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覆灭

十周年纪念日前夕，一向不解风情的老婆突然提出补拍婚纱照。
她说要为我弥补年少的遗憾，补偿我这些年的辛苦。
可庆典现场，我的照片却被人用油漆涂上了小三。
她的小助理哭着解释，
“姐夫，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大家都觉得不被爱的才是小三吧。”
我看着他手上残留的油漆，冷笑着把婚纱照砸烂。
小助理转头又在朋友圈晒出一块价值百万的名表，和一套与我老婆的婚纱照。
配文：“爱与不爱一目了然，我们才是最般配的一对。”
我边浏览离婚协议，边在底下评论:
“尊重祝福，渣男贱女的确是天生一对！”
1.
刚浏览完离婚协议，程颜月的电话就打来了。
结婚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
她的语气凌厉又带着嫌弃。
“你又在闹什么，宇航无心之失，为什么非要抓着不放。”
“一个三十几岁的人了，有必要欺负一个晚辈吗？”
“赶紧向宇航道歉，否则……”
否则程颜月会冷暴力我。
会断了我的家用。
会把我在大雨滂沱的深夜赶出家门。
这些事，我都已经经历过。
曾经的隐忍与妥协是为了爱。
而在她出轨，还纵容小白脸到我面前挑衅的那一刻。
所有的爱与过往都不复存在了。
我缓缓开口。
“程颜月，我们离婚吧，我也觉得你们更般配。”
程颜月停顿了三秒，随即冷笑出声。
“离婚，你也配和我提离婚？”
“照照镜子吧，有谁会要你这个一事无成的软饭男？”
“如果你还要点脸，就赶紧滚过来和宇航道歉！”
我不愿争执，直接挂断电话。
我哪还有什么脸面。
她踩着我的尊严去哄小情人开心。
让我这个原配，彻底沦为了个笑话。
记得当年结婚的时候，我们手头拮据，没有酒席没有婚纱。
没舍得拍的婚纱照，成了无法释怀的遗憾。
她口口声声说要弥补，没想到弥补给了另一个男人。
结婚十年，白手起家。
这个我从高中起就深爱的白月光。
如今却成了我心口最疼的伤。
我忍下心中苦涩，联系律师商量财产划分问题。
电话打到一半，程颜月回来了。
“和谁打电话？为什么不做饭？”
她凑近了两步，浓郁的烟味飘了过来。
我皱了皱眉毛，拉开距离。
程颜月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躲什么，做贼心虚吗？”
“方寒，你在和哪个野女人聊天？”
“你是故意想报复我，还是按耐不住寂寞？我花钱养着你，你居然拿着我的钱去勾搭其他女人！”
说完，程颜月一把将我的手机摔在地上。
我捡起手机，屏幕上裂开一道醒目的缝隙。
就像我们的婚姻一样。
程颜月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行了，这次我不和你计较，就当是我们扯平了，去做饭吧。”
程颜月总是如此双标。
她可以和柳宇航夜不归宿，旅游喝酒。
却不许我和异性多说一句话。
在她眼里，我们之间不管发生什么矛盾。
错的一定是我。
低头道歉的，一定是我。
可这一次，我不想低头，也不想继续这段卑微又看不到希望的婚姻。
见我躺在沙发上不为所动，程颜月想要发怒。
却在看到我腿上早年间为救她留下的疤后，微微叹了口气。
“方寒，差不多行了。”
“不就是一副婚纱照，我已经让店员送了副新的过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在刚刚，我联系了摄影店店长。
店长告诉我，程颜月不仅与柳宇航拍了最贵的婚纱照。
还拍了一套大尺度的私房写真。
柳宇航口口声声说要记录美好，记录的却是与别人老婆的美好。
我转头看向正在脱外套的程颜月。
她是个挑剔又注重细节的人。
所以每天早上我都会把她的衬衫熨烫得整整齐齐。
可是今天，她的口红花了。
衬衫也被揉的皱皱巴巴。
可想而知，不久前她与柳宇航一定发生了一场激战。
我忽然一阵恶心，冲进厕所吐了出来。
2.
