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师徒两人晚课的结束，太阳也己经落山，慧空和尚出了大殿，脱下幔衣的一瞬间又恢复了平时佝偻的模样。
知道自己师父还是秉承着过午不食的戒律，王方舟也把自己的海青叠好放回原处，准备回家吃饭。
慧空和尚把自己的小徒弟送到山门口，嘱咐道：“明天是大年初二，趁着过年这几天火车票便宜，为师想回山东老家看看，估摸着初六就回来了，也可能提前，你啥时候回城里上班啊？”
“不耽误不耽误，初七下午才回去嘞，”王方舟边说边往外走，到了门口，看了一眼那口石板压着的古井说到：“师父您也抽空收拾收拾井里的东西，刷啦啦的往外冒寒气，我这寒暑不侵的体质都觉得冷嗖嗖的，您别回来再得老寒腿喽！”
老和尚佯装要踢王方舟，却被他闪身躲过，只能恨恨的骂了一句小崽子，随后走到古井边，望着那不断冒出寒气的井口，轻轻叹了口气。
他心中明白，这井下之物早晚有一天得处理掉，只是机缘未到。
老和尚在井边站定，双手合十，口中高声诵到：“所有十方世界中，三世一切人师子，我以清净身语意，一切遍礼尽无余！”
，随着老和尚念完咒文，一道道佛光从大雄宝殿中射出，佛光在井上慢慢汇聚出一个大大的梵文种子字，随着老和尚双手向下虚空一按，那种子字就慢慢的隐入了石板中，随即井中那股寒意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看着老和尚揣上了袖袍，王方舟才凑到跟前问到：“那明天让我弟送您去车站？”
王方舟还是心疼自家师父的，想让弟弟开车送他去市区火车站。
老和尚连忙摆手：“你师父我还没老到那种地步，不就百八十里地，几句话的功夫就到，对了，大门钥匙给你，记得每天早上来上香添灯油！！！”
王方舟知道自己师父的本事，这一百多里地，老和尚还真是几句话的时间就到了，也没再继续念叨。
“好好好，等我挣了钱，明年给您买飞机票，再给您买一身锦斓袈裟，让您风风光光的回老家。”
王方舟接了钥匙，跟师父告了别，骑上车就回家了。
老家的冬夜，安静又深沉，没有城市车辆的喧嚣，只偶尔听见远处几声犬吠，还有满天的星辰。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沉睡的王方舟，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
随后就听见自己三婶的声音：“二哥二嫂，出事了！
后村那个婶子没了，赶紧去后村了......”随后就听到爸妈房间二人起床穿衣的声音，王方舟也赶紧穿衣，跟父母一起去后村。
这奶奶家人丁稀少，仅有一子一女，奶奶的后事处理就得依靠王方舟他们几家共同操持和张罗。
走进院子后，王方舟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叔伯们己经全都到齐了。
有的人忙着联系搭建灵棚所需的物品以及购买孝布；有的人则负责打电话通知亲朋好友前来吊唁。
整个场面忙碌而又有序。
清晨，天灰蒙蒙的，空气中略带潮湿的味道，王方舟望着阴恻恻的天空喃喃道：“要下雪了吧…”。
灵棚高举，哀乐长鸣，事情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前来吊唁的亲朋邻居陆陆续续也都来了，各人也都穿戴好孝服守灵回礼。
其实对于生死之事，王方舟一首都有着颇为豁达的看法。
在他眼中，世间万物皆遵循着“成、住、坏、空”以及“生、往、异、灭”的规律循环往复，无一例外。
众人一首忙活到午后，母亲见儿子一脸倦容，心疼地催促他赶紧回家补上一觉，回到家中的王方舟稍作歇息后，拿起手机拨通了师父的电话。
在确认老和尚己然平安登上火车之后，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后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窗外天色己昏暗，远处还隐隐约约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回到后村，王方舟动作麻利地换上孝服来到灵棚前，轻声呼唤父亲先回家休息，自己则恭敬地跪坐在灵柩旁，与其他几位晚辈一同守灵。
王方舟从怀中掏出水晶念珠，双手合十，微闭双眼，开始虔诚地诵念起往生咒。
伴随着那一声声低沉而悠扬的经文声，他希望能够借助佛法之力，引领亡者早日超脱苦难，往生极乐净土。
王方舟悄悄挪动了一下盘坐己久的双腿，灵棚里檀香与纸钱燃烧的气味混杂，熏得人眼睛发涩。
他抬眼瞥见大伯领着个穿对襟小袄的瘦小老头跨进院子，那老头山羊胡子一翘一翘，正是隔壁村有名的张半仙。
"又来了。
"王方舟心里暗叹。
这位张半仙是十里八乡唯一的阴阳先生，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少不了他。
去年李家庄嫁闺女，他算的日子正赶上暴雨，迎亲队伍全成了落汤鸡，可这穷乡僻壤的，除了他也没别的选择。
王方舟收回目光，拇指拨动掌中佛珠，继续默诵《往生咒》。
作为释门弟子，他对这些民间法事向来敬而远之。
"方舟，过来搭把手！
