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这是个悲伤的故事那一夜,我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在仅差一步便可触手可及的“理想”与迫在眉睫的生活中,选择了向现实低头。
于是我翻了个身,将压在枕头下的手机拿在手里,犹豫着点开转账页面,
发颤的将自己攒了一大半的钱转给母亲……这件事还要从我初中毕业说起。
那时我的成绩很差,差的连录取分数线最低的高中都没考上,
而我又不愿听从母亲的话上个技校,毕业后回到县城里做个幼师或是学个一技之长,
将来就算没个好学历,也能找到一个不错的工作。这是我母亲的想法,
那时的我早已厌学的厉害,只要是有关学习的书本,我总想烦躁的把它们撕得粉碎。于是,
在那个炙热的夏天,我和我的好朋友一起前去县城里找工作。她叫陈元元,
我初中三年级时最好的朋友。不过她与我不一样,我是没考上初中才上不了的高中,
而她则是没得上,迫于无奈不得不跟着我一起早早出社会找工作。她的学习成绩一向很好,
无论平常的小型考试,还是大考她总能取得全校第一的成绩。这是我时常羡慕的,
也是我感到不解的。在我的印象中,她好像从来没有在学习这条道路上放弃过,沮丧过,
抱怨过。总感觉她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着,学习仿佛就是她唯一冲破牢笼的巨斧,
她要牢牢掌握这把巨斧,在将来的某一天挥斧劈断这些枷锁!尤其在中考阶段,
她更是不敢松懈,铆足了劲的复习,做题……只有真正努力过后的结果是不会骗人的,
她如我们所有人想的那样,考上我们县城当时最好的高中。本以为再熬三年高中,
上了大学她就可以拿起这把斧头了。不想命运给她开了个玩笑,她的父母却不愿给她交学费,
认为她一个女孩子不该有那么高的文凭。于是,为了老家邻村的一个离了婚的男人,
给了他们家十几万的彩礼钱,就要埋没或者是葬送她那未来大好的命运与时光。
我第一次听她跟我说时,只觉得愤恨,和她一起在桥边大骂着她的父母。发泄良久后,
我出声安慰她,我虽不知这些安慰却帮不上一点忙的口水话,她听不听得进去,
能不能让她心情变好些……那晚的冷风吹散了她披在脸颊两侧的刘海,趁着路边的灯光,
我看到了她坚定的决心。“林寒,我们一起找工作吧!” 就这样,
我们两个踏上了寻找工作的路程……2 回忆刚步入社会,我们才十几岁还未成年,
再加上心里的紧张,胆怯。本就没有社会经验的我们,
常常因为青涩的外貌与不符合录用标准的年龄,被店家屡屡拒绝聘用。但好在我们并未气馁,
被拒绝的次数多了,胆子也大了起来,不像刚开始那样畏畏缩缩,更不用提放弃,
多次的失败只会让我们更加激起不服输的斗志。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那一天我们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闻着面香味走进了一家面馆,遇到了愿意聘用我们老板。
虽然这面馆店面不大,但味道做的实在好吃,每天来的人也多,店里就他一个老板,
一个老板娘,忙活起来实在不够人手,这才在门外贴上招聘信息,
没想把我们两个小鬼给引了过来。起初他也同其他拒绝我们的商家一样,
因为没有到合适的年龄,不愿聘用我们。不过这次我们从他犹豫良久的眼神里,
读出了他对我们的可怜与惋惜。经过那么多次的失败,这次我想为自己争取一把,
不卑不亢的向他保证道:“老板,我们两个很能干的,平日里我们都会给家里打扫卫生的,
只要不让我们做面,干杂活的事我们肯定干得来。”陈元元也跟着我一起劝道:“是啊,
您不用看我们年纪小,要真是干起活来,绝对不输大人分毫。”“对呀,我们也是上过学的,
虽然还未成年,但我们很懂事的,不会给咱们店添麻烦的,我们也没什么要求,
工资您看着给,就留我们中午吃个饱饭就好……”那时的我们实在太缺一份工作了,
为了得到这份求之不易的工作,我们两个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争取。到最后,
