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晴程远(音乐与自我救赎)全本免费在线阅读_苏雨晴程远全集在线阅读

1 雨夜琴殇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钢琴漆面上。

程远的手指悬在黑白琴键上方，微微颤抖。琴房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壁灯亮着，

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再来一次。"他自言自语，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手指落下，肖邦的《革命练习曲》如暴风雨般倾泻而出。前三十个小节完美无瑕，

每个音符都像被精心打磨过的钻石，璀璨夺目。然后在第三十一小节，

他的右手无名指突然僵住了。"该死！"程远猛地砸向琴键，

一阵刺耳的不和谐音在琴房里炸开。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

疼痛却让他感到一丝快意。窗外，雨下得更大了。程远抓起琴凳旁半空的威士忌酒瓶，

仰头灌了一大口。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滑落，打湿了已经皱巴巴的白衬衫。两年前，

这件衬衫还是他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独奏时的演出服。手机屏幕亮起，是第十三个未接来电，

来自他的经纪人林姐。程远看都没看就按下了关机键。三天后的亚洲巡演首演？见鬼去吧。

他已经两个月写不出一个新音符了，连最基本的练习曲都弹得支离破碎。"天才钢琴家？

"程远对着酒瓶冷笑，"不过是个废物。"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钢琴在视线里分裂成两个、三个模糊的影子。酒瓶从指间滑落，在地毯上滚了几圈，

残余的液体渗入羊毛纤维，像他逐渐消逝的才华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程远跌跌撞撞地推开门，冲进雨幕中。冰凉的雨水打在他发烫的脸上，

却浇不灭胸腔里那团灼烧的火焰。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想逃离那间充满失败气息的琴房，

逃离那些在他脑海中尖叫却无法成形的声音。街角的霓虹灯在雨水中晕染开来，

变成一片模糊的彩色光晕。

程远恍惚间看到自己十七岁时的样子——站在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领奖台上，

聚光灯打在他年轻的脸庞上，评委们起立鼓掌。那是他第一次被称为"百年一遇的天才"。

"骗子...都是骗子..."程远的膝盖一软，跪倒在积水的路面上。

雨水混合着泪水流进嘴角，咸涩得如同他此刻的人生。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耳边的雨声渐渐远去。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有人撑伞停在他身旁，

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先生？你还好吗？"这是程远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声音清澈得像山间的溪流，与他脑海中那些扭曲的音符形成鲜明对比。然后，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消毒水的气味。这是程远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知。他皱了皱眉，

试图抬起沉重的眼皮。"你醒了？"那个清澈的声音再次响起。程远艰难地聚焦视线，

看到一张陌生的女性面孔。她约莫二十七八岁，栗色的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

几缕碎发垂在耳边，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琥珀色的，

在晨光中像两泓温柔的蜜糖。"我...这是哪里？"程远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社区医疗中心。你在雨里昏倒了，差点得肺炎。"女子递给他一杯温水，"我是苏雨晴，

这里的音乐治疗师。"程远接过水杯时，注意到她的手指修长，指腹有薄薄的茧，

是常年弹奏乐器留下的痕迹。他突然感到一阵烦躁——又一个自以为懂音乐的人。"谢谢，

但我不需要什么治疗师。"程远挣扎着坐起来，一阵眩晕立刻袭来。

苏雨晴稳稳地扶住他的肩膀，"别急，你体内的酒精浓度足够让一头大象跳舞了。

"她的语气里没有嘲讽，只有平静的陈述。程远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病号服，

原来的衣服不知去向。"我的东西...""都在柜子里，包括那部关机的手机。

"苏雨晴指了指床边的储物柜，"你的经纪人打了至少二十个电话，我帮你接了最后一个，

告诉她你没事。"程远的脸色变了，"你告诉她我在哪了？""没有。"苏雨晴摇摇头，

"但我觉得你应该联系她，她听起来很担心。""你不明白。"程远苦笑，

"她担心的不是我，是三天后的演出能不能如期举行。"苏雨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突然说："程远，对吧？我看过你在国家大剧院的演出，肖邦第二钢琴协奏曲。

"程远猛地抬头，这是两天来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陌生人。她怎么会认出他？

现在的他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与海报上那个神采飞扬的钢琴家判若两人。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程远的声音低沉下去。"是的，

那时你的演奏..."苏雨晴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像是有火焰在琴键上跳舞。

"程远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这正是《纽约时报》乐评人对他那场演出的评价，一字不差。

