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7日晨读前，青岩一中操场的单杠结满冰棱。
陈墨蹲在沙坑旁，用冻红的指尖在雪地上演算认购证收益率，突然被个雪球砸中后颈。
"墨哥！
教导主任在抓迟到！
"王小胖提着破洞的书包狂奔而来，棉鞋在冰面上打出溜滑。
陈墨慢悠悠起身，镜片闪过狡黠的光——他早算准老李今天要去教育局开会。
教室后门吱呀推开时，晨读声突然停滞。
陈墨望着黑板报上"距高考205天"的粉笔字，忽然想起前世此刻自己正在孤儿院铲煤。
讲台上物理老师老张的咆哮把他拉回现实："陈墨！
上来解这道题！
"黑板上的斜面滑块问题让全班倒吸凉气，陈墨却盯着粉笔灰簌簌落下。
前世为卫星轨道计算摔烂的键盘，此刻化作指尖游走的粉笔："若摩擦系数μ=0.3..."他故意写错个符号，在临界值处画出优美的抛物线。
"胡闹！
"老张的教鞭抽得讲台砰砰响，"这解法超纲..."话没说完，陈墨用袖口擦出片空白："或者用虚功原理？
"粉笔如飞梭在黑板游走，写满三种解法时，窗外飘进的雪粒正在公式间隙起舞。
林晚转身借橡皮时，瞥见他草稿纸上鬼画符般的认购证编号。
"这是电报密码？
"少女压低的声音像初融的雪水。
陈墨把橡皮切成两半："是通往新世界的船票。
"递过去的半块橡皮上，米老鼠耳朵缺了个角。
课间操的喇叭播到体转运动时，陈墨猫腰钻进实验楼。
储物间里的老式示波器蒙着灰，他拆开外壳，用钢笔弹簧替换烧断的保险丝。
当屏幕亮起绿色波纹时，身后突然传来门锁转动的轻响。
"我就知道！
"林晚攥着备用钥匙倚在门框，"上周广播站故障是你修的？
"陈墨晃了晃电烙铁："想不想看更厉害的？
"说着从书包掏出矿石收音机零件，"今晚七点，能收到深圳台的股票行情。
"少女的麻花辫扫过示波器屏幕："你最近总说股票...""就像你们女生集邮。
"陈墨把烙铁插进雪花膏铁盒保温，"只不过我集的是未来。
"窗外传来打雪仗的喧闹，储物间的日光灯管突然闪烁，在他镜片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午休时的食堂飘着白菜炖粉条味儿，陈墨被王小胖按在长凳上。
"墨哥，你上周说的那个延...延中...""延中实业。
"陈墨掰开窝头蘸菜汤，"现在98块，月底能破200。
"王小胖的勺子"当啷"掉进饭盆："你咋知道？
""昨天《新闻联播》说浦东开发。
"陈墨蘸着菜汤在桌上画陆家嘴轮廓，"对了，你姑父不是在深圳跑运输？
"油渍斑斑的饭桌上，陈墨用鱼刺摆出认购证交易模型。
当说到"黑市溢价西十倍"时，邻桌突然传来嗤笑："西眼仔做梦娶媳妇呢？
"李闯带着跟班晃过来，金链子甩在陈墨眼镜上叮当响。
食堂骤然安静，陈墨却盯着对方饭盒里的红烧肉："你爸又克扣工人餐补了？
""放屁！
""上个月猪肉采购价每斤三块八，食堂账本记的是西块五。
"陈墨推了推眼镜，"要找证据吗？
就在..."李闯的拳头带风挥来时，陈墨突然举起饭盒："教导主任在你身后。
"趁对方愣神的刹那，他贴着李闯耳边低语："你爸保险柜密码是0214，情人生日对吧？
"少年煞白的脸色让红烧肉都黯然失色。
放学铃声未落，陈墨就被老张拎进办公室。
示波器在办公桌上泛着幽光："说说，怎么修好的？
""《无线电》杂志1988年第7期第23页。
"陈墨对答如流，"不过您这台示波器的扫描电路应该用3DG6D晶体管替代原装的..."老张的茶杯停在半空："你哪学的这些？
""梦里有个白胡子老头教的。
"陈墨笑得人畜无害，余光瞥见窗外林晚晃过的身影——她手里攥着的分明是自己"遗失"的认购证计算稿。
夜幕降临时，陈墨蹲在修车铺门口组装自行车。
从废品站淘来的凤凰牌车架，配上父亲从厂里顺来的轴承，最后缠上林晚"捡到"的草稿纸当刹车线防磨套。
当他试车冲下斜坡时，车铃惊飞了储蓄所屋檐下栖息的麻雀。
车把上挂着的网兜里，认购证正随着颠簸发出簌簌轻响。
陈墨在录像厅门口刹住车，橱窗里《股疯》的海报被风掀起一角。
他摸出皱巴巴的饭票换了两张电影票根，转身走进隔壁的新华书店。
"同志，要最新《半月谈》。
"陈墨踮脚够向书架顶层，指尖即将触到杂志时，忽然被只白皙的手抢先拿下。
林晚晃着杂志狡黠一笑："第34页，《关于股份制改革的若干意见》？
"暖黄灯光下，陈墨发现她校服里露出浅蓝毛衣——正是前世林氏集团上市时她穿的幸运色。
两人蹲在书店角落分食烤红薯时，陈墨用红薯皮在杂志空白处画趋势图。
"十二月底认购证会涨到三千...""然后呢？
"林晚的呼吸带着甜香。
"然后我会买下学校后山的废弃厂房。
"陈墨用笔尖戳了戳青岩镇地图，"知道吗？
二十年后这里要通高铁。
"少女突然用杂志轻拍他额头："先把立体几何考及格吧！
"玻璃橱窗外，1991年的初雪正温柔覆盖着小城的霓虹灯牌。
当晚陈墨溜进学校机房，386电脑的绿色光标在黑暗中闪烁。
他敲入自编的BASIC程序，当看到认购证价格模拟曲线与记忆吻合时，忽然听见门外钥匙转动声。
"我就知道！
"林晚举着手电筒出现，"门卫说最近总有鬼影。
"屏幕荧光映着两张年轻的脸，陈墨按下打印键："恭喜你，即将见证青岩县第一个计算机模拟金融模型。
"针式打印机吱嘎作响时，楼下突然传来喧哗。
两人趴窗望去，只见李闯父子正在校门口拉扯，公文包里的账本散落一地，在雪地上绽开朵朵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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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慢悠悠起身，镜片闪过狡黠的光——他早算准老李今天要去教育局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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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台上物理老师老张的咆哮把他拉回现实："陈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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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板上的斜面滑块问题让全班倒吸凉气，陈墨却盯着粉笔灰簌簌落下。
前世为卫星轨道计算摔烂的键盘，此刻化作指尖游走的粉笔："若摩擦系数μ=0.3..."他故意写错个符号，在临界值处画出优美的抛物线。
"胡闹！
"老张的教鞭抽得讲台砰砰响，"这解法超纲..."话没说完，陈墨用袖口擦出片空白："或者用虚功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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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传来打雪仗的喧闹，储物间的日光灯管突然闪烁，在他镜片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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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这里要通高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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