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咚！”
更鼓声响，程合生一瞬间惊醒，睁眼看了下面前的棺材，里面躺着的是他九十八岁的祖母，因高寿是喜丧，棺材涂成了红色。
灵堂满目素白，一具艳红色的棺材看起来多少有些渗人，好在明日便出灵，今儿是最后一个守灵夜了。
幔布摇曳，周围环境陡然像在梦里，雾蒙蒙的，给人强烈的不真实感。
一阵穿堂风扫过，程合生打了个激灵，猛地一拍大腿，“糟了！”
刚刚那阵风竟是将长明灯给吹灭了，棉芯徐徐飘着一缕青烟，这在丧事里是大忌。
膝盖跪的生疼，他踉跄着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上前，从烧纸盆里引了火，将那长长的沾满油的棉线又给点着了。
“祖母见谅，孙儿实在是无心之过，待会一定给您多多烧点纸钱！”
程合生双手合十，对着棺材拜了两拜，再起身时，整个人愣住了。
额上冷汗凝结，顺着额迹‘啪’的一声滴落在棺材沿上，洇出一小块血一样的颜色来，红棺之中空空如也！
程合生打了个寒噤，整个人往后退了一大步，不敢相信的盯着棺材，半晌才从嗓子眼里冒出声音来：“来……来人！
快来人啊！”
这一喊，程府上下整个儿被惊动起来，程太傅在管家的搀扶下蹒跚而来，看着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哆嗦的大儿子，脸上不觉便带了怒气：“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爹，出事了，您还是看看吧！”
程合生脸色有些发白，抖着手指了指棺材，“祖母……祖母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
程太傅双眼突出。
可再是不相信，空空如也的棺材是骗不了人的，女眷们早己紧紧挨在一起，饶是程家礼仪世家，出了这样的事，也忍不住在一起交头接耳。
程太傅铁青着一张脸，冷声让老妻带着所有女眷先行回屋去，他朝着黑漆漆的虚空处看了一眼，思索半天沉声吩咐道：“去请大理寺的人过来。”
程合生勉强恢复一些神志，不解道：“报案？
这种事？”
“这种什么事！”
程太傅瞪了他一眼，站首了身子，“明日还会有人来吊唁，这种事若是不清不楚的传出去，只会让外面的人对程家议论纷纷，我们程家做事问心无愧，也不信什么鬼神之说，报案！”
程合生恍然，刚才那些娘们在一起说的话，父亲这是听见了。
祖母在世时，性子温顺和善，从不给旁人带来麻烦，和家里人也未有过争吵，如今死后，他也不相信祖母的鬼魂会出来作妖。
程合生不敢耽误，当下就让下人去备马，“是，儿子这就去报案。”
“报案就不必了，虽不是鬼神作怪，却是妖物作祟，大理寺的人可管不了你们程家的案子！”
漆黑的夜空中陡然传出一句空灵的女声。
程家老幺大喝一声，“是谁，装神弄鬼！”
一道身影从屋脊之上腾空翻下，伴随着晕黄的灯火，人影逐渐清晰的展现在人眼前。
一个年纪看着不过十六七的姑娘家，穿着一件灰扑扑的道士服，头发只由一根木簪子全部束起，其余再无一点装饰。
巴掌大的小脸肤色白皙，眉眼极淡，眼底却是乌青一片，看着似乎许久没睡过一个好觉。
“哪里来的小道姑，口出狂言，敢在程家犯浑。”
程家老幺上前一步，抬手招呼道，“来人，将她给我押起来，等会一并交给大理寺。”
“师出麓云山青云观，第二十八代嫡子柳文华。”
“青云观……”程太傅嘴里念叨了一下，麓云山青云观存世百年之久，听闻钦天监最早的监正便出自那里，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青云观选择避世修行，不再有道长下山了。
程太傅看向说话的那个姑娘，此时柳文华正依靠在门廊的柱子旁打呵欠。
“姑娘刚才所说为真？
敢问是何妖物作祟？”
程太傅一步向前，将幺儿子挡在了身后。
柳文华抬了抬眼皮，她连续赶了几天夜路，本想休息休息再干活，可哪有到了嘴边的生意不做的道理，索性还是干完这一单再睡。
“自然是真的，你们家老太太的尸体是让媪妖给抓走了。”
“媪妖？
那是什么东西？
他们又为何要抓尸体？”
“大约是为了吃吧。”