他盯着苏雨晴，突然意识到她可能不仅仅是随便一个观众。"你到底是谁？""我说过了，

音乐治疗师。"苏雨晴微笑着递给他一张名片，"不过在那之前，

我在茱莉亚音乐学院学钢琴，主修音乐心理学。"程远接过名片，上面简洁地印着"苏雨晴，

音乐治疗师，阳光社区医疗中心"，下方是一行小字："用音乐治愈心灵"。

"所以你是来拯救我这个堕落天才的？"程远的声音里带着刺。苏雨晴不以为忤，

"我只是帮助有需要的人重新找到与音乐的联系。不过..."她停顿了一下，

"我确实有个提议。"程远挑起眉毛。"社区中心下周有个小型音乐会，

参与者都是我们的学员——有自闭症儿童，中风康复的老人，抑郁症患者...如果你愿意，

可以来弹一首曲子。没有压力，没有乐评人，只有真正需要音乐的人。"程远几乎要笑出声，

"你觉得我现在能弹好一首《小星星》吗？""音乐不是关于完美，程远。

"苏雨晴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而是关于真实。你的问题不是失去了技巧，

而是忘记了为什么弹琴。"这句话像一把小刀，精准地刺入程远心中最脆弱的部分。

他转过头去，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在窗台上投下一道淡淡的光斑。

"考虑一下吧。"苏雨晴站起身，"至少在这里住到酒精代谢完。你的衣服在烘干，

一小时后会送过来。"她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道："顺便说，

我听过你的原创作品《雨巷》，比肖邦更打动我。"门轻轻关上了，

程远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名片。他早已忘记自己还写过那样一首曲子——那是五年前的习作，

灵感来自戴望舒的诗，充满青涩的忧郁和希望。如今听来，简直像是另一个人写的。

他摸索着从储物柜里找出手机，开机后立刻被涌进来的消息和未接来电淹没。

最上面是林姐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程远，无论你在哪，演出可以取消，

但请让我知道你安全。"程远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他望向窗外，

突然注意到走廊上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是《致爱丽丝》，弹得磕磕绊绊，错音百出，

却有一种奇怪的感染力，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碰钢琴时的情形。那时他六岁，

在幼儿园的旧钢琴上胡乱按着琴键，纯粹因为声音让他快乐。程远闭上眼睛，

那简单而真挚的旋律像一条小溪，缓缓流过他干涸已久的心田。三天后，

程远站在阳光社区医疗中心门前，手里捏着那张已经皱巴巴的名片。他刮了胡子，

换上了干净的衬衫，但眼底的阴影和紧绷的嘴角依然泄露了他的状态。"你来了。

"苏雨晴从大厅里走出来，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别误会，

我不是来演出的。"程远生硬地说，"我只是...好奇你们的音乐治疗是怎么回事。

"苏雨晴微笑，"那就从观摩开始吧。正好儿童组要上课了。"她领着程远穿过走廊，

来到一间宽敞的活动室。墙上贴着五线谱和卡通音符的贴纸，角落里摆着一架立式钢琴，

几个孩子围坐在一个小型打击乐器组周围。让程远意外的是，房间里出奇地安静。

"这些都是自闭症谱系的孩子，"苏雨晴低声解释，"音乐有时能到达语言无法触及的地方。

"她走到孩子们中间，拿起一个铃鼓轻轻摇晃，哼起一段没有歌词的旋律。

程远认出那是德沃夏克《母亲教我的歌》的变调。奇妙的是，

几个原本低着头玩手指的孩子慢慢抬起了眼睛。苏雨晴继续唱着，

把铃鼓递给一个大约七八岁的男孩。男孩没有接，而是突然站起来，走到钢琴前，

用一根手指按下一个C音。"小浩发现了新朋友呢。"苏雨晴对程远眨眨眼，

"他平时从不主动接近陌生人。"程远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

小浩又按了几下琴键，每次都回头看看程远，似乎在期待什么。"他想和你交流。

"苏雨晴鼓励道，"不需要语言，用音乐就好。"程远感到一阵荒谬。

他是国际钢琴比赛的获奖者，现在却被要求和一个自闭症儿童进行"音乐对话"？

但小浩清澈的眼睛让他无法拒绝。他慢慢走到钢琴前，在小浩身边蹲下。

"你喜欢这个声音吗？"他轻轻按下相邻的D音。小浩没有回答，但嘴角微微上扬。

他又按了C音，然后期待地看着程远。程远按下E音。小浩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再次按下C音，这次稍微用力了些。不知不觉中，

一个简单的旋律在两人之间形成：小浩固执地重复着C音，

而程远每次都会加入一个新的音符作为回应。其他孩子也渐渐围拢过来，有的拍手，

有的摇晃着小铃铛，形成一种原始而纯粹的音乐。程远突然意识到，

他已经有整整两年没有这样毫无压力地触碰琴键了。没有复杂的技巧要求，

没有对完美的病态追求，只是...玩音乐，就像他六岁时那样。"看，小浩在笑。

"苏雨晴轻声说。确实，那个几乎面无表情的男孩现在脸上绽放着罕见的笑容。课程结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