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神台的罡风在第三千六百次掠过凌烬肩甲时，终于撕开了那层冰壳。
碎冰坠地发出细密的脆响，像是谁把星河揉碎了洒在玄铁地面。
他动了动发僵的指节，护腕缝隙间渗出的血珠立刻被冻成赤色冰晶，顺着战裙甲片滚落，在星辰砂铺就的地面砸出芝麻大小的坑洞。
九根盘龙柱投下的阴影如同活物，随着天河流转缓缓爬过他的脊背。
当第七道阴影咬住他后颈时，云海深处传来铁索崩断的哀鸣。
凌烬没有抬头——那些垂挂在诛神台边缘的缚神索正在分食一具仙骨，锁链啃噬骨骼的声响，像极了幼时在人间见过的乞丐啃硬馍。
"倒是比上次撑得久些。
"他对着脚边冰晶低语，喉结滚动时扯动了颈侧旧伤。
那道被魔蛟毒牙贯穿的疤痕突然发烫，烫得他想起三百年前班师回朝那日，庆功宴上倾倒的琥珀光酒液也是这般灼人。
盔甲内衬的鲛绡早己被冷汗浸透，此刻贴着脊椎凝成冰刃。
凌烬稍稍偏头，瞥见左肩护甲映出的面容：眉弓处结着霜花，眼睫挂着冰渣，倒是右颊那道被魔渊血鸦抓出的伤痕新鲜得很，翻卷的皮肉里还能看见细碎黑羽。
锁链声骤然密集。
十三道缚神索突然从云层俯冲而下，缠住那具支离破碎的仙躯。
凌烬看见飘落的青色衣角，认出是半月前因私纵妖狐被弹劾的司雨仙官。
年轻神官被剜去双目后的眼眶里，正不断涌出混着金砂的雨雾，将星辰砂地面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该擦剑了。
"凌烬屈指叩响霜溟剑鞘，玄铁传来的震颤比往日迟了半息。
这是千年征战中养成的习惯，每逢诛神台议事，他便借着拭剑消磨时间。
鲛皮剑鞘裹着的寒意顺着虎口攀爬，却在触及掌心时诡异地转暖——仿佛握着的不是冰封千年的神兵，而是谁温热的腕骨。
剑身出鞘三寸时，他瞳孔猛地收缩。
霜溟剑脊本该流转的冰纹，此刻竟凝成女子垂泪的轮廓。
泪珠坠落的轨迹蜿蜒如血，正与他昨日在魔渊斩落的妖蛇血痕重合。
凌烬拇指按上剑格，那里本该嵌着北海冰魄的位置，不知何时生出一粒朱砂色锈斑。
"凌烬神君。
"天帝的传唤裹着雷音滚落，惊得他剑鞘撞上膝甲。
诛神台西周的业火莲应声怒放，赤色火焰中浮出无数扭曲人脸。
有个眉心点着堕神印的女子幻影突然扑到凌烬面前，被霜溟剑自动激发的冰盾撞成齑粉。
"末将在。
"他单膝碾碎星辰砂起身，碎屑升腾成星雾缠绕腕甲。
这个动作扯动了后腰暗伤，三百年前魔尊临死反扑留下的九幽毒又开始发作。
凌烬借着俯身行礼的姿势，将喉间涌上的毒血咽回——带着冰碴的血浆划过喉管，反倒让他看清天帝冕旒后闪烁的命盘虚影。
"无间魔族窃取溯月镜残片。
"天帝弹指，玉简碎裂成万千光点，"葬魂渊需要新的镇魂碑。
"光幕中浮现的画面让霜溟剑突然暴起清鸣：血色月轮下，绯衣女子赤足踏过魔蛟骸骨，腕间银铃震落的碎芒正在重组溯月镜纹路。
凌烬握剑的手背青筋暴突，那些本该随魔渊之战湮灭的记忆残片，突然刺入灵台。
——女子染血的指尖点在他眉心："将军可知，神族的血冻住时，和魔族的并无分别？
""末将请调天河玄甲军。
"凌烬听见自己声音像是隔着万载寒冰传来，"魔渊瘴气畏北斗罡煞，当以星辉为刃。
"他说这话时，余光瞥见司命仙君袖中滑出的命盘。
阴阳双鱼交汇处裂开细缝，渗出金红交织的雾霭。
霜溟剑鞘突然覆上一层血膜，那个垂泪女子的幻象再度浮现，这次她的唇形在说："别去。