他实在被我们两人磨得没了办法,也看得出来我们两人是真的需要一份可以活下去的工作。
于是与老板娘到后厨商量了许久,再次回来询问了一下我们两人的情况,
又去后厨思索了半晌后,这才同意录用我们。那时,他和老板娘一块从后厨出来,
两人慈眉善目活脱脱一个菩萨相貌,
声音却响亮违和的告诉我们上下班时间:从早上八点上班到晚上九点关门,
中午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一个月工资两千三,可以带薪休假两天……虽然工资并不高,
但在我们这个小县城里,这已经算平均水准了。那时候的我们很容易满足,
一个是因为我们知道老板对我们的善心,而当时的我们也没得选,
另一个原因便是从小到大的贫穷告诉我们,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在街道上游走了那么多天,
终于取得了成果,我们是高兴的,尤其是陈元元,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有钱了,
于是在那个回家的夜晚,她罕见的与她的父母争吵了起来,
原因也很简单——她宁愿劳苦的前半生创业失败,也不要在刚开始就葬送自己的前程。
我不得不承认有时她是固执的,一但是她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哪怕最后失败了也没关系,
大不了从头再来。她身上总有一股不服输的拼劲,而我却与她恰恰相反。
那晚我回到家中将找到工作的事告诉了母亲,她询问了一下我将要工作的基本信息,
听到一个月只有2300的时候,我从她的表情上读出了失望与妥协。可我并没有理会,
依旧沉浸在马上就要有钱花的喜悦中,谁知她一句话,将我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憧憬彻底击破。
“工资少是少了些,但用在咱们一家每月的生活开销上,紧打紧凑的也够用了。”那一刻,
我的心彻底凉透了。3 回忆二从我记事起奶奶并不愿意照顾我,
因为她要和爷爷出去工作给我小叔赚钱娶媳妇,而我们家当时也并不富裕,
母亲生下我没多久为了让我未来过上好日子,四岁那年就把我丢在了姥姥身边,
和父亲一起出远门打工去了。直到我六岁那年上了小学,
临近过年的前几天我才终于见着了父母的面。他们在我还没有记忆的时候离开了太久,
平常时间都是听姥姥跟我讲我母亲小时候的事,这猛的一见面,
我并没有感到亲切而是害怕的躲在姥姥身后,像看着陌生人一般看着他们。我模糊的记忆里,
并不记得母亲的样子,更不用提父亲了,所以我拼命的搂着我的姥姥寸步不离,
哪怕他们哄着我让我来到他们的身边,我都要姥姥的再三介绍才勉强跟他们亲近些。
也就见了那么几天的面,我这才与他们混熟,他们就因工作原因再次长久的离开。
那时的我还小,并不知道他们这一离开意味着什么,
我只知道他们一回来我就可以吃上我在农村从未吃过的零食,也是从那天起,
我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他们快点回来。为此,我时不时的就跑到姥姥面前,
手里拿着刚拆封的薯片,嘴里叼着棒棒糖,声音稚嫩的问道:“姥姥,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再回来?”“等过年了,他们就回来了。”往后只要我心里想他们了,
就会这样问我的姥姥,我的姥姥也总是这样的回答。于是我不再想念我的父母,
我开始算着日子期待着过年。那时候的我聪明的为了让时间过快些,
曾不少次偷偷的把挂历撕了好几张,以为时间也会跟着我的想法走,
没想到等到的只是被姥姥抓包后的责怪。但是没关系,她也就拿着扫帚装腔作势的要打我,
但她从来就没有撵上过我。我为此感到十分的自豪,还边跑边向我的姥姥挑衅,
仗着她抓不到我,我就趁着逃跑的路线来到了我的好朋友院子里玩耍。
