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被叛军攻破的这天,我坐在大殿的案桌前,沈复始执剑背光而来。他是敌国送来的质子,
叛军的主帅,亦是我年少时执意留在身边的人。而我,杀了他的心上人。他浑身带着戾气,
双眼似寒冰一般,狠狠掐着我的脖子。“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地杀了你吗,我告诉你,休想!
”嘶咬伴随着疼痛席卷全身,昏暗的光线里,他一刀扎进我肩颈处。“孟沉雪,
我要你也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1 暗室囚情“杀人了!快跑啊!”“快快快!
带上东西快跑!”叛军入侵后,皇城里的纷乱不断。
我被沈复始关押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好几天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他对看守房门的人说:“什么都不用做,别让人死了就行。”不知道过了多久,
外面的声音停止了,我呆滞地缩坐在榻上角落里。在我因缺水开始意识变得迷迷糊糊的时候,
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抚上我后颈。随后,力道突然加重。
清晰的痛楚尖锐地刺激我的神经末梢,我猛地睁开眼,双手挣扎着去掰他,却被按住双肩,
重重压在塌上。肩上被刀扎破的伤口并没有处理过,伤口裂开,痛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孟沉雪,你装什么呢?”熟悉的冷笑声在我上方响起,借着月光,
我这才看清沈复始冰冷的脸。我侧开头,避开了他的目光。“沈将军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呵,你觉得呢?”话音未落,我的衣服被他撕扯裂开,
冰冷的空气一下子就侵入我的身体,还有他冰凉的手掌。我不受控制的轻颤,想躲开。
“别动。”他警告道。沈复始的动作没有停下,反而变本加厉,手掌从我的后腰滑到胸口,
又游离到小腹。他的手掌摩挲着我的皮肤,而掌心的厚茧带来一阵异样感。“你说,
我是用刀划开这里,还是……”他刻意拉长了尾音,语焉不详。我感受到手掌停留在我心口。
肩颈处的痛感,连同心中的痛苦难以忽视,我闭上眼,不愿再看他。“沈将军,要杀要剐,
给个痛快吧!”“孟沉雪,你这么想死啊。”他用力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不得不看回他,
“但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痛快的死了,我要你生不如死,这样,
你才能体会到我的痛苦。”刀入血肉,我闷哼出声。“呃……!”沈复始握着短刀,
毫不留情地转动着刀柄,绞着我肩上的伤口,鲜血淋漓,血流不止。“沈复始!
”我死死攥着他的衣服,几乎是瞬间冒出一头冷汗,却还是说不出其他多余的一句话。
“你害死了她。”他凑过来,在我耳畔沉沉道:“孟沉雪,这都是你应得的。”六年前,
我的父亲是当朝丞相。彼时,我还没有成为南楚国的皇后,只是长公主身边的小跟班。
沈复始被送来南楚国当质子。我和他初次见面,是在百花宴上。皇亲国戚乃至当朝群臣俱在,
我和其他女眷聚在桥上说笑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不慎落水。所有人慌成一团,
据长公主描述,是沈复始毫不犹豫地跳入河中,救回了我。衣裳湿了个透,他抱着我上岸,
很快让手下为我披上干净的披风裹住。“在下沈复始,方才救人心切,还请孟小姐莫要怪罪。
”我摇摇头:“无事,是公子救了我,我应当多谢你才是。”之后,我们在同一学府上课,
相处之后我对他暗生情愫。但当我去找他,看见他和林初棠依偎在一起的背影时,
我久久不能回神。他们竟走到了一起?指甲早已深陷进掌心的皮肉之中,带了血,
是身边的侍女提醒我才反应过来。第三年,上元灯会,人多眼杂,热闹非凡。
许多人目睹林初棠落江时,只有我在她的身旁。林初棠的尸体在两天后被一名渔夫打捞上来,
当天,沈复始带着她的发簪来找我。“孟沉雪,她同你一起长大,你是如何下的狠心害她!
”不问缘由,不寻真相,单凭外人只言两语,他笃定是我杀了林初棠。
我看着他另一只手提着剑,恨不得当众砍杀我的样子,胸口闷闷的,说不上来的难受。最后,
我平静地问他:“既然,是我的好友,那为什么知道我喜欢你,却还要去与你纠缠?
”沈复始愣住了。惊愕,怀疑,羞耻,各种情绪在他脸上闪过,最后剩下的,只有愤怒。
“孟沉雪!你个毒妇!”他没来得及刺伤我,被父亲的手下拿住,告到了圣上面前。
两国和平来之不易,在圣上为难之际,我提出,让沈复始当我的护卫。
2 雨夜惊魂南楚国皇后自缢的消息,在两天之内传遍南楚。我的房门被人打开,
两名陌生的女子架起我,带我离开了皇宫,安顿在皇宫郊外的御苑。留下的这位女子,
名叫阿玥,负责我的起居,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殿下说,你不可以离开这里。
”除此之外,她没有透露出一点信息。阿玥帮我处理了肩上的伤口,我知道她身手不凡,
却像一名真正的侍女一样照顾我,我都想夸一句恪尽职守。“阿玥,
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跟在你家殿下手底下做事?”雨下了两天,闲来无事,我坐在窗边看雨,
随口问了她一句打发时间。果然,她没有回答。我又问:“上次和你一起的那位姑娘呢,
为什么她没有和你一起留下来?”她还是没有出声。我没在意,倒了杯热茶。“话说,
你家殿下是哪位?是我认识的殿下吗?”终于,她开口了。“孟小姐,你今天的话有点多。
”我喝了口茶,收回目光。这几天天气潮湿,刚愈合的伤口仍然隐隐作痛,起身作罢,
我一个人回了房。半夜,我又做了个梦。“沈侍卫!记得把柴劈了!”“马房的草粮没了,
赶紧去拖点!”“你!到茅厕去挑担子浇菜!”沈复始成了我的护卫后,在父亲的授意下,
所有人都能指使他干活,有时候还会不给他饭吃。得知这些后,
我让侍女安排厨房做了些糕点,等到了晚上,给他送过去。最开始那几次,他全当没看见。
但等到后来,可能是实在太饿了,他才收下。我背过手,激动地问他:“好吃吗?