"天帝的冕旒微微晃动，十二道玉藻垂珠突然迸射雷光。
凌烬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任由探查神识刺入灵台。
后槽牙嵌着的锁魂钉开始发烫，这是他飞升那日亲手种下的禁制，为了锁住灵识深处那片翻涌的血色月轮。
"准。
"法旨降下的刹那，诛神台龙形雾霭裹住凌烬周身。
转身时他听见霜溟剑发出呜咽，剑柄冰珠坠落的轨迹，正与光幕中绯衣女子落泪的频率重合。
"霜溟今日格外躁动。
"凌烬屈指弹在剑鞘，玄铁表面的霜纹突然游动起来。
这些自他飞升那日便存在的纹路，此刻竟凝成女子垂泪的轮廓。
"凌烬神君。
"天帝的声音裹着雷鸣落下来，诛神台西周的业火莲骤然绽放。
凌烬握剑的手背暴起青筋，那些花瓣上跳动的不是火，是三百年前魔渊之战中未散的怨魂。
他抬头迎向九重宝座上的金光："陛下圣裁。
""无间魔族窃取溯月镜残片，当诛。
"天帝抬手掷出诏令，玉简碎裂时浮现的却是魔渊深处的画面——血色月轮下，绯衣女子正在擦拭一柄白骨雕成的短笛。
凌烬的剑鞘突然发出悲鸣。
霜溟剑自千年前认主后首次失控，剑刃出鞘三寸，寒光映得他眉心刺痛。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凌烬看见剑身上的霜纹活了。
那泪痕斑斑的女子抬起脸，眼尾两粒朱砂痣红得像是要渗出血来。
"神君迟疑了？
"司战星官的声音像把淬毒的匕首。
凌烬反手将剑锋压回鞘中，指腹擦过剑格时摸到灼热痕迹。
这是不该出现在冰属性神器上的温度，他垂眸盯着掌心缓慢消散的雾气，忽然想起自己己经三百年未流过汗。
"末将请调天河玄甲军。
"他单膝碾碎了一片星辰砂，碎屑升腾成星雾缠绕在腕甲上，"魔渊瘴气最惧北斗罡煞。
"天帝的冕旒微微晃动，十二道玉藻在雷云中泛起涟漪。
凌烬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任由那些窥探的神识刺入灵台。
后槽牙咬着的锁魂钉开始发烫，这是当年他自愿种下的禁制，以防有人窥见灵识深处那片血色月轮。
"准。
"随着法旨降下，诛神台西周腾起龙形雾霭。
凌烬转身时瞥见司命仙君袖中滑出的命盘，代表神魔的阴阳鱼正在缓慢融合。
霜溟剑又颤动起来，这次他看清剑柄处凝结的冰珠，分明是那幻象女子坠落的泪。
血色月轮碾过流沙时，绯月腕间的银铃碎了第三颗。
她弯腰拾起滚落在地的铃铛，黄泉风沙立刻在铜壳表面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圣女又在雕骨头了。
"巡逻的魔将嗤笑着走过岩窟。
绯月握紧手中刻刀，人骨表面溅起的碎屑粘在睫毛上。
这是她第七次尝试雕刻那张脸——梦里的银甲神将总是戴着覆面盔，唯独左眼下方有颗浅褐小痣。
骨片突然迸裂，尖角扎进虎口。
她吮着渗血的手指仰头望去，魔渊永远残缺的月亮正在渗出暗红色光晕。
怀中的溯月镜残片突然发烫，镜面浮现出模糊的战场画面：霜雪凝成的剑光刺穿魔族孩童的刹那，握剑的手背有一颗褐色小痣。
头痛毫无征兆地袭来。
绯月踉跄着扶住岩壁，腕间银铃发出濒死的嗡鸣。
那些被她用秘术封印的记忆碎片正在暴动，有个声音在灵识深处嘶吼，震得溯月镜裂开第三道纹。
"...阿月..."风沙送来破碎的呼唤，绯月猛地转身甩出骨刀。
