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七月傍晚,山里燥热的暑气还未完全消散。我走在山中,林中有不知名的鸟在叫,
声音竟有种凄厉之感。我看了眼渐暗的天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突然,
不远处的林中灌木摇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我悄悄走近一些,发现是一只野猪,
正埋头在地上似乎在撕咬着什么,灌木丛掩映着看不大清楚。
村里的老人都说一熊二猪三老虎,野猪的战斗力不容小觑。我害怕地紧盯着那野猪,
放轻脚步,打算趁它进食悄悄离开,视线却突然扫到什么瞳孔一震。是一个人的脚!
那野猪居然在吃人!一声差点破口而出的尖叫被我咬紧牙关吞进肚子里,
那人被野猪撕咬却毫无动静,似乎已经凶多吉少。我努力稳住心神,小心地挪动着步子。
视角转过,我看清了灌木掩盖下那具尸体的脸和他被整齐剖开的胸膛,瞳孔猛地一震!此时,
野猪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停下进食,一双浑浊的眼睛朝我的方向望来,
挂着碎肉和血水的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和野猪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我的心脏狂跳,
脑中一片空白,迅速转身朝着山下拔腿狂奔。万幸那只野猪似乎暂时只想守着它的“食物”,
追着我没跑多远就停下了。我不敢停,拖着发软的腿脚直跑到了山脚下的村子边,
直到撞到人才停下。村长把我扶住,“怎么了丫头?咋跑的慌慌张张的。
”我的汗水泪水早已糊了满脸,气还没喘匀,
抓着村长哭着说:“山上……何向阳在山上……死了!”2几天前。我中考结束了,
父母要上班没时间照顾我,于是开车带我回住在山里的爷爷奶奶家过暑假。山路狭窄,
不过还好小山村的位置实在是偏僻,一路上都没碰到车,倒也好开。快到村口了,
终于看到一辆面包车迎面驶来。爸爸小心地和那辆车错车,旁边就是山崖,
看得我和妈妈心惊胆战。
爸爸嘴里嘟囔着:“没听说谁家买了这么大个面包车啊……”妈妈道:“咱又不常回来,
你咋能知道。”我往车窗外看了一眼,“爸,这车的车牌不是咱这儿的。”“是吗?
”爸爸望了一眼,“嘿,真不是咱这儿的。村里通了路就是不一样,外省的都过来了。
”很快进了村,爸爸把车开进老家院子里停下,
从后备箱里拿出我的衣物和给爷爷奶奶带的补品。奶奶已经提前给我收拾出了一个空房间,
安顿好了之后,爸妈陪老人聊了会儿天,嘱咐我这两个月听爷爷奶奶话,就匆匆开车离开了。
他们只请了半天假,还要赶回去上班。隔壁何婶听见动静,嗑着瓜子来串门,“小福回来啦?
”我打了招呼,她又转头问我奶奶,“孩儿她爸妈咋不多留两天?
”奶奶叹气道:“他们俩工作忙。”“你家儿子媳妇都是有出息的,都在,城有工作,
忙着挣大钱呢。”何婶儿羡慕道。“哪里能赚什么大钱,不过挣一点辛苦钱罢了。”“嘿哟,
这年头能在城里站住脚的,谁不是有大本事的?”何婶儿说完,想到了什么,脸上绽开笑容,
“我们家向阳今年考上了省城里的大学,将来肯定也能在省城里找个好工作。”她看向我,
问我:“还记得小时候和你一起玩的向阳哥不?他明天也要回来了,你俩可以做个伴。
”我当然记得,向阳哥是当时我们一群山里孩子中最白净最聪明的,
所有小朋友都喜欢跟着他。听到他要回来,我不禁对明天期待起来。
3第二天我果然见到了向阳哥,他抽条儿似地长高了许多,站在院子里,
村里的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围在他身边讨糖吃。“向阳哥!
”他拿着一大包糖正耐心地给孩子们分发,听见我叫他,抬头冲我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攥了一大把糖冲我挥手,“小福!吃糖吗?”我蹦跶过去,摇摇头,没有接糖,“不啦不啦,
吃糖脸上要长痘了。”何向阳笑着逗我,“小福长大了,爱美了。”我脸红了一点,
转移话题道:“向阳哥你这次回来要呆多久呀?”“大概七八天吧,
参加完山神祭我就要回城里去。”山神祭是我们这里夏天一个很重要的祭祀,
祈求山神大人保佑周边村子平安,每年由这一片山区几个村子轮流主持,
今年刚好轮到我们村。听到向阳哥只在村里待这么几天,我有些失落。“不可以多待几天吗?
