声响,
"梅家祖训,但凡继承梅花胎记的孩子,必是双生子中的凶煞。"药圃尽头突然亮起烛光。
小米看见年轻时的祖母跪在神龛前,正将医书塞进婴儿襁褓。
她身后阴影里站着个戴瓜皮帽的老者,
手里的烟斗狠狠敲在祖母背上——正是族谱照片里的曾祖父梅长庚!"要么灌药,
要么逐出族谱!"幻象中的梅长庚突然转头,黄浊的眼珠直勾勾盯住小米。
他烟斗里飘出的灰烬在空中凝成八个字:**癸卯年五月初七寅时**。小米的出生时辰。
朱砂兔突然狂性大发。它撕咬着当归根部,药圃顿时地动山摇。无数陶罐炸裂,
畸形胎儿的标本如雨点般砸落。小米抱头躲避时,某个罐子擦过她耳际,油纸破裂的瞬间,
她听见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孩子不是怪物!
"罐中飘出的竟是段记忆——产床上的母亲浑身是血,怀里抱着两个襁褓。
左边的婴儿右臀梅花鲜红欲滴,而右边的......小米没来得及看清,
朱砂兔已经扑到眼前。它爪尖寒光闪过,小米下意识闭眼,却听见"嗤"的皮肉撕裂声。
睁开眼时,青槐的右臂齐肩而断。蛇血喷溅在陶罐上,那些胎儿标本突然发出整齐的啼哭。
朱砂兔的爪子停在小米眉心一寸处,突然诡异地软化——它浑身朱砂褪去,
露出原本雪白的绒毛,竟是那只本该死在碑林的白玉兔!"姑姑......?
"白玉兔的红眼睛滚下泪来。它颤抖的爪子轻轻碰了碰小米的胎记,
突然发出祖母年轻时的声音:"好孩子,你妹妹的胎记......在哪儿?
"药圃土地轰然塌陷。下坠中,小米看见地底是无数的玻璃瓶,每个瓶里都漂浮着婴儿标本。
而最中央的琉璃瓶中,蜷缩着个与她面目相似的女孩——右臀的梅花胎记正在渗出金液,
在瓶底积成小小的水洼。水洼倒映出的,是祠堂火灾那夜,母亲偷偷塞给她两块桃脯的画面。
"藏好......"记忆中母亲的声音突然清晰,
"另一块给妹妹......"第七章:金缮裂痕玻璃瓶中的女孩突然睁眼。
她的瞳孔是罕见的琥珀色,与小米左腕玉镯的光泽如出一辙。
小米下意识摸向腕间——那是母亲昏迷前最后戴在她手上的物件,
此刻正在瓶内金液的呼应下微微发烫。"妹妹......?"指尖触到瓶壁的刹那,
整个地底空间突然亮如白昼。无数玻璃瓶相互碰撞,发出风铃般的脆响。小米惊恐地发现,
每个瓶中的婴儿都开始剧烈挣扎,而她们右臀的梅花胎记正渗出同样的金液,
顺着瓶壁流向中央的琉璃瓶。青槐的断臂突然勒住她脖颈。"别看!
"他残存的左手捂住她眼睛,蛇尾在琉璃瓶前盘成屏障,
"那些是梅家四百年来处理掉的双生子——她们在争夺转生的机会!
"掌心下的眼皮传来灼痛。即使闭着眼,
小米仍能"看见"恐怖的一幕:金液在琉璃瓶底汇成旋涡,
瓶中女孩的四肢正以诡异角度舒展,皮肤下浮现出与小米完全一致的淡金纹路。最骇人的是,
她张开的嘴里——没有舌头。只有一团纠缠的猩红丝线,正拼命想要结成蝴蝶形状。
"绣魂术......"青槐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太奶奶在《千蝶图》里藏的不是记忆,是转生咒!"白玉兔突然发出凄厉尖叫。
它撞向琉璃瓶的瞬间,小米腕间玉镯应声而裂。瓷片划破手腕,鲜血滴落的刹那,
地底突然浮现出无数发光的裂痕——就像有人用金漆修补过破碎的瓷器。
裂痕中渗出陈旧的血气。小米突然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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