暗器穿透三个试图偷袭的低阶魔物，钉在岩画中神将的眼睛上。
她抚摸着壁画被腐蚀的神族图腾，突然轻笑出声。
"今夜血月当空，适合屠神。
"天河弱水倒灌进魔渊时，凌烬的剑尖正滴着第八个魔将的血。
霜溟剑发出的不再是清越剑鸣，而是类似骨笛的呜咽声。
这异常让他想起诛神台上那个幻象，手腕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就这一瞬破绽，暗处袭来的骨链己缠上他脖颈。
凌烬反手削断锁链，却听到清脆的铃铛声——玄铁打造的锁链里竟编着银铃，此刻正在他颈侧发出蛊惑的震动。
"你们神族，都爱闭着眼杀人么？
"带笑的女声贴着耳廓擦过，凌烬横劈的剑光将百里瘴气一分为二。
霜溟剑却在中途诡异地偏转，剑气擦着女子绯色衣角掠过，将远处观战的魔族长老冻成冰雕。
他终于看清袭击者的面容。
血色面纱被剑气掀飞，露出眼尾两粒朱砂痣。
凌烬的锁魂钉骤然发烫，灵台剧震间，霜溟剑自主凝出冰盾挡住女子挥来的白骨鞭。
"原来霜溟神剑也会怜香惜玉。
"绯月旋身踏在冰盾上，腕间银铃震出摄魂魔音。
她看着神将骤然收缩的瞳孔，忽然觉得那覆面盔下的轮廓格外眼熟。
凌烬的剑诀捏到一半突然更改，本该洞穿对方心口的杀招化作漫天冰棱。
在绯月挥鞭击碎冰棱的瞬间，他鬼使神差地并指点向她眉心。
"叮——"白骨笛挡住神光，绯月借势后跃到血月之下。
凌烬的指尖还残留着触碰她额间魔纹的灼痛，那纹路走向竟与霜溟剑的冰纹完全吻合。
"将军手下留情，莫不是看上我这魔物了？
"绯月勾着骨笛转了个花，脚下突然亮起血色阵法。
溯月镜残片从她心口浮出，镜光扫过霜溟剑时，剑身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
凌烬终于发现异常。
这些裂痕组成的图案，正是他灵识深处挥之不去的血色月轮。
锁魂钉开始融化，滚烫的铁水顺着脊柱灼烧神格，他在剧痛中听见女子惊疑的抽气声。
"你背上...为什么会有堕神印？
"霜溟剑在此刻彻底暴走，剑光化作冰鸾首冲天际。
凌烬看着绯月被冰霜覆盖的半边面容，覆面盔突然炸裂。
当那张与自己雕刻了三百次的人骨面具完全相同的脸暴露在血月下时，魔渊响起了溯月镜彻底碎裂的清音。
碎冰坠地发出细密的脆响，像是谁把星河揉碎了洒在玄铁地面。
他动了动发僵的指节，护腕缝隙间渗出的血珠立刻被冻成赤色冰晶，顺着战裙甲片滚落，在星辰砂铺就的地面砸出芝麻大小的坑洞。
九根盘龙柱投下的阴影如同活物，随着天河流转缓缓爬过他的脊背。
当第七道阴影咬住他后颈时，云海深处传来铁索崩断的哀鸣。
凌烬没有抬头——那些垂挂在诛神台边缘的缚神索正在分食一具仙骨，锁链啃噬骨骼的声响，像极了幼时在人间见过的乞丐啃硬馍。
"倒是比上次撑得久些。
"他对着脚边冰晶低语，喉结滚动时扯动了颈侧旧伤。
那道被魔蛟毒牙贯穿的疤痕突然发烫，烫得他想起三百年前班师回朝那日，庆功宴上倾倒的琥珀光酒液也是这般灼人。
盔甲内衬的鲛绡早己被冷汗浸透，此刻贴着脊椎凝成冰刃。
凌烬稍稍偏头，瞥见左肩护甲映出的面容：眉弓处结着霜花，眼睫挂着冰渣，倒是右颊那道被魔渊血鸦抓出的伤痕新鲜得很，翻卷的皮肉里还能看见细碎黑羽。
锁链声骤然密集。
十三道缚神索突然从云层俯冲而下，缠住那具支离破碎的仙躯。
凌烬看见飘落的青色衣角，认出是半月前因私纵妖狐被弹劾的司雨仙官。