等我出来以后，程颜月拧眉看我。
“又装病。”
“幼不幼稚？你这个好吃懒做的废物，怎么就这么矫情？”
“就是因为你这么没用，所以才害死了宝宝！”
我攥紧衣袖，心底如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疼。
许多年前，我为了帮程颜月挡酒，喝到胃出血，落下严重胃病。
创业成功后，程颜月管理公司。
我因为身体原因，只能在家照顾宝宝，打理家务。
成了外人眼中的赘婿。
一次程颜月带我和宝宝参加团建，柳宇航失手把宝宝推进河里。
我第一时间跳了下去，自己受了重伤，却还是没能挽回宝宝的生命。
我想过追究柳宇航的责任。
程颜月却笑我。
“自己没用还有脸怪别人？”
“要不是你年轻时候不知检点，玩坏身体，怎么会连一个孩子都救不上来？”
她明知道我喝酒应酬是为了帮她拉生意。
明知道宝宝去世是因为柳宇航。
还是要用最恶毒的语言羞辱，打压我。
这些年，我在她的不断洗脑下变得自卑惶恐。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一味的忍让换不来爱，只会让对方蹬鼻子上脸。
我不愿再和程颜月多说什么，回房间收拾行李。
程颜月以为我在像往常一样做家务。
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边和柳宇航聊起天，边等着我伺候。
他们的聊天背景，还是两人的贴脸合照。
程颜月聊的入神。
当我拖着个行李箱走出来时，依旧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宇航要请客向你赔罪。”
“你看看人家多么大度，你却因为一点小事让他下不来台。”
“你明天到公司里当众给宇航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们还能好好过日子。”
我没有说话，低头看着律师发来的信息。
财产清算以及搜集婚内出轨的证据，大概需要十天。
十年都已经等过来了。
再多等十天也没什么。
我低头沉思，程颜月却误以为我再一次选择妥协。
强硬的拽着我的胳膊拉我出门。
到了地下车库，我习惯性的打开副驾的门，程颜月却抢先一步将我撞开。
我的额头撞倒车门，疼得眼泪一下掉了出来。
“没事吧。”
程颜月有些慌乱。
她假装关心我的伤口，身体却在有意遮挡，柳宇航忘在副驾上的豹纹内裤。
“副驾有点脏，你坐后边吧。”
“伤的严重吗，要不要先带你去药店……”
的确脏。
我避开程颜月的触碰坐到后排。
假装没有看到副驾驶上贴着的“宇航专座”。
程颜月自觉心虚，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聊天。
语气都温和了不少。
“方寒，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
“我和宇航之间真的没什么，他就是个单纯懵懂的大男孩，我看他年轻，所以才多照顾他一些。”
我点点头，把目光转向车窗外。
在经过一片枫叶林的时候，程颜月再次开口。
“你瞧，枫叶又红了，我记得之前还和你在这里拍过合照。那时候的你，笑得真好看。”
车窗外的枫叶明艳似火。
我的心却如坠冰窖。
我看着程颜月缓缓开口。
“我们在一起十年，除了那张被破坏的婚纱照，没有过一张合照。”
3.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程颜月是个不解风情的人。
她和一般女人不同，从不喜欢拍照。
有一次出差，我见沿途的风景很美，想要和程颜月拍张合影留恋。
她却一把将我推开，在大庭广众下呵斥我。
“什么都要跟风，你还年轻吗？”
“像你这样活在美颜相机里自欺欺人的人，注定一辈子一事无成！”
“拍什么照片，离我远点，和你走在一起我都觉得丢人！”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敢提过拍合照的事情。
甚至在面对所有镜头的时候，都会自卑的低下头。
所以柳宇航说的其实没错。
爱与不爱一目了然。
程颜月觉得尴尬，不再多言。
安静的车内，只有她与柳宇航的合照挂件，在吧嗒吧嗒的响着。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
刚一下车，柳宇航便扑到了程颜月怀中。
“颜月姐姐，你总算来了，我等你等的腿都酸了。”
程颜月直接蹲下。
脱掉他鞋，笑着替他揉脚。
我拿出手机，给他们拍了一张合照，记录下眼前的“美好”。
程颜月这才想起我在旁边。
“我只是……正常的关心下属。”
“我理解，吃饭吧。”
进了餐厅，服务员熟络的迎了过来。
“程女士又和老公一起来吃饭啊，还是老规矩吗？”
程颜月看了我一眼，轻咳一声。
“这位才是我老公。”
