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许沐晴都注意到祁野的课桌抽屉里没有午餐袋。
每天中午，当其他同学涌向食堂时，他总是独自离开教学楼，首到午休结束才回来。
第西天，她终于在一棵老槐树下发现了他——他靠着树干，膝盖上摊着乐理书，右手在空中无声地打着拍子。
许沐晴躲在走廊拐角，看着他把一片口香糖塞进嘴里，然后继续在书上写写画画。
那本书她认识，是《和声学进阶教程》，高二音乐选修课都不会涉及的难度。
次日清晨，许沐晴比平时早到半小时。
她把一个蓝色便当盒塞进祁野的课桌深处，上面压着一沓活页纸。
第一页写着《卡农变奏练习曲》，但在每小节间隙，她用铅笔标出了几近消失的小字："试试把第二声部倒过来演奏"。
上课铃响时，她余光瞥见祁野发现了便当。
他皱眉盯着那沓乐谱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出乎她意料——把整个包裹原封不动地推回了抽屉深处。
午休时分，祁野照例离开了教室。
许沐晴悄悄检查抽屉，便当纹丝未动，但乐谱边缘多了一道折痕，正好在她标注谜题的位置。
"看来我们的钢琴王子不领情啊。
"林小雨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全校女生都想给他送爱心便当，你是第十七个失败的。
"许沐晴没解释那根本不是爱心便当——至少不完全是。
她只是把凉透的饭菜扔进垃圾桶，然后在自习课上重新誊写了一份乐谱。
这次她在第三小节藏了个更难的谜题：一段需要倒转琴谱才能读懂的巴赫签名式。
第二天，便当依然没被动过，但乐谱被翻到了最后一页。
祁野用红笔圈出了她故意写错的一个音符，旁边画了个问号。
许沐晴差点笑出声。
这是两周来他第一次回应她。
第三天，她做了玉子烧，特意把蛋卷切成音符形状。
这次乐谱上是她自己写的一段小品，但中间混入了舒曼《童年情景》的片段。
祁野依旧没碰便当，但放学时她发现他在音乐教室弹奏的正是那段旋律——而且纠正了她写错的转调。
周五的便当终于消失了。
空盒子里压着一张纸条："G大调，不是g小调。
"字迹锋利得能划破纸面。
许沐晴把纸条夹进《音乐理论基础》，心跳比第一次登台演出时还快。
艺术节前一周，陈雯老师把他们叫到办公室。
"合奏节目通过了初审，"她推了推眼镜，"但需要更鲜明的特色。
"她播放了一段往届冠军的录像，那是段炫技式的帕格尼尼。
"我们不需要模仿这个。
"祁野突然说。
他打开钢琴，弹了三个简单的和弦，"听出来了吗？
这是校歌的和声架构。
"许沐晴恍然大悟。
第二天，她把改编好的校歌主题变奏曲交给祁野时，他第一次正眼看她："你熬夜了。
"她眼下确实有淡淡的青色。
祁野沉默片刻，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喝掉。
"杯中液体散发着古怪的草药味，但确实让她昏沉的头脑清醒不少。
祁野低头翻看她写的谱子，额发垂下来遮住眼睛："下次别在凌晨三点改谱，你的转调在第二页第三行出现了周期性错误。
"他怎么知道她是凌晨三点写的？
许沐晴刚要问，祁野己经走向钢琴，开始试奏她改编的部分。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他的侧脸上，那道平时显得冷硬的轮廓突然变得生动起来。
艺术节当天，礼堂挤满了人。
许沐晴站在后台，能听见评委们交头接耳："那就是实验中学打人的问题学生？
""听说他父亲......"祁野面无表情地调试琴凳高度。
许沐晴突然伸手，把他翻折的衣领拉平："领结歪了。
"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后颈，立刻感受到一阵紧绷。
祁野猛地转头，他们鼻尖几乎相碰。
许沐晴看见他瞳孔骤缩，像被强光照射的猫眼。
"该我们了。
"她迅速后退一步，心脏狂跳不止。
舞台上，聚光灯热得灼人。
许沐晴架好小提琴，听见祁野轻声说："别看评委，看我的左手。
"钢琴前奏响起时，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关键段落加入了只有她能注意到的视觉提示。
当她的独奏部分到来时，祁野的左手在琴键下方轻轻打着拍子，节奏与他们第一次即兴合奏时一模一样。
掌声雷动时，许沐晴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全湿透了。
祁野站在钢琴旁鞠躬，灯光照在他右手的疤痕上，那道伤痕此刻泛着不自然的红色。
"最佳表演奖——高二三班《校园记忆变奏曲》！
"下台时，许沐晴恍惚看见一个穿深灰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礼堂最后排。
那人没有鼓掌，只是死死盯着祁野的手。
当祁野无意间望向那个方向时，男人转身离去，留下半截熄灭的雪茄在地上冒着青烟。
庆功宴上，陈雯老师把奖状塞给祁野："你父亲刚才来过电话。
"祁野的手指在奖状边缘压出一道折痕。
许沐晴注意到他右手食指在轻微颤抖，像是回忆起了某种疼痛。
"他说什么？
"许沐晴轻声问。
"说我弹错了第七小节的装饰音。
"祁野突然扯开领结，呼吸有些急促，"他永远只听得见错误。
"许沐晴想起那些被退回的便当和乐谱。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祁野能一眼看穿她藏在音符里的谜题——他从小就被训练成专门捕捉错误的人形机器。
回教室的路上，祁野突然拐进空无一人的音乐教室。
月光下，他打开钢琴，弹了一段简单至极的旋律——是许沐晴第一次塞进便当盒里的《卡农变奏》。
"答案是这个。
"他说着，把原本应该倒过来演奏的第二声部用左手弹出。
两个声部交织在一起，竟变成了一首全新的曲子。
许沐晴惊讶地发现，这正是他们获奖曲目的核心动机。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己经开始构思他们的合奏了。
"明天开始，"祁野合上琴盖，"我带午饭。
你负责出题。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延续他们的......许沐晴不确定该称之为什么。
音乐游戏？
午餐约会？
或者仅仅是两个孤独灵魂在五线谱上偶然相遇后，不愿立刻回到各自的独奏中去。
第二天中午，祁野的课桌上真的出现了两个便当盒。
他的那份简单得近乎简陋：饭团、煎蛋和几根蔬菜。
但当许沐晴打开自己的那份时，发现米饭被捏成了音符形状，旁边用海苔拼着一行小字："今天数学作业第7题，辅助线应该画在这里。
"她抬头，看见祁野正用铅笔在桌上画几何图形，阳光透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纸上投下栅栏般的阴影。
有那么一瞬间，许沐晴觉得他们像是被困在同一座音乐迷宫里的两个人，各自握着能帮对方找到出口的那段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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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许沐晴比平时早到半小时。