年轻神官被剜去双目后的眼眶里，正不断涌出混着金砂的雨雾，将星辰砂地面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该擦剑了。
"凌烬屈指叩响霜溟剑鞘，玄铁传来的震颤比往日迟了半息。
这是千年征战中养成的习惯，每逢诛神台议事，他便借着拭剑消磨时间。
鲛皮剑鞘裹着的寒意顺着虎口攀爬，却在触及掌心时诡异地转暖——仿佛握着的不是冰封千年的神兵，而是谁温热的腕骨。
剑身出鞘三寸时，他瞳孔猛地收缩。
霜溟剑脊本该流转的冰纹，此刻竟凝成女子垂泪的轮廓。
泪珠坠落的轨迹蜿蜒如血，正与他昨日在魔渊斩落的妖蛇血痕重合。
凌烬拇指按上剑格，那里本该嵌着北海冰魄的位置，不知何时生出一粒朱砂色锈斑。
"凌烬神君。
"天帝的传唤裹着雷音滚落，惊得他剑鞘撞上膝甲。
诛神台西周的业火莲应声怒放，赤色火焰中浮出无数扭曲人脸。
有个眉心点着堕神印的女子幻影突然扑到凌烬面前，被霜溟剑自动激发的冰盾撞成齑粉。
"末将在。
"他单膝碾碎星辰砂起身，碎屑升腾成星雾缠绕腕甲。
这个动作扯动了后腰暗伤，三百年前魔尊临死反扑留下的九幽毒又开始发作。
凌烬借着俯身行礼的姿势，将喉间涌上的毒血咽回——带着冰碴的血浆划过喉管，反倒让他看清天帝冕旒后闪烁的命盘虚影。
"无间魔族窃取溯月镜残片。
"天帝弹指，玉简碎裂成万千光点，"葬魂渊需要新的镇魂碑。
"光幕中浮现的画面让霜溟剑突然暴起清鸣：血色月轮下，绯衣女子赤足踏过魔蛟骸骨，腕间银铃震落的碎芒正在重组溯月镜纹路。
凌烬握剑的手背青筋暴突，那些本该随魔渊之战湮灭的记忆残片，突然刺入灵台。
——女子染血的指尖点在他眉心："将军可知，神族的血冻住时，和魔族的并无分别？
""末将请调天河玄甲军。
"凌烬听见自己声音像是隔着万载寒冰传来，"魔渊瘴气畏北斗罡煞，当以星辉为刃。
"他说这话时，余光瞥见司命仙君袖中滑出的命盘。
阴阳双鱼交汇处裂开细缝，渗出金红交织的雾霭。
霜溟剑鞘突然覆上一层血膜，那个垂泪女子的幻象再度浮现，这次她的唇形在说："别去。
"天帝的冕旒微微晃动，十二道玉藻垂珠突然迸射雷光。
凌烬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任由探查神识刺入灵台。
后槽牙嵌着的锁魂钉开始发烫，这是他飞升那日亲手种下的禁制，为了锁住灵识深处那片翻涌的血色月轮。
"准。
"法旨降下的刹那，诛神台龙形雾霭裹住凌烬周身。
转身时他听见霜溟剑发出呜咽，剑柄冰珠坠落的轨迹，正与光幕中绯衣女子落泪的频率重合。
"霜溟今日格外躁动。
"凌烬屈指弹在剑鞘，玄铁表面的霜纹突然游动起来。
这些自他飞升那日便存在的纹路，此刻竟凝成女子垂泪的轮廓。
"凌烬神君。
"天帝的声音裹着雷鸣落下来，诛神台西周的业火莲骤然绽放。
凌烬握剑的手背暴起青筋，那些花瓣上跳动的不是火，是三百年前魔渊之战中未散的怨魂。
他抬头迎向九重宝座上的金光："陛下圣裁。
""无间魔族窃取溯月镜残片，当诛。
"天帝抬手掷出诏令，玉简碎裂时浮现的却是魔渊深处的画面——血色月轮下，绯衣女子正在擦拭一柄白骨雕成的短笛。
凌烬的剑鞘突然发出悲鸣。
霜溟剑自千年前认主后首次失控，剑刃出鞘三寸，寒光映得他眉心刺痛。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凌烬看见剑身上的霜纹活了。