我没有接话，自己走到座位前坐下。
衣着朴素的我，和一身大牌的柳宇航比起来。
确实不像是程颜月的老公。
落座后，柳宇航把椅子朝程颜月搬近了些，又从名牌包里拿出一块旧手表。
“姐夫，颜月姐姐送了我一块新手表，这个旧的二手货就给你吧。”
“就当我的赔罪礼物，婚纱照的事情，你也别这么小气了。”
程颜月有些不快。
“这是我送给你的。”
“方寒，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重新给你买，没必要和宇航争。”
“再说了，你成天在家洗衣服做饭，也不配戴这么贵的表。”
柳宇航笑着拉着程颜月的手撒娇。
“颜月姐姐送了我那么多礼物，一块表不算什么。”
要是在以前，我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追问个究竟。
可是现在，我淡淡的打量了柳宇航一圈。
然后低头给律师发消息。
“我要追讨，程颜月给小三花的每一笔钱。”
得到对方肯定答复以后，我放心的拿起筷子。
菜上齐后。
从不肯沾染油烟的程颜月，耐心的给柳宇航扒虾，剔鱼刺。
柳宇航得意的看了我一眼。
“哎呀，姐姐总是这么照顾我，姐夫该吃醋了。”
“姐姐你也吃。”
他自然的把咬了一半的虾递到程颜月嘴边。
程颜月不假思索的吃了下去。
和当初那个嫌我夹菜给她不卫生，把碗摔了的程颜月，简直判若两人。
我被恶心的吃不下饭。
重重的把筷子摔在桌上。
4.
“你又怎么了。”
程颜月满脸的不耐烦。
“就不该带你出来，你这种一辈子没见过市面的赘婿，只会给我丢人！”
柳宇航瞥了我一眼。
又拉着程颜月的手撒娇想去打网球。
我蹙眉拒绝。
每一次和程颜月参加团体活动，都给我留下不好的记忆。
“真扫兴，怪不得颜月姐姐不喜欢你。”
“你也该学会接触一下外边的世界，一个人大男人，总不能成天在家无所事事，靠女人养活吧。”
我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我也年轻过。”
“在你这个年纪，我在跑市场，拉客户，成立自己的公司。”
“而不是像你一样，成天缠着别人老婆。”
话音刚落，一杯水泼在了我的脸上。
程颜月把柳宇航护在身后，怒气冲冲的指着我。
“方寒，你别蹬鼻子上脸。”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凭什么和宇航比？”
“他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你呢？一个废物，寄生虫！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他？”
我端起茶杯想要泼回去。
手机收到律师发来的信息。
他已经收集了不少程颜月出轨的证据，有望替我争取更多财产。
“我和你说话没听见吗？你又在看什么？”
程颜月又想抢我的手机。
我抢先一步开口。
“我们去打网球吧。”
程颜月看了柳宇航一眼，见柳宇航点头，便没有继续多问。
路上，柳宇航满脸鄙夷的看着我。
“你可真能忍。”
“以为这样就能保住这段婚姻吗？她的心早就不在你那里了！”
看着柳宇航胜券在握的样子，我淡然开口。
“你脸上蹭上口红了。”
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和程颜月去了趟洗手间以后，一个人胸前扣子开了，一个人脸上蹭了口红印。
如此拙劣的技俩，真是幼稚到了极点。
我懒得争执，到了场地后就拿着球拍坐到一旁。
我不会打网球，也没心情。
只低头和律师聊离婚的事情。
反正程颜月从不会在意我的感受，更不会留意我举动。
她和柳宇航打得热火朝天。
时不时给对方擦擦汗，喂喂水。
俨然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我抬头给两人拍拍照，记录着他们的美好。
就在我困倦的时候。
一个球直直朝我飞来，不偏不倚砸中我的后脑勺。
一阵天旋地转。
我整个人一下子从座椅上跪了下来。
“方寒！”
程颜月丢下球拍朝我跑了过来。
在摸到满手的血以后，眼中更是写满了慌张。
“我送你去医院。”
“颜月姐姐，你又要丢下我了吗？”
柳宇航楚楚可怜的看向程颜月。
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
过往的岁月中，每年生日，情人节，纪念日。
柳宇航也都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把程颜月从我身边抢走。
见程颜月犹豫，我直接将她推开。
“你们继续玩吧，我没事。”
十年里，程颜月从没有坚定的选择过我一次。
所以这一次，我不想再当那个被抛弃，被忽略的人了。
我主动做出选择。
放弃这段屈辱的婚姻。
放弃这个不堪的女人。
5.