好吃的话我让厨房多做点。”沈复始没说话,含糊地嗯了声。
于是我乐此不疲地变着花样为他做糕点。第四年,上元节当天,他出府到很晚也没回来,
我独自在他院子里等他。见到他回来的身影,我着急地上前:“你去了哪儿?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您贵人多忘事。”他冷着脸,
一把甩开了我伸向他的手。“孟沉雪,你没让人杀了我,以后会后悔的。”没多久,
我的父亲在返乡的路上被流寇杀害,尸骨无存。半年后,我奉诏入宫。
在所有人惊疑的猜测中,我,登上了后位。“轰隆——”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我在被窝里蜷缩着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唤了好几声阿玥,也没听到她来的动静。
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盖过了房内的声音,我从榻上摔在地上,手抖得更厉害。
“轰隆——”一道亮光伴随着雷声闪过。房门紧闭着,一双黑靴出现在我面前。
“做了亏心事,所以害怕吗?”沈复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听到他的声音,
我死死把双手扣在自己胸前,不想让他看到。他蹲下来,强硬地捉住我的手腕。
“你就是用这双手,推她坠入了江中。”我咬着牙想收回手,沈复始像是故意似的,
任由我使劲也挣脱不开。“孟沉雪,这些年来,你对她没有一丝愧意吗?”一片昏暗中,
我垂着头,头发遮挡住我的脸色。我咬着牙:“从未。”3 迷情乱心“你说什么?
”我缓缓抬起头,发现沈复始一直在盯着我:“我说,林初棠死了,我从未后悔过。
”沈复始听到我这语气,更加大力的握紧我的手腕,几乎是把我从地上拎起来。“你……!
”我被压回了榻上。沈复始曲着双臂撑在我两侧,限制住我侧头的范围。忽然,
他发泄般在我颈间肆意啃咬。他的唇带着灼热的温度,耳边只剩下他沉重的喘息声,
我无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服。“沈复始……你发什么疯!”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被扣住下巴,在顷刻被他的气息所淹没。“孟沉雪……”他的眼中涌着一阵复杂的情绪,
既有愤怒,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唤着我的名字,不知意味。我有些恍惚,
以为自己看错了。“此人,我们要拉拢过来。”长公主说,沈复始将是国之栋梁。昔日,
我常跟在她身侧,耳濡目染,对政事也有些了解,但也只能浅薄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他心性未免太过不成熟了。”“年少难免轻狂,见识多了,吃的亏多了,日积月累,
自会磨炼心性。”我当时应该反驳她的。沈复始的脾性仍如当初,认定了的事,
无论是非对错,绝对不会轻易改变。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他用在我身上,是对的。
在冲动地强吻了我之后,沈复始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肉眼可见的慌张了。
他从榻上下去,一声不吭,转身离开时乱了脚步。室内又恢复了平静,我抖着手,
合上自己凌乱的衣裳,重新蜷缩起身体。“孟沉雪,你脑袋被驴踢了!
”长公主的斥责声犹在耳畔,我闭着眼,不敢看她。“沈复始那家伙到底值得你为他做什么!
林初棠给他下毒他没看出来,那是他没本事!你怎么还上赶着替他中毒!
”那时的我毫不在意,还有心思逗她,“殿下,我真没事儿,你看,我这不是还好端端的吗,
能吃三碗饭呢。”她不解,握着我的手,甚至是祈求的目光:“你告诉我,这么做,
究竟是为了什么?”“殿下,我心悦他,我看见他和初棠待在一起那么开心,我也开心。
”长公主扶额叹出一口气:“孟沉雪,你骗不了我。”我笑笑,没有回答。雨下了整整一夜。
天微亮的时候,我醒来,雨已经停了,阿玥还没有来叫我起床。毒发之后浑身没劲,
我又闭上眼。意识浮沉之间,我听见房门被人打开,有人走到我身边,抱住了我。“娘娘,
微臣来救你了。”4 剑影情仇这处御苑并不偏僻。
探子回报沈复始计划要攻打皇城的前半个月时,圣上和长公主就已带人秘密离去。
皇室只留下我独守大殿。于公,我留下,死了,无足轻重。于私,我想再见他一面。
哪怕是死在他手上,也了无遗憾。可我没想到,何逢泽在这时候来了。他是我师长的门生,
在朝时做太傅,我们也算是同门师兄妹。“娘娘,出城之事我已安排妥当,您无需担忧。
”阿玥不知去了何处,何逢泽扶我顺利上了马车,马上驱马离开。我靠着车板,
睨了眼何逢泽。“殿下她们呢?”“回娘娘,圣上与殿下在数日前已顺利抵达渝洲。
”按何逢泽的说法,此刻皇城各个出口守城人员已被沈复始的手下替换,严查进出。
而西门并未被全部替换,他和其中几个人打过交道,秘密疏通了关系,可以带我从西门离开。
“娘娘……伤得重吗?”何逢泽注意到我肩处洇出的血迹,察觉这么看着有失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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