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的清平村笼罩在槐花香里,新翻的泥土泛着湿润的油光。知青苏瑶蹲在田埂上,纤白的手指正捏着颗麦穗数粒数。她记得父亲说过,麦穗里的颗粒数预示着收成,可总在数到十五时被风搅乱。这时总会有人影遮住刺眼的阳光——刘峰总能把麦穗递到她面前,粒粒分明地数出二十三颗。
"看,这是老支书特意留的良种。"青年黝黑的手掌上躺着几粒浑圆的麦种,指节处还沾着新鲜的泥浆。他总穿着靛蓝对襟褂,腰间别着用红绸裹柄的镰刀,说是母亲临终前缝的。每当苏瑶要碰那红绸,刘峰耳尖就会泛红,像村头熟透的山楂。
苏瑶望着刘峰专注的侧脸,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她想起初来乍到时,自己因水土不服发高烧,是刘峰连夜翻山越岭去镇上请来大夫。那时的他,也是这样专注地守在床前,用温热的毛巾一遍遍擦拭她滚烫的额头。
这天晌午,苏瑶挎着竹篮往村尾去。篮里装着刘峰娘留下的青花粗瓷碗,碗里盛着刚熬的槐花蜜。经过那间爬满爬山虎的土屋时,突然听见木窗棂发出"吱呀"怪响。她看见陈二佝偻着背,正用长满黑斑的手抚摸墙上泛黄的相框。那张全家福里,穿绸缎马褂的老地主端坐中央,年轻时的陈二垂手立在右侧,左半边相纸被撕得参差不齐。
"都是你们..."陈二突然转身,浑浊的眼球凸起,"当年要不是那个贱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聚焦在苏瑶腕间的银镯上——那是刘峰用三担麦子换的聘礼。老旧的木门"哐当"作响,苏瑶被拽进屋时,蜜罐碎在地上,粘稠的琥珀色液体缓缓漫过墙角的旧账本。
苏瑶的后背重重撞在潮湿的土墙上,青花瓷碗的碎片在脚边闪着冷光。陈二枯树般的手掐着她的手腕,银镯上的缠枝纹深深陷进皮肉里。老人浑浊的瞳孔收缩成针尖,盯着镯内侧一道月牙形刻痕,"这是...这是..."
记忆如蛛网在霉味中震颤。1943年谷雨,十七岁的陈二攥着当票冲进当铺,典当了给未婚妻的银镯。账房先生拨着乌木算盘,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