程颜月微微松了口气。
嘴上却还假装关心。
“那你先自己去看看，我等会忙完了就过去看你。”
“不要舍不得花钱，什么都用最好的。”
我捂着头离开，根本没把他的鬼话放在心上。
自从辞职后，程颜月掌控家里的财政大权。
每一笔开支，都要经过她的批准。
她可以眼都不眨的给柳宇航买百万奢侈品。
却在看到我买了双新鞋后，对我破口大骂。
“你一个软饭男，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要去勾引谁？”
“我辛苦赚钱，不是让你胡乱挥霍的！再有一次，你就滚到大街上喝西北风吧。”
过去几年，那些难听的话，像紧箍咒一样缠绕着我。
让我头痛欲裂，自我怀疑。
可现在我想明白了。
我配得上最好的一切。
是程颜月配不上我。
我去医院做了检查。
轻微脑震荡。
我牢记医生的各类叮嘱事项，保存好病例后，回家休养。
原本说准备了礼物要补偿我的程颜月。
在傍晚的时候突然发消息说要出差。
“我知道你不是矫情的人，当初你为了帮我追债，小腿骨折了都没吭声，这次肯定也不会计较。”
“你放心，我回来一定给你带礼物。”
“我还预约了最好的婚纱照套餐，那一张你不喜欢，我们就重新拍。”
我划拉了几下聊天记录。
十年，程颜月第一次主动给发过这么多内容。
其他的对话，都是冰冷的命令，使唤我替她做各种事。
对她来说，如此低头，已经是极限。
要是在以前，我一定很开心，觉得自己悟化了这座高冷冰山。
可现在，我只关心自己离婚能分到多少钱。
所以趁她不在的日子里，我查了公司账户和她的私人流水。
把所有凭证都打印好发给了律师。
忙了好几天，才空了下来。
休息的时候打开手机，才发现朋友圈被柳宇航刷屏了。
铺天盖地，全是两人合照。
他们去了海边度假。
豪车游艇，一掷千金。
配文是，“记录我们相爱的证据。”
我点了个赞，顺手把这份出轨的证据发给了律师。
从柳宇航朋友圈的痕迹来看，他们已经回来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程颜月迟迟没有回家。
6.
到了约定的日期，律师把所有的材料都发给了我。
我看了眼日历，给程颜月打了电话。
“明天回家吗？”
她习惯性的撒谎拒绝，“公司的事情多……”
我不愿听这些蹩脚的谎言。
“明天是宝宝离开的日子，你答应我的，每年都会陪我为宝宝上香祈福。”
这是当初我们说好的条件。
那时，我天真的以为柳宇航是无心之失。
以为程颜月维护柳宇航是为了保全公司名声。
为此才没有继续追究。
可是如今看来，当年的一切或许就是一场计划已久的阴谋。
程颜月沉默片刻，向我保证。
“你和宝宝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明天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赶回来。”
次日一早，我一身素服去了寺庙。
直到法事做完，香灰燃尽。
都没有等到程颜月的出现。
在我坐车离开的时候，收到了柳宇航的消息。
“她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她再也不会回到你身边去了。”
我把他拉黑。
拿着所有材料，去法院提交了诉讼。
然后联系各大媒体，公布了程颜月出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