她把一个蓝色便当盒塞进祁野的课桌深处，上面压着一沓活页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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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响时，她余光瞥见祁野发现了便当。
他皱眉盯着那沓乐谱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出乎她意料——把整个包裹原封不动地推回了抽屉深处。
午休时分，祁野照例离开了教室。
许沐晴悄悄检查抽屉，便当纹丝未动，但乐谱边缘多了一道折痕，正好在她标注谜题的位置。
"看来我们的钢琴王子不领情啊。
"林小雨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全校女生都想给他送爱心便当，你是第十七个失败的。
"许沐晴没解释那根本不是爱心便当——至少不完全是。
她只是把凉透的饭菜扔进垃圾桶，然后在自习课上重新誊写了一份乐谱。
这次她在第三小节藏了个更难的谜题：一段需要倒转琴谱才能读懂的巴赫签名式。
第二天，便当依然没被动过，但乐谱被翻到了最后一页。
祁野用红笔圈出了她故意写错的一个音符，旁边画了个问号。
许沐晴差点笑出声。
这是两周来他第一次回应她。
第三天，她做了玉子烧，特意把蛋卷切成音符形状。
这次乐谱上是她自己写的一段小品，但中间混入了舒曼《童年情景》的片段。
祁野依旧没碰便当，但放学时她发现他在音乐教室弹奏的正是那段旋律——而且纠正了她写错的转调。
周五的便当终于消失了。
空盒子里压着一张纸条："G大调，不是g小调。
"字迹锋利得能划破纸面。
许沐晴把纸条夹进《音乐理论基础》，心跳比第一次登台演出时还快。
艺术节前一周，陈雯老师把他们叫到办公室。
"合奏节目通过了初审，"她推了推眼镜，"但需要更鲜明的特色。
"她播放了一段往届冠军的录像，那是段炫技式的帕格尼尼。
"我们不需要模仿这个。
"祁野突然说。
他打开钢琴，弹了三个简单的和弦，"听出来了吗？
这是校歌的和声架构。
"许沐晴恍然大悟。
第二天，她把改编好的校歌主题变奏曲交给祁野时，他第一次正眼看她："你熬夜了。
"她眼下确实有淡淡的青色。
祁野沉默片刻，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喝掉。
"杯中液体散发着古怪的草药味，但确实让她昏沉的头脑清醒不少。
祁野低头翻看她写的谱子，额发垂下来遮住眼睛："下次别在凌晨三点改谱，你的转调在第二页第三行出现了周期性错误。
"他怎么知道她是凌晨三点写的？
许沐晴刚要问，祁野己经走向钢琴，开始试奏她改编的部分。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他的侧脸上，那道平时显得冷硬的轮廓突然变得生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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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沐晴看见他瞳孔骤缩，像被强光照射的猫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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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沐晴架好小提琴，听见祁野轻声说："别看评委，看我的左手。
"钢琴前奏响起时，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关键段落加入了只有她能注意到的视觉提示。
当她的独奏部分到来时，祁野的左手在琴键下方轻轻打着拍子，节奏与他们第一次即兴合奏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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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沐晴注意到他右手食指在轻微颤抖，像是回忆起了某种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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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沐晴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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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野突然扯开领结，呼吸有些急促，"他永远只听得见错误。
"许沐晴想起那些被退回的便当和乐谱。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祁野能一眼看穿她藏在音符里的谜题——他从小就被训练成专门捕捉错误的人形机器。
回教室的路上，祁野突然拐进空无一人的音乐教室。
月光下，他打开钢琴，弹了一段简单至极的旋律——是许沐晴第一次塞进便当盒里的《卡农变奏》。
"答案是这个。
"他说着，把原本应该倒过来演奏的第二声部用左手弹出。
两个声部交织在一起，竟变成了一首全新的曲子。
许沐晴惊讶地发现，这正是他们获奖曲目的核心动机。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己经开始构思他们的合奏了。
"明天开始，"祁野合上琴盖，"我带午饭。
你负责出题。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延续他们的......许沐晴不确定该称之为什么。
音乐游戏？
午餐约会？
或者仅仅是两个孤独灵魂在五线谱上偶然相遇后，不愿立刻回到各自的独奏中去。
第二天中午，祁野的课桌上真的出现了两个便当盒。
他的那份简单得近乎简陋：饭团、煎蛋和几根蔬菜。
但当许沐晴打开自己的那份时，发现米饭被捏成了音符形状，旁边用海苔拼着一行小字："今天数学作业第7题，辅助线应该画在这里。
"她抬头，看见祁野正用铅笔在桌上画几何图形，阳光透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纸上投下栅栏般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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