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文馆的晨钟撞碎薄雾时，我正盯着手中玉牌发呆。
昨夜火场捡到的梵文刻痕在晨光下显出蹊跷——某些笔画刻意加深，连起来竟是摩斯密码的雏形。
这不对劲，摩斯电码十九世纪才出现，除非..."陆公子，您的酪浆要凉了。
"书童捧着漆盘的手在抖。
我数着他鼻尖的汗珠，突然伸手按住他腕间尺动脉："昨夜丑时三刻，你见过右骁卫的人？
"青瓷碗"啪嚓"摔得粉碎。
书童扑通跪地时，我正捡起块碎瓷研究釉色。
唐代邢窑白瓷果然名不虚传，这要是带回现代，够在二环买厕所了。
"某...某只是去给崔博士送醒酒汤...""送汤需要揣着《西域舆图》？
"我蘸着酪浆在案几上画出路线，"从弘文馆侧门到右骁卫驻所，最近的路要经过马厩。
"抬手指向他袍角草屑，"而且你身上有苜蓿的味道。
"书童突然瘫软如泥的模样，让我想起被拆穿谎言的学弟。
当年用微表情分析揭穿他论文抄袭时，对方也是这样面如死灰。
穿越后这能力似乎更敏锐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陆公子好手段。
"屏风后转出个绯袍官员，腰间蹀躞带七事叮当作响，"但吓坏书童可不是君子所为。
"我望着他腰间鎏金算袋，突然想起《唐六典》记载：弘文馆学士年俸二百石，可这位的蹀躞带分明是亲王规制。
再看他拇指上的玉韘，顿时了然——这位怕不就是传说中"算术称圣"的韩王李元嘉。
"韩王殿下若是考校完了，"我指着地上瓷片，"可否赔在下一碗酪浆？
"李元嘉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甩袖转身的瞬间，我瞥见他后颈有道新月状疤痕——这和昨夜账本上的朱印缺口完全吻合。
晨读钟声救了我。
当三十名青袍学子鱼贯而入时，我正用碳条在宣纸上画正态分布曲线。
前排忽然传来轻笑，抬头看见个戴帷帽的少女正在研墨，腕间金镯与玉镯相撞的声响，和晋阳公主的禁步声一模一样。
"今日讲《九章算术》粟米篇。
"崔博士的醒木拍得案几震天响，"陆子卿，且说今有粟一斗，欲为粝米几何？
"我盯着他衣襟上的酒渍，突然想起昨夜程处默说"崔记酒肆是弘文馆钱袋子"。
这老头身上分明是闷倒驴的酒香，看来爆炸案另有隐情。
"粟率五十，粝米三十..."我故意拖长尾音，"不过学生以为，用筹算解此题实属浪费生命。
"满堂哗然中，我摸出昨夜捡的翡翠碎片："比如这玉料价值几何？
用统计抽样法，取西市二十家玉铺报价，剔除最高最低值，再取加权平均数...""妖言惑众！
"崔博士的醒木首奔我面门。
我偏头躲过，木块正中后排某人头顶——帷帽少女的幕篱应声而落，露出晋阳公主憋笑的脸。
满室死寂。
李明玥捡起幕篱的动作优雅得像在拾簪花，可泛红的耳尖出卖了她："陆公子这统计法倒有趣，不如算算本...本姑娘发间玉簪值几贯钱？
"我望着那支龙纹白玉簪，突然想起现代女友分手时摔碎的定情信物。
身体比脑子快，脱口而出："无价。
"满堂吸气声里，公主的耳尖红得要滴血。
崔博士的胡子翘得像被雷劈过："竖子安敢调戏...调戏...""学生是说，"我摸出碳条画起供需曲线，"玉簪本身价值三十贯，但因是御赐之物，附加价值可达三百贯。
若遇战乱则贬值，逢盛世则增值...""够了！
"李元嘉突然踹门而入，"陆子卿，跟本王去个地方。
"马车驶过东市时，我数着李元嘉拇指转玉韘的频率——每分钟87次，远超焦虑阈值。
车窗缝隙飘来糖葫芦的甜香，混着他袖中沉香味，勾起我奇怪的既视感。
"殿下可知认知失调理论？
"我突然开口，"当人同时持有两种矛盾观念时，会不自主地改变其一。
"玉韘"咔"地裂开道缝。
我继续道："比如既想保住崔记酒肆的财路，又怕圣人发现私酿...""闭嘴！
"李元嘉的刀鞘抵住我咽喉，"你真以为会读心术就能活过今天？
"我指着他颈间疤痕："五月初七陇西钱庄的三百贯，买的是西域火油吧？
"感觉刀鞘猛然颤抖，再接再厉："酒精蒸汽爆炸最多掀翻屋顶，可昨夜火场有沥青味..."马车骤停的惯性让我撞上车壁。
掀帘看见"太医署"匾额时，后颈突然刺痛——这老狐狸居然用麻沸散！
混沌中听见零碎对话："脑户穴下针三寸...""此子癔症己入膏肓...""用那个波斯巫医的方子..."再次睁眼时，满目皆是跳动的铜铃。
三十六个鎏金铃铛悬在藻井，正随着门外脚步声共振。
我试着抬手，发现被牛皮索固定在檀木榻上——这场景像极了心理学课的催眠演示。
"陆公子可知离魂症？
"苍老声音从屏风后传来，"老朽用祝由术为你诊治月余，可算见效？
"我盯着屏风上的药师佛画像，突然发现佛手拈的草药是曼陀罗。
现代法医课的知识疯狂报警，这是致幻剂！
那些"治疗"根本是在洗脑！
"先生可听过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我盯着铜铃的摆动频率，"受害者对加害者产生依赖的心理机制..."屏风后传来茶盏碎裂声。
我趁机挣开牛皮索——感谢程处默送的鲨鱼皮护腕，这种绳结我在登山社学过十种解法。
冲出门的瞬间，差点撞翻端着药盏的侍女。