这话柳文华说的很是没底，便有些不耐烦道，“啰里啰嗦，你们到底要不要寻尸，要的话，只要这个数。”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程太傅的面前晃了晃。
“一百两银子！”
程家老幺喊起来，“你怎么不去抢。”
柳文华摇了摇手指，“不，是一百金。”
她又抱胸依靠在廊柱上，闭眼小憩，“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等大理寺的人来查，我反正是不着急。”
“哪里来的骗子，敢骗到我程家头上了！
来人，给小爷我捆起来……”“慢着！”
“父亲！”
程太傅瞪了幺儿子一眼，老小是让家里给宠坏了，一点也沉不住气！
“等大理寺的人过来！”
算上程太傅，程家己出过三位帝师，程家三子在朝中也担任着不同官职，在京中程家可谓举足轻重。
如今程家长子亲自过来报案，大理寺不敢耽误。
寺卿楚宣和亲自带人到场，围绕这副大红棺材转了好几圈，棺材本身完好无损，没有一点被人破坏的痕迹。
“什么时候不见的？”
他抬手抹了下铺陈，手指干干净净。
“三更，刚打过更鼓。”
程合生拱了拱手。
“发现不见之前或是之后，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府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楚宣和又问。
程合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两日都是我亲自守灵，今晚累了些，打了个盹，等听见更鼓声，这才起来添个火，然后……然后就发现棺材空了。”
他抬头往上瞧了瞧，查看房梁的差役冲他摇了摇头，楚宣和便示意手下将棺材挪开但棺材底部完好，地砖也没有任何被撬开的痕迹。
即便是大禹第一高手也别想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轻易带走一具尸体，可这上下都不通，尸体也不会凭空消失。
况且谁没事会去偷一具尸体，偷回去又能做什么？
楚宣和沉默着。
算上程家，己经是第三起了！
——咚，咚！”
更鼓声响，程合生一瞬间惊醒，睁眼看了下面前的棺材，里面躺着的是他九十八岁的祖母，因高寿是喜丧，棺材涂成了红色。
灵堂满目素白，一具艳红色的棺材看起来多少有些渗人，好在明日便出灵，今儿是最后一个守灵夜了。
幔布摇曳，周围环境陡然像在梦里，雾蒙蒙的，给人强烈的不真实感。
一阵穿堂风扫过，程合生打了个激灵，猛地一拍大腿，“糟了！”
刚刚那阵风竟是将长明灯给吹灭了，棉芯徐徐飘着一缕青烟，这在丧事里是大忌。
膝盖跪的生疼，他踉跄着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上前，从烧纸盆里引了火，将那长长的沾满油的棉线又给点着了。
“祖母见谅，孙儿实在是无心之过，待会一定给您多多烧点纸钱！”
程合生双手合十，对着棺材拜了两拜，再起身时，整个人愣住了。
额上冷汗凝结，顺着额迹‘啪’的一声滴落在棺材沿上，洇出一小块血一样的颜色来，红棺之中空空如也！
程合生打了个寒噤，整个人往后退了一大步，不敢相信的盯着棺材，半晌才从嗓子眼里冒出声音来：“来……来人！
快来人啊！”
这一喊，程府上下整个儿被惊动起来，程太傅在管家的搀扶下蹒跚而来，看着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哆嗦的大儿子，脸上不觉便带了怒气：“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爹，出事了，您还是看看吧！”
程合生脸色有些发白，抖着手指了指棺材，“祖母……祖母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
程太傅双眼突出。
可再是不相信，空空如也的棺材是骗不了人的，女眷们早己紧紧挨在一起，饶是程家礼仪世家，出了这样的事，也忍不住在一起交头接耳。
程太傅铁青着一张脸，冷声让老妻带着所有女眷先行回屋去，他朝着黑漆漆的虚空处看了一眼，思索半天沉声吩咐道：“去请大理寺的人过来。”
程合生勉强恢复一些神志，不解道：“报案？
这种事？”
“这种什么事！”