我的姥姥也没在追打我,任由我与好朋友玩耍,等到晚饭做好后,她对着我的方向一喊,
我就知道要回家吃饭了,那时候姥姥的气也消失不见了,我小小的脑袋也忘得一干二净,
大口大口的吃着晚饭……4 回忆三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但我发现时间随意变快变慢的原因,竟然是你的内心不在乎它。这真是奇怪,
不过我也懒得管它,我只知道这一年我的父母又回来了,就是带的零食没有前年多了,
就只有一箱牛奶,和一大包的饼干。不过,我母亲的怀抱里倒是多了一个小婴儿,
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个小婴儿会是我的弟弟,因为我从未往那方面想,
还是家里的热闹与母亲嘴角裂开的笑,才让我意识到我有了一个弟弟。
那些大人见了我的弟弟,总想着逗我寻开心,那时在我耳边回荡的最多的话就是,
“有了小弟弟,你妈妈就不疼你喽!”我听着心烦也不见有人过来替我赶跑这些坏人,
连同我的父母也跟这些坏人取笑我,非把我弄哭了他们的心里就好受了。
也就我的姥姥心里还想着我,将哭的撕心裂肺的我揽在怀里,训斥那些拿我寻乐的人。
“去去去,说什么呢!这手心手背都是肉,
哪能光疼手心不疼手背的?”“小孩子面前别胡说八道,小心失了口德。
”好不容易与父母相见的几天,他们的眼里好像并没我的身影,
全家上下都是围着我的弟弟转,我反而成了被边缘化的背景板,除了姥姥还和我说说话,
其他人好像都不是很在乎我。过年没几天,我们的父母和前年一样拎着大包小包的就走了,
看来我想在见到他们又要等到过年了。只是新的一年又一年中,我又没怎么见过他们了,
我问姥姥他们为什么没有回来,我姥姥告诉我这两年我父母在外面忙,顾不得回来,
让我在等等。于是我又抱着期望等待了一年又一年,失望难过了一次又一次,
我当时真的以为他们有了弟弟就不要我了,我甚至为了让他们不要不要我,
每年给老祖宗磕头的时候,心里都在默默许愿不要让我的父母不要我,要他们快点回来,
因为这次我是真的想他们了,哪怕不给我带好吃的我也愿意再见他们一面。
可能是我每年都有在虔诚的向老祖宗许愿,这次我的母亲还没到过年的时候就回来了,
而且是带着我的弟弟一块回来的。那是个炎热的夏季,我的母亲因为工作时伤着了腰,
所以不得不带着我的弟弟从外面回来休养,独留下我的父亲一个人在外面扛起这个家的重担。
我当时并不不知道我母亲在外面是干什么工作的,但听我姥姥跟我说的,
好像是在工地上干着很累很累的工作,我听着这些话也知道母亲的辛苦,
更加心疼母亲的遭遇。不过,那时我母亲回到的并不是我姥姥的家,
而是同样我没怎么见过的爷爷奶奶的家。我当时已经十岁了,在上五年级,
我的弟弟也已经从小婴儿长成了小孩子,再过两年他也能上小学了,
只是现在还小只能每天待在家里陪着我母亲。我也是从我母亲回来的那刻彻底从我的姥姥家,
搬到奶奶家的。等我的姥姥跟我母亲唠叨完,我本以为她会像往常一般带我回家,
不想她竟趴在我的耳朵旁边告诉了我一个天大的坏消息。“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要是平常想我了就和你妈带着你弟弟来看看我。”就这样,我看着坐在三轮车上的姥姥,
和我一样擦着眼泪向我招手回去示意我陪着我的妈妈,我依旧恋恋不舍的盯着车子,
对于我来说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那个不苟言笑,
一向坚强的开着车的姥爷偷偷的摸了一把泪……他们走后,属于我的好日子终于到了头。
5 回忆四我原想着有了母亲在我身边,我可以过得比曾经在姥姥家过得幸福。
从来没想过我的奶奶见我母亲生病受了伤,每天说不完的风凉话,
只为了她那个二儿子娶媳妇的事,想向我母亲借钱——起初是要丝毫没有提借钱的事,
若不是我母亲一直的不同意,她这才改了口说成借。我母亲知道这钱一但到了她的手中,
以后就不会有还的时候,所以我奶奶每来我家一次,我母亲总有理由拒绝。久而久之,
