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海怎么进

第一章 漳州湾的荷兰船

浓雾裹着咸腥的海风漫过礁石，沈墨轩的青布鞋底在湿滑的甲板上碾出半圈水痕。他垂眼望着货舱里渗水的三百匹漳绒，拇指无意识地摩挲腰间那枚缺角的田黄石印章——这是父亲临终前塞进他手里的，沾着咳血的帕子如今还收在檀木匣最底层。

"东家，红夷人的舢板靠过来了。"伙计阿沅踮着脚挤过堆满生丝的货架，翡翠耳坠在暮色里晃成两点萤火。这个三年前从教坊司赎出来的姑娘，总能把算盘珠拨得比琵琶轮指还急。

沈墨轩瞥见雾中渐显的橙红色船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徽章在霞光里犹如滴血的虎头。他伸手拍掉阿沅肩头的牡蛎壳碎末，"去把库房那匣鸡骨白的建盏取来，要万历年间仿汝窑的那套。"

当八名红发水手跳上甲板时，落日正将沈墨轩的杭绸直裰染成琥珀色。领头的范德维尔摘下三角帽，露出左眼蒙着的鲨鱼皮眼罩，生硬的官话里掺着胡椒味："沈先生，您承诺的五千斤武夷茶，现在船舱里只有发霉的烂叶子。"

"上月飓风掀了官仓的瓦，"沈墨轩用鞋尖挑开湿漉漉的油布，底下露出青花瓷坛密封的茶砖，"这是正岩马头肉桂，用陈年雪水焙过三遍。"他说话时余光扫过荷兰人靴筒上崭新的燧发枪皮套——本该属于他的那批苏钢，此刻正在异邦人的枪管里泛着冷光。

阿沅端着锦盒碎步上前，掀开盖子的刹那，暮色突然在盏心凝成七宝光晕。范德维尔戴着戒指的食指刚触到釉面，沈墨轩突然按住他的手背："大人可知嘉靖朝严嵩为求此盏，流放了整个饶州窑的工匠？"

咸雾里传来绞盘转动的吱呀声，二十箱胡椒被抬上甲板。沈墨轩的拇指在袖中捻过胡椒粒，突然嗅到一丝福建路引上才有的桐油味——这批本该从满剌加运来的香料，封箱的油布分明是漳州官仓的印记。

子时的更鼓混着潮声传来时，沈墨轩正在油灯下研读半卷残破的《天工开物》。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泉州府衙发的"船引"，盖着已经褪成褐色的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