”“哥哥得回城里打工挣学费。”他半开玩笑地说:“不然没有学费的话,
学校开学就不让我进去了。”“好吧……”向阳哥让我等他一会儿。等糖发完了,
孩子们散去之后,他进屋抱了一摞本子出来。“听说你今年要上高中了,
这是我高中几年的一些笔记。”他把本子递给我,“希望对你有帮助。”我接住,
打开一本翻看,里面笔迹清隽,知识点详尽。我惊喜道:“谢谢向阳哥!
”“看了向阳哥的笔记能和哥一样考上省城的大学吗?
”“肯定可以!”他笑道:“哥相信你,到时记得来找我,哥带你游省城。
”何婶儿从屋里走出来,喊道:“向阳,村长喊你上他那去一趟,带上录取通知书。
”“好嘞,妈,我这就去。”我好奇地问:“去干啥呀?”向阳哥和我解释,
现在村里有政策,考上大学的能领一笔补助补助,他得去村长那儿登记一下。
他问我:“小福想一起去吗?”我连忙点头,左右我闲来无事。何向阳取好证件,
带着我出门,正好碰到何爷爷背着手从院子外进来。“爷爷。”何爷爷面相很凶,
我们小孩子都挺怕他的。何爷爷看着何向阳手里的东西,眉头一皱,“上哪儿去?
”“去村长那儿……”何向阳话还没说完,何爷爷就骂道:“去个屁,不许去!
”我和向阳哥吓得一下子噤了声,何婶儿赶紧过来拉住何爷爷,“哎呀,爸,
干啥呢!”“那是国家给的奖金,上千块钱呢!和村长又没关系,
不领白不领……”何婶儿边说边朝何向阳使眼色,向阳哥赶紧拉着我出了门。
直到出了门走出去一大段路我俩才舒出一口气,何爷爷和村长的矛盾前些年闹得人尽皆知,
只是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何爷爷对村长还是这么恶劣。4当年,
何向阳的爷爷何武与现在的村长孙兴荣一同竞选村长。当然,最终的结果是何武败选了。
从那以后,何武心里一直堵着一股气,不服这次的选举结果。他见人就说孙兴荣是个装货,
虚伪至极。在他看来,孙兴荣所做的一些所谓“好事”不过是为了骗取乡亲们的信任。
什么乐于助人,都是装的,还扬言孙兴荣当上村长之后要不了多久就会原形毕露。然而,
孙兴荣当上村长之后,处理村里的事务也一直老实公正,从未偏袒徇私,
甚至对着何武的辱骂也能一笑了之。因此,村民们很少对他有怨言,他在村里威望越来越高。
这种变化无疑是相当于在何武脸上扇巴掌。矛盾的爆发的那天,大清早的,
有住在村头边的听见村口一阵吵嚷,围过去一看,发现是何武在提着孙兴荣的领子骂。
见有人来了,何武把村长往地上一掼,对着围观的人指着孙兴荣大骂:“都来看着啊!
这个丧良心的,把茵茵卖给人贩子了!”茵茵是我们村一个孩子,小时候发过一次高烧,
从那之后脑子就不好了,痴痴傻傻的。长到八九岁,父母扔下她就离开村子跑了,
再也没回来过,家里也没有其他亲戚,村长看她实在可怜,就收留了她,让她能有口饭吃。
有人上前拉开何武,把村长从地上扶起来,七嘴八舌地叫何武说清楚到底是咋回事。
何武喘了口粗气,瞪着孙兴荣,“我瞧见他天刚擦亮就带着茵茵鬼鬼祟祟的出门,
我就猜到他不干好事!”“我偷偷跟着他到了村口,亲眼看到他把茵茵送到两个外乡人手上,
其中一个人塞了一把票子给他,另一个捂着嘴就把茵茵拖上了车!
”“这不是在卖孩子是在干什么?!”其他人闻言往大路上望,没见到车的踪影,
但是地上确实有轮胎印。何武心里有种终于要戳穿孙兴荣真面目的畅快,
劈手从孙兴荣口袋里扯出他收下的钱,大红票子散落一地。
他激动地指着地上的钱大喊:“这就是证据!”顿时,众人怀疑的目光都投向了村长孙兴荣。
村长面上倒是瞧不出什么慌乱,他从容地理了理被拽得凌乱的衣襟,开口,
声音颇有几分无奈:“来接茵茵的是她爸妈。”“你放屁!我亲眼看到……”没等何武说完,
孙兴荣轻叹一口气,打断道:“何大哥,
你不能因为羡慕茵茵她爸妈塞给我感谢费就这样颠倒黑白,若不是你突然冲上来拉扯,
这钱我肯定要还给他们夫妻俩的。”何武被村长的话气得瞪大了眼睛,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旁边有人质疑道:“茵茵她爹妈当初那么狠心把茵茵扔下就走了,这会儿怎么会来接她?
