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至,大雪依旧。残桥上的路人穿着黑色貂毛大衣行色匆匆,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一个头发凌乱、灰头土脸,身上只是被一件破布衫包裹着的瘦弱男孩端坐在坏木桶旁。
他手上捧着一个小瓷碗,在向每个从他身前的过路人乞讨。他瘦骨嶙峋,身上几乎没有肉,
脸颊凹陷,肚子咕噜噜地叫着,他饿极了。“求求给些吃食吧……”他抬头看着人群涌动,
却无人停留。男孩抿唇,眼尾湿润,微微叹气低下头去。是啊,每个人都有事可做,
谁又会为他停留那一秒呢。……“小乞丐,你在想什么呢?
”一个稚嫩的声音回响在他的耳边,他一怔,木讷地抬起头。映入视线的女孩眉目清秀。
白皙的脸颊,弯弯的睫毛,樱桃般的嘴唇,一双杏眼灵动深情地盯着坐在桥上的男孩。
男孩看得入神,一时恍惚。女孩在他的眼前挥挥手,他微微张嘴:“小姐,赏点银子吧。
”一脸可怜无辜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之意。女孩身后的家仆却是有心眼,
她凑近女孩身边道:“小姐,我们快些赶路吧,这个小乞丐一看就不是善茬。”女孩摆手,
从衣袖里掏出一个荷包,墨绿色的荷包上绣着一朵娇嫩淡粉的荷花。她从里面拿出一些碎银,
蹲下身把银子放在那个小破碗里。她靠近的那一刻,空气凝结,荷花的清香迎面而来,
雪花仿佛停止一般。男孩瞧见她的眼睑下垂有一颗红痣,绚丽夺目。
那颗痣一下藏进他的心里,久久不能抹去……“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女孩问。
他缓过神来,嘴角微扬,眼眸清澈似水:“我叫阿渡。”“我叫阿灵,阿渡,
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女孩笑的很美,像是三日春光里的暖阳,映进他的眼中。
女孩早已走远,他痴痴嘀咕:“阿灵,好听……”那年冬至,
是他这十几年来都未曾忘记的美梦……红帐轻飘,珠帘玉幕。微风轻拂风铃,
发出空灵的响声,叮铃铃,铃铃铃……“阿渡,出来接客了!
”一道响亮粗犷的嗓音在门外响起。床上身披白色被褥的男子起身,
走到深色屏风后面拉上流光帘幕。不到半刻功夫,一身红色戏服已经换好。梳妆台前,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一对双燕眉,桃花眼更是含情脉脉,高翘的鼻梁,薄唇微抿,
如瀑布般的长发让他又多了一分惹人怜惜之意……梳妆后,他迈着小碎步走向前厅。
掌柜的高兴地拉起阿渡的手,走到一个油光满面,满身膘肉的中年男子跟前。“贵人,
这是咱家的头牌,名唤阿渡。”老女人笑盈盈道。中年男子打量一会儿,
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就他了。”阿渡被老女人带到一间客房,房间内男人早已等候在那。
他一个眼神使去,老妇人就识趣地走开了。“你,过来。
”男子侧躺在榻上向站在门旁的美人勾手指。阿渡眉眼低垂,嘴唇微抿,
不情愿地走到男子身边。肥胖男子笑的丑陋:“来给爷舞一个!”阿渡不好拒绝,
纤细的双手捻起衣裙,左右晃动跳起迷人的艳舞……即使没有伴乐,却让人沉醉在其中,
无法自拔。男子一脸坏笑地扑向眼前的美人,他早就被勾引的急不可耐。
阿渡一脸惊慌地躲开,脸面失色:“公子慎重,我只是个戏子。”男子微微愣住:“哈,
原来是个俊俏小男子啊,那就更有意思了。”“公子,请您自重!”“自重,可笑?!
”肥胖男子每走一步,脸上的肉就颤抖一下 。他缓缓弯唇,眼睛眯起,
打着坏主意:“老子我有的是银子,陪我玩一个晚上,这些都是你的。
”他把挂在腰间的钱袋取下在手里掂量着,碎银的碰撞发出沉甸甸的响声,
像是这世间最美妙的乐曲。阿渡没有动摇,依旧站在原地,
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更是让人想要怜惜蹂躏。“哈哈,爷就喜欢你这副不愿意的模样,
真是人间尤物。”说着他就扑倒面前风华绝色的阿渡。阿渡被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肥胖男子的鼻息在他的耳边一吸一呼,他被弄得一颤,浑身汗毛战栗,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不自在的感觉……“乖,你就从了我吧,我会好好疼你的!