程太傅瞪了他一眼，站首了身子，“明日还会有人来吊唁，这种事若是不清不楚的传出去，只会让外面的人对程家议论纷纷，我们程家做事问心无愧，也不信什么鬼神之说，报案！”
程合生恍然，刚才那些娘们在一起说的话，父亲这是听见了。
祖母在世时，性子温顺和善，从不给旁人带来麻烦，和家里人也未有过争吵，如今死后，他也不相信祖母的鬼魂会出来作妖。
程合生不敢耽误，当下就让下人去备马，“是，儿子这就去报案。”
“报案就不必了，虽不是鬼神作怪，却是妖物作祟，大理寺的人可管不了你们程家的案子！”
漆黑的夜空中陡然传出一句空灵的女声。
程家老幺大喝一声，“是谁，装神弄鬼！”
一道身影从屋脊之上腾空翻下，伴随着晕黄的灯火，人影逐渐清晰的展现在人眼前。
一个年纪看着不过十六七的姑娘家，穿着一件灰扑扑的道士服，头发只由一根木簪子全部束起，其余再无一点装饰。
巴掌大的小脸肤色白皙，眉眼极淡，眼底却是乌青一片，看着似乎许久没睡过一个好觉。
“哪里来的小道姑，口出狂言，敢在程家犯浑。”
程家老幺上前一步，抬手招呼道，“来人，将她给我押起来，等会一并交给大理寺。”
“师出麓云山青云观，第二十八代嫡子柳文华。”
“青云观……”程太傅嘴里念叨了一下，麓云山青云观存世百年之久，听闻钦天监最早的监正便出自那里，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青云观选择避世修行，不再有道长下山了。
程太傅看向说话的那个姑娘，此时柳文华正依靠在门廊的柱子旁打呵欠。
“姑娘刚才所说为真？
敢问是何妖物作祟？”
程太傅一步向前，将幺儿子挡在了身后。
柳文华抬了抬眼皮，她连续赶了几天夜路，本想休息休息再干活，可哪有到了嘴边的生意不做的道理，索性还是干完这一单再睡。
“自然是真的，你们家老太太的尸体是让媪妖给抓走了。”
“媪妖？
那是什么东西？
他们又为何要抓尸体？”
“大约是为了吃吧。”
这话柳文华说的很是没底，便有些不耐烦道，“啰里啰嗦，你们到底要不要寻尸，要的话，只要这个数。”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程太傅的面前晃了晃。
“一百两银子！”
程家老幺喊起来，“你怎么不去抢。”
柳文华摇了摇手指，“不，是一百金。”
她又抱胸依靠在廊柱上，闭眼小憩，“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等大理寺的人来查，我反正是不着急。”
“哪里来的骗子，敢骗到我程家头上了！
来人，给小爷我捆起来……”“慢着！”
“父亲！”
程太傅瞪了幺儿子一眼，老小是让家里给宠坏了，一点也沉不住气！
“等大理寺的人过来！”
算上程太傅，程家己出过三位帝师，程家三子在朝中也担任着不同官职，在京中程家可谓举足轻重。
如今程家长子亲自过来报案，大理寺不敢耽误。
寺卿楚宣和亲自带人到场，围绕这副大红棺材转了好几圈，棺材本身完好无损，没有一点被人破坏的痕迹。
“什么时候不见的？”
他抬手抹了下铺陈，手指干干净净。
“三更，刚打过更鼓。”
程合生拱了拱手。
“发现不见之前或是之后，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府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楚宣和又问。
程合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两日都是我亲自守灵，今晚累了些，打了个盹，等听见更鼓声，这才起来添个火，然后……然后就发现棺材空了。”
他抬头往上瞧了瞧，查看房梁的差役冲他摇了摇头，楚宣和便示意手下将棺材挪开但棺材底部完好，地砖也没有任何被撬开的痕迹。
即便是大禹第一高手也别想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轻易带走一具尸体，可这上下都不通，尸体也不会凭空消失。
况且谁没事会去偷一具尸体，偷回去又能做什么？
楚宣和沉默着。
算上程家，己经是第三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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