”“茵茵她爸妈这几年在外闯荡,赚到了些钱,想起当年扔下的茵茵于心有愧,
想接到城里试试能不能把茵茵治好。他们没脸光明正大回来,就想今天早上偷偷把茵茵接走。
”孙兴荣说着看了眼何武,无奈道:“人家念在我们家这几年照顾茵茵,
非要塞给我红包感谢。正拉扯间,何大哥冲过来非要将红包分他一份,说他也给过茵茵饭吃,
这……”何武嘴巴子没有孙兴荣顺溜,当初竞选的时候就说不过,这会子更是百口莫辩,
只能骂道:“狗嘴里吐不出一句真话!你说的这些有个屁的证据!?
”孙兴荣对何武露出一丝微妙的笑意,
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家里还有茵茵爸妈联系我的信件,
各位乡亲们可以现在跟我一起回去看。”那一抹笑意让何武心里一慌,但是来不及细想,
众人已经簇拥着他们到了村长家。村长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柜子里取出信件,
村里识字儿的拿过来大声读了,信里确实是茵茵她爹妈联系村长说要来接孩子。何武傻了。
村长这时补充道:“茵茵爸妈这笔钱我也不会收,就充作善款放在村子的基金里,
等年底分红多为各位乡亲发点福利。”其他人一听,顿时乐意了。有人一推何武,
“老何你这人真不地道,咋能抢村长的钱呢?”何武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急头白脸的想解释,其他人却已经不听了。孙兴荣宽容大度地说,这一次就不和他追究了,
希望他就此改过,把何武当场气晕了过去。全村人几乎都知道了这件事,
还有人拿何武给自家小孩儿当反面教材。从这以后,何武更是把村长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5我和何向阳一路到了村长家。村长家院子里收拾出来一间干净的空屋子就是村委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没关,我们刚刚走近就听见有人在吵架。两个大娘扯着嗓子对骂,
尖锐的声音混合着外头轰然的蝉鸣,炸得人耳朵疼。村长在中间劝阻,
但是声音完全被压住了。旁边停着一辆轮椅,上面坐着一个看着和我同龄的少年,
之前在村子里似乎没见过。我眼尖地发现,他的膝盖之下都没有了,还裹着厚厚的纱布。
他没有看任何人,似乎听不见旁边刺耳的争吵,只是偏头看向窗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眼神里的光像是被吸走了一样。过了一会儿那两个大娘终于注意到我们站在门口,
可能是不想我们看了笑话,各自都闭了嘴。村长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把其中一个拉到一边做思想工作,好说歹说了一会儿,那个大娘终于不情不愿地过来,
粗鲁地推上轮椅少年出门。另一个大娘见状脚底抹油,飞快地走了,
像生怕什么东西撵上来一样。轮椅过门槛的时候被绊了一下,少年一下子从椅子上摔了出去,
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似乎是磕到了伤口,疼得蜷缩起来,小声地抽气。
向阳哥连忙上前把人抱回轮椅上,大娘就在旁边冷眼看着,
对着轮椅上痛得直不起腰的少年骂了句拖油瓶后推着人走了。
我看见了那个少年离开时通红的眼角,心里有点不好受。村长站在一旁叹气,
“那孩子他爸在外头开车带着他和他妈撞上一辆大货车,他爸妈当场去世,
他双腿截肢被送回来。大姑和大姨都不想要他,治疗费在医院还欠着呢。”“唉,命苦啊。
”“肇事车辆没有赔偿吗?”向阳哥问。村长摇摇头,“他爸超速开车追了人家的尾,
是过错方,全责。别说赔偿,人家不找他们家要赔偿已经算好的了。
”听完我和向阳哥都沉默了,家破人亡就这么一瞬间的事,那个少年该如何接受。
村长没有再说什么,拍拍向阳哥的肩,让他进屋登记。登记的流程很快,村长把材料填完,
告诉向阳哥过几天等奖金批下来就通知他来领,让我们先回去。谁料第二天中午,
我正和奶奶在屋里择菜准备做饭,爷爷从外头菜地里回来,放下锄头一抹汗,
对奶奶说:“杨家娃子上吊了。”奶奶忙问:“哪个杨家?”“还能是哪个,
就是昨天小福回来说出了车祸的那个。”“可怜哟,年纪轻轻的。”奶奶叹道。
爷爷把头上的草帽摘下来捏在手里扇风,叫我去给他倒碗水。
爷对奶奶低声说:“谁知道是那娃子自己上吊的还是他大姑动的手……”奶奶打了爷爷一下,
“老头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假装在厨房倒水,实际上竖起耳朵听着爷爷奶奶说话。
爷爷说:“那娃子的腿都站不起来,怎么自己挂绳子上吊?肯定是他大姑!
昨天他大姑推他回去那个嫌弃样儿,村里好多人都看见了。
”奶奶似乎是觉得爷爷的话有几分道理,顿了一下,又问:“那孩子救回来了吗?