我奶奶就因为借钱的事怀恨上了我的母亲,每天一来到我们家就要对着我母亲阴阳怪气,
说她不孝顺……有时甚至能吵起来。这还没完,我奶奶还要在将我母亲不愿借钱给她的事,
擅自添油加醋的说给左邻右舍听,和他们一起讨伐我的母亲,严重时,
他们甚至会在我放学时,借着与我开玩笑的话指责我的母亲。当时的我是懦弱无能的,
我不敢反抗他们集体对我母亲的围剿,间接害得我的母亲受了很严重的心理创伤。
那段时间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情绪异常的烦躁,再加上我的成绩并不算良好,
所以我总是在学校接受完老师的批评,回到家又接受母亲的辱骂。但我也不敢反抗,
当时的我认为在外人当着我的面,光明正大的说着我母亲的坏话时却没及时反击回去,
说句实在话,我对我的母亲是时常感到愧疚的,
这样的愧疚我没想到会一直延伸到我的短暂的一生中。时间一长,
我也就逐渐成了我母亲的发泄桶,只要她一不高兴就借着辅导我写作业的时候对我拳打脚踢,
言语辱骂。在等待我上六年级的时候,她因为学历有限不能辅导我写作业了,
便将这个借口换成了考试成绩,换成我打扫卫生并不干净,
换成我不如别家小孩聪明——不知道怎么哄我奶奶开心,
不知道怎么跟我小叔家的孩子向我奶奶争宠……到后来,只要她一不开心,
任何一个理由都能成为她打骂我的罪证。自从和我母亲住在一起后,
我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不停的抱怨我的奶奶,在她嫁给我爸时,我的奶奶时常的刁难她,
教唆我爸跟我妈闹别扭……还有我刚出生时,爷爷奶奶看到我是个女孩,转身就走时的场面,
带给我妈补身子的东西,不过是从超市里买来的几块散称糖果,
以及周围人对我母亲可怜的围观……她总是与我抱怨这些事情,说的久了,
再结合她骂我时的语句,我时常认为我的母亲之所以会被我奶奶看不起,
都是因为我的到来产生。可我又时常觉得委屈,并不认为这些苦难是我带给我的母亲的。
甚至有时在深夜里,在听课中,在写作业时,那些辱骂我的难听话一直在我脑袋里打转,
我想忘都忘不了,这些辱骂声回荡多了,我的心里竟开始憎恨我的母亲。
但那些我母亲如何受苦的事情,又总让我感到心疼与愧疚,想恨又恨不起来。
这样的状态一直从五年级就困扰着我,又一直伴随着我上完初中依旧存在,每每想起时,
我就会忍不住浑身难受,眼泪便止不住的想往下流。6 回忆五我上了县城里的初中,
我弟弟也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我们家也在母亲的精打细算,和父亲的拼命赚钱中,
有了些存款,从那之后,我们一家人终于从那片吃人的地方逃了出来,
留在县城里租了个房子。我的母亲病好了以后,便也在县城里的工厂里找到了一个工作,
这看上去确实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我好像发现我的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
我竟然害怕上了“鬼”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到夜晚我就害怕了起来。
起初我的这种症状并没有多么严重,直到有一回我独自躺在我的房间里,
迟迟不敢关上卧室灯,有时甚至不敢闭上眼睛睡觉,一但将眼睛闭上,
我的心里就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迫使我不得不睁开双眼死死的盯着头顶上的亮灯。
直到我盯着亮灯没了意识,这才在不知不觉间睡去。说来也是奇怪,我上初中时是住校生,
除了放假的那两天呆在家里有这种症状外,在学校的宿舍里即使熄了灯,
我也能安心的睡个好觉,唯独在家里却怕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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