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沪西停尸房异闻民国十二年的秋风裹着黄浦江的腥气，将法租界贝当路的梧桐叶刮得精光。
圣玛利亚医院的哥特式尖顶刺破铅灰色天幕，彩绘玻璃窗内透出的灯光像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脏器，泛着浑浊的惨白。
苏映真摘下橡胶手套时，金属器械盘发出轻微的震颤。
解剖台上的尸体在无影灯下呈现出诡异的粉润，顾家老爷松弛的面皮透着活人醉酒后的潮红——这实在不该是暴毙三日的死相。
她将柳叶刀换到左手，右手食指按向尸体颈动脉，指尖传来的搏动惊得她倒退半步，后腰撞上冷藏柜发出咣当巨响。
"苏医生？
"助手阿四从标本架后探出头，怀里的玻璃罐险些摔碎。
罐中漂浮的婴胎标本睁开一线眼缝，防腐液里漾起细密的气泡。
"把第三排的《解剖学图鉴》递给我。
"苏映真用袖口抹去额角的冷汗，刀尖悬在尸体心口上方三寸。
尸斑间的青黑色纹路正在缓慢蠕动，如同皮下埋着无数交尾的蚯蚓。
她突然想起伦敦皇家医学院那个失眠的雪夜，导师布朗先生醉醺醺地指着《黄帝内经》手抄本说："苏，你们中国人相信尸体里藏着活的地图。
"解剖室铁门突然被拍响，阿四打翻了墨水瓶。
蓝黑色液体在验尸报告上洇出扭曲的图案，像极了尸体后颈那道朱砂八卦符。
"巡捕房的人..."阿四话音未落，铸铁门栓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穿黑色警服的男人裹挟着秋雨闯进来，马靴上的泥浆在瓷砖地面拓出带血的脚印。
他摘下警帽的瞬间，苏映真看见他太阳穴的疤痕——新月形的凹陷，边缘泛着铅弹灼烧后的焦褐色。
"顾青山。
"新任总探长将警帽按在解剖台边缘，露出剃得发青的鬓角，"家父的尸检报告。
"苏映真注意到他说"家父"时，右手拇指无意识摩挲着配枪扳机。
停尸房的挂钟恰在此时敲响十一下，顾老爷青紫色的指甲突然刮过不锈钢台面。
"令尊的死亡证明写着急性心梗。
"她将手术刀横在尸体喉头作为防护，"但心脏表面没有血栓，倒是..."刀尖挑开胸骨上方的皮肤，黑红色筋膜下赫然露出盘虬的血管，那些本该僵化的脉络竟如活蛇般微微起伏。
顾青山突然按住她执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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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第三排的《解剖学图鉴》递给我。
"苏映真用袖口抹去额角的冷汗，刀尖悬在尸体心口上方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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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摘下警帽的瞬间，苏映真看见他太阳穴的疤痕——新月形的凹陷，边缘泛着铅弹灼烧后的焦褐色。
"顾青山。
"新任总探长将警帽按在解剖台边缘，露出剃得发青的鬓角，"家父的尸检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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