”“说是发现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村长叫人开车送到城里医院去了。
”奶奶担忧地说:“去城里路这么远,怕是来不及吧?”“那也得送啊,村里卫生所那条件,
救不了的。”爷爷说完还没见我倒水出来,伸着脖子冲厨房喊道:“小福!倒水倒哪去了?
”我赶紧端着倒好的水出来,递到爷爷手里。爷爷咕咚两口喝完了,没和奶奶继续说,
起身去柴垛那劈柴,准备烧火做饭了。下午,奶奶让我去山上摘些我们这儿特有的野菜,
我们管它叫芪芹。山神祭的时候每家每户要用芪芹的汁液和面,做成馍馍叫芪饽饽。
在山神祭到来前七天,每天做一些新鲜的芪饽饽放在家里用来上供给山神,
据说能吸引山神眷顾,让山神保佑家里平安幸福。我跑到隔壁,
本想问问向阳哥要不要一起去,却碰到何婶儿说向阳哥已经跟着他爷爷去地里头浇水了。
只好拿上剪刀,挎着小篮子,一个人往后山去。日头有点毒,终于快走到后山的时候,
我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成一绺一绺的。在山脚下,
我碰到王伯正坐在在他门口的树底下的摇椅上摇着蒲扇乘凉,他和我们家关系不错,
逢年过节也是时常走动的。他看见我,叫住我问道:“福丫头,你上哪去?
”我扬了扬手里的篮子,“伯伯我去山上挖点芪芹!”说完我便继续往后山走。
“丫头你等会儿!”王伯站起身,把我喊到他跟前,将蒲扇塞到我手里,“在这歇歇凉,
你看你热的这一脑门子汗。伯伯家里刚摘的芪芹还有很多,等着伯伯给你拿一些去。
”我不好意思地想拒绝:“不用了伯伯,我自己上山摘就行。
”王伯坚持道:“最近山里不安全,不知道打哪跑来头野猪,前两天还下山咬死了我养的鹅。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两天先别进山了。”我扇了两下蒲扇,消去了几分燥热,
道谢道:“好吧,那谢谢伯伯!”“甭和伯伯客气!”说完王伯便拿着我的小篮子进屋,
不一会儿就装了一篮子芪芹出来。我接过篮子,将蒲扇还给王伯,又道了一次谢。
王伯摆摆手,让我早些回去。6过了两天,传来消息说,杨家孩子最终抢救无效,死了。
他的尸体被送回来和他父母葬在一起。本来应该送到他大姑家里停灵七天,
但是五天后是山神祭,他大姑觉得晦气,只让他的尸体在家停一天就准备下葬。
我跟着爷爷奶奶前去吊唁。灵堂里我看到了他的名字,原来他叫杨愿。
他的父母生前应该很爱他,给他取这个名字,肯定是许愿他这辈子能够好好的。
但终究是事与愿违。他仰面躺在不合适的棺木中,看上去是因为双腿都没有了,
才勉强躺得下。我看见他脖子上还有可怖的勒痕,听说吊死的人死后表情都很恐怖,
但是他面容虽然僵硬发青却没有很狰狞,可能是被调整过吧。手腕突然被轻轻拉了一下,
我转头,是向阳哥站到了我旁边。“不要盯着逝者看,不礼貌。”他在我耳边小声说。
我连忙转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悄声问道:“向阳哥,人死后眼珠会凹进去吗?
”向阳哥思索了一下,“不会吧。”“那为什么他的眼睛那里是凹进去的?”吊死的人,
就算眼睛不凸出来,应该也不会凹进去吧。“也许他捐献了眼角膜?
”向阳哥轻轻地说:“我听说捐献完眼角膜的眼睛会是凹陷的。”我还是有些疑惑,
自杀的人怎么决定捐献?可能是之前签过捐献协议吧,我在心里想,希望他这么好的人,
下辈子能够投一个好胎,平安幸福到老。葬礼仪式举办完后,人陆陆续续的离开。
爷爷奶奶带着我从杨家院子里出来,碰到王伯和村长正在说些什么。
走近了听到王伯说:“一会儿问问老赵。”王伯口中的老赵就是我爷爷。
于是我爷爷上前和他们搭话,让奶奶先带我回去。我和奶奶回家后,没多久爷爷就回来了。
原来是上次咬死王伯家大鹅的野猪又下山了,这一次不仅又祸祸了王伯家几只大鹅,
还拱死了另一户住在山脚下的人家养的小羊羔。王伯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于是找村长商量,
想找几个青壮年一起上山把祸害村子的野猪抓住。找几个青壮年倒不难,村长说,
只是还需要找个有经验的人指挥。王伯说这简单,找老赵头就行,别说野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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