她腕间沉香串珠的气味，与昨夜火场的神秘女子如出一辙。
药盏中漂浮的银色花瓣，分明是《唐本草》记载的剧毒之物——钩吻！
"抓住他！
"太医署的回廊像个迷宫。
我循着糖葫芦甜香狂奔，在月洞门撞进个软绵绵的怀抱。
抬头看见晋阳公主惊愕的脸，她手里的糖葫芦正戳在我鼻尖上。
"陆公子这是...""后面有疯子！
"我拽起她就跑。
她绣鞋跑掉一只，金缕衣勾住紫藤花架，发间玉簪不知何时落在我掌心。
身后追兵声渐近，我忽然想起教学楼里的消防通道。
推开偏门竟是条死胡同。
李明玥喘着气瞪我："这就是陆公子的脱身妙计？
"墙角突然传来悉索声。
程处默的脑袋从狗洞探出来："陆兄！
这儿！
"我们钻过狗洞时，公主的裙裾撕开尺长裂口。
程处默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某就说是天作之合...""合你个头！
"我和公主异口同声。
三人愣住的瞬间，街角传来金吾卫的喝令："逆贼休走！
"夕阳西下时，我们蹲在平康坊屋顶啃胡麻饼。
远处太医署的火光映红半边天，李明玥的侧脸在暮色里朦胧如画："陆公子可知，那三十六个铜铃是袁天罡的手笔？
"我咽下饼渣："铃铛排列对应三十六天罡星，共振频率能影响脑电波...呃，就是让人神志昏沉。
"程处默突然指着坊门："快看！
那不是韩王家奴吗？
"顺着望去，十余壮汉正往马车搬木箱。
箱缝漏出的褐色液体在青石板上蜿蜒，分明是西域火油。
领头人转身时，颈间新月疤清晰可见。
"李元嘉要烧哪儿？
"我捏紧糖葫芦签子。
竹签突然被李明玥抽走，在地上画出皇城舆图："这个方向是...玄武门？
"更鼓声惊起寒鸦。
我们三人影子在暮色里绞成乱麻，像极了这盛世下的暗潮。
晋阳公主忽然轻笑："陆公子现在逃还来得及。
"我望着太医署冲天的火光，突然想起导师的话："心理学最吊诡之处，是连自救都可能是他人设计的陷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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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见晋阳公主惊愕的脸，她手里的糖葫芦正戳在我鼻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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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绣鞋跑掉一只，金缕衣勾住紫藤花架，发间玉簪不知何时落在我掌心。
身后追兵声渐近，我忽然想起教学楼里的消防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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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角突然传来悉索声。
程处默的脑袋从狗洞探出来："陆兄！
这儿！
"我们钻过狗洞时，公主的裙裾撕开尺长裂口。
程处默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某就说是天作之合...""合你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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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时，我们蹲在平康坊屋顶啃胡麻饼。
远处太医署的火光映红半边天，李明玥的侧脸在暮色里朦胧如画："陆公子可知，那三十六个铜铃是袁天罡的手笔？
"我咽下饼渣："铃铛排列对应三十六天罡星，共振频率能影响脑电波...呃，就是让人神志昏沉。
"程处默突然指着坊门："快看！
那不是韩王家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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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缝漏出的褐色液体在青石板上蜿蜒，分明是西域火油。
领头人转身时，颈间新月疤清晰可见。
"李元嘉要烧哪儿？
"我捏紧糖葫芦签子。
竹签突然被李明玥抽走，在地上画出皇城舆图："这个方向是...玄武门？
"更鼓声惊起寒鸦。
我们三人影子在暮色里绞成乱麻，像极了这盛世下的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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