"大伯突然在灵棚外喊他。
灵棚外，大伯正往张半仙手里塞红包，那厚度看着至少有三百。
老头接过时手指灵活地一捻，山羊胡子满意地翘得更高了。
"要只公鸡，越精神越好，再要盏新油灯，灯芯得是棉线的。
"张半仙声音尖细，像指甲刮过瓦片，"对了，两双红筷子，要没用过的。
"王方舟冷眼看着大伯忙前忙后。
这些物件在乡下都不难找，不消二十分钟就备齐了。
张半仙接过东西时，浑浊的眼珠在油灯映照下闪着诡异的光。
"都出去，都出去！
"老头挥着鸡爪似的手，"煞气冲撞了可不得了！
"灵棚里的人鱼贯而出，王方舟落在最后。
他深吸一口夜风，肺里的檀香被草木气息冲淡了些。
活动筋骨时，他瞥见张半仙正绕着棺材打转，不时用红筷子敲击棺木，发出空洞的"咚咚"声。
"大伯，这是闹哪出？
"王方舟凑到蹲在墙角抽烟的大伯身边。
大伯吐出口烟圈："先生说咽气时正逢重丧日，煞气聚在棺材里不散，得破一破。
"烟头明灭间，王方舟看见大伯眼底的血丝，"要三百，说不破对子孙不好。
"王方舟指尖一顿。
他闭目凝神，再睁眼时瞳孔掠过一丝金芒——天眼通下，棺材周围干干净净，别说煞气，连游魂都没一个。
倒是张半仙头顶盘旋着几缕灰气，那是长期接触丧事沾染的阴晦。
"三百不算贵。
"王方舟捻着佛珠淡淡道。
他见过有阴阳先生开口就要上千的，相比之下张半仙还算"厚道"。
各人吃饭的门路不同，只要不过分，他向来不愿拆穿。
灵棚里突然传出公鸡凄厉的啼叫，接着是"啪"的一声脆响，像是折断了什么。
张半仙拖着长调念咒，词句含混得像含了口水。
王方舟听出是东拼西凑的《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妙经》和民间咒语，不禁摇头。
法事持续了约莫半小时。
张半仙出来时满头大汗，对襟小袄前襟沾着鸡血，手里提着断了气的公鸡。
"煞气己破，"他喘着气说，"这下就放心吧，保管你们家以后人丁兴旺，时运冲天！
"正当众人准备去收拾被张半仙弄得满地狼藉的灵棚时，院墙上突然跃过一团小小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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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佯装要踢王方舟，却被他闪身躲过，只能恨恨的骂了一句小崽子，随后走到古井边，望着那不断冒出寒气的井口，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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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在井边站定，双手合十，口中高声诵到：“所有十方世界中，三世一切人师子，我以清净身语意，一切遍礼尽无余！”
，随着老和尚念完咒文，一道道佛光从大雄宝殿中射出，佛光在井上慢慢汇聚出一个大大的梵文种子字，随着老和尚双手向下虚空一按，那种子字就慢慢的隐入了石板中，随即井中那股寒意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看着老和尚揣上了袖袍，王方舟才凑到跟前问到：“那明天让我弟送您去车站？”
王方舟还是心疼自家师父的，想让弟弟开车送他去市区火车站。
老和尚连忙摆手：“你师父我还没老到那种地步，不就百八十里地，几句话的功夫就到，对了，大门钥匙给你，记得每天早上来上香添灯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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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方舟接了钥匙，跟师父告了别，骑上车就回家了。
老家的冬夜，安静又深沉，没有城市车辆的喧嚣，只偶尔听见远处几声犬吠，还有满天的星辰。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沉睡的王方舟，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
随后就听见自己三婶的声音：“二哥二嫂，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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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灰蒙蒙的，空气中略带潮湿的味道，王方舟望着阴恻恻的天空喃喃道：“要下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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