”肥胖男子撩拨着阿渡的喉结,在他的耳边吹气道。阿渡的双手被男子抓着,
他的力气本就不大,试图挣脱男子的禁锢,可……他根本就不行……此时的他早已衣衫不整,
艳红的戏服早已滑落,素色的里衣下是雪白细腻的胸膛。阿渡倒吸一口凉气,
他能感觉到他的胸膛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他不争气的流下眼泪,
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滴到大红的戏服上,烫出一个深深的洞。肥胖男子就要贴上他的胸膛,
他咬唇,救命卡在喉间,声音颤抖……“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一个束发的俊俏男子手提长剑闯了进来,只见他衣衫褴褛,满身血迹,甚是狼狈。
躺在地上的两个人都有些懵,直直地盯着门前的男子。阿渡愣了两秒,
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慌乱的跑到那人身边:“救我,公子。
”站在他面前的男子低头看不见神情,但是他能感觉到他此时很虚弱,
从他身上的血迹和紧握的双手不难猜出他肯定经历过一场恶战。但是阿渡别无他法,
他只能赌一个如果……“滚!”男子的声音沉闷,穿透力却很强。肥胖男子跌跌撞撞爬起身,
看向面前持剑身着黑色披风面庞阴沉的男子,他被那男子的气场给镇压住,怂得撒腿就跑。
肥胖男子离开后,俊俏公子身体倾倒单膝下跪,右手的剑哐当一声直立木板,
鲜血从口中喷出。阿渡整理好衣衫,起身扶起男子。等他走近后一阵荷花香扑面而来,
阿渡愣住,他一眼看见男子挂在腰间的荷包,上面是那朵熟悉的荷花,
只是比梦里的破旧了些……男子皱眉紧盯身着大红戏服,
长得妩媚的男子抓住他手的力度越来越大。但他终究是个戏子,而他是个习武之人,
这力气在他的眼里如同挠痒痒似的。
阿渡摘下男子挂在腰间的荷包:“这是阿灵的……”男子微微一愣,单手夺过他抢走的荷包。
强撑起虚弱不堪的身体,眼里满是戾气:“你干什么,你知道阿灵?!
”阿渡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死死盯着男子手里的荷包:“这真的是阿灵的……”“是又如何,你又是谁?
”“我……”阿渡竟被问的哑口无言,是啊,
他又是她的谁呢……他只不过是那年冬至被她所救的可怜生徒而已,
可是这些年他暗自打探阿灵的消息,却一直无果。不,这一次他好不容易找到线索,
他一定要打探到阿灵的下落!“我是……”“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想报恩……”阿渡低眉开口道。男子满脸讥讽,眉眼间却有一丝无奈:“就你一戏子,
报恩?”阿渡自知他的身份被大多数人瞧不起,甚至唾骂。但是那又如何,
在这乱世之中能活下来本就不易,何况他是清白之身。“我肯定会对她有用处的!
”阿渡柔情的眉眼下满是坚毅的目光。男子仰头见他态度决然,
闭眼沉思片刻道:“你真想报恩吗?”阿渡点头:“想。”“好,那我给你讲个故事,
若你听完还这么坚定的话,我就带你去找她。”她叫阿灵,是亡国的落魄公主。
她有一双含情眼,她的眉宇间埋尽了温柔。一颗美人痣,足以让天下人为她赴汤蹈火。
阿灵从小是被捧着长大的千金公主,她小时候很是顽皮,
那时她有一个万般宠她的哥哥叫周城,小时候她犯下错都是他哥替她受过。
而我是将军府的小公子顾云,我们三个从小就形影不离的每天黏在一起。时间久了,
我越发觉得阿城是个宠妹狂魔,要不是他俩是亲兄妹,我都怀疑他们是一对。周城虽为皇子,
但他心却不在朝堂,他一心想领兵打仗,做一匹驰骋沙场的战马。
那时他上奏朝堂被他的父王斥责荒唐,底下的文武百官私下议论纷纷,都说国要亡啦!
之后的一段日子,我父亲将我关在府中,不让我去见周城。我知道其中的利弊,
便在府中勤练武功,
希望再见时我已经有能力去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和国家了……可是仅仅在几载春秋后的那天,
国力衰弱,国家局势动荡不安,乱臣贼子联合外敌欲颠覆整个王朝,改朝换政。
宫内上下人心惶惶,我被派到前线厮杀外敌,不曾想在军营遇见了那张熟悉的脸。是的,
那是周城。他的身上比从前多了一丝成熟的气息,但眉宇间竟是意气风发,少年桀骜不驯,
满是志气。我问他为何上来前线,他说少年本该肆意张扬,更何况如今局势动荡,
前线本就需要一颗定心丸。“而且你可别忘了,我们俩可是最默契的搭档呐!
”这句话也成了我支撑下去的唯一信念。历经数年的战争,局势本已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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