那泪痕斑斑的女子抬起脸，眼尾两粒朱砂痣红得像是要渗出血来。
"神君迟疑了？
"司战星官的声音像把淬毒的匕首。
凌烬反手将剑锋压回鞘中，指腹擦过剑格时摸到灼热痕迹。
这是不该出现在冰属性神器上的温度，他垂眸盯着掌心缓慢消散的雾气，忽然想起自己己经三百年未流过汗。
"末将请调天河玄甲军。
"他单膝碾碎了一片星辰砂，碎屑升腾成星雾缠绕在腕甲上，"魔渊瘴气最惧北斗罡煞。
"天帝的冕旒微微晃动，十二道玉藻在雷云中泛起涟漪。
凌烬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任由那些窥探的神识刺入灵台。
后槽牙咬着的锁魂钉开始发烫，这是当年他自愿种下的禁制，以防有人窥见灵识深处那片血色月轮。
"准。
"随着法旨降下，诛神台西周腾起龙形雾霭。
凌烬转身时瞥见司命仙君袖中滑出的命盘，代表神魔的阴阳鱼正在缓慢融合。
霜溟剑又颤动起来，这次他看清剑柄处凝结的冰珠，分明是那幻象女子坠落的泪。
血色月轮碾过流沙时，绯月腕间的银铃碎了第三颗。
她弯腰拾起滚落在地的铃铛，黄泉风沙立刻在铜壳表面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圣女又在雕骨头了。
"巡逻的魔将嗤笑着走过岩窟。
绯月握紧手中刻刀，人骨表面溅起的碎屑粘在睫毛上。
这是她第七次尝试雕刻那张脸——梦里的银甲神将总是戴着覆面盔，唯独左眼下方有颗浅褐小痣。
骨片突然迸裂，尖角扎进虎口。
她吮着渗血的手指仰头望去，魔渊永远残缺的月亮正在渗出暗红色光晕。
怀中的溯月镜残片突然发烫，镜面浮现出模糊的战场画面：霜雪凝成的剑光刺穿魔族孩童的刹那，握剑的手背有一颗褐色小痣。
头痛毫无征兆地袭来。
绯月踉跄着扶住岩壁，腕间银铃发出濒死的嗡鸣。
那些被她用秘术封印的记忆碎片正在暴动，有个声音在灵识深处嘶吼，震得溯月镜裂开第三道纹。
"...阿月..."风沙送来破碎的呼唤，绯月猛地转身甩出骨刀。
暗器穿透三个试图偷袭的低阶魔物，钉在岩画中神将的眼睛上。
她抚摸着壁画被腐蚀的神族图腾，突然轻笑出声。
"今夜血月当空，适合屠神。
"天河弱水倒灌进魔渊时，凌烬的剑尖正滴着第八个魔将的血。
霜溟剑发出的不再是清越剑鸣，而是类似骨笛的呜咽声。
这异常让他想起诛神台上那个幻象，手腕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就这一瞬破绽，暗处袭来的骨链己缠上他脖颈。
凌烬反手削断锁链，却听到清脆的铃铛声——玄铁打造的锁链里竟编着银铃，此刻正在他颈侧发出蛊惑的震动。
"你们神族，都爱闭着眼杀人么？
"带笑的女声贴着耳廓擦过，凌烬横劈的剑光将百里瘴气一分为二。
霜溟剑却在中途诡异地偏转，剑气擦着女子绯色衣角掠过，将远处观战的魔族长老冻成冰雕。
他终于看清袭击者的面容。
血色面纱被剑气掀飞，露出眼尾两粒朱砂痣。
凌烬的锁魂钉骤然发烫，灵台剧震间，霜溟剑自主凝出冰盾挡住女子挥来的白骨鞭。
"原来霜溟神剑也会怜香惜玉。
"绯月旋身踏在冰盾上，腕间银铃震出摄魂魔音。
她看着神将骤然收缩的瞳孔，忽然觉得那覆面盔下的轮廓格外眼熟。
凌烬的剑诀捏到一半突然更改，本该洞穿对方心口的杀招化作漫天冰棱。
在绯月挥鞭击碎冰棱的瞬间，他鬼使神差地并指点向她眉心。
"叮——"白骨笛挡住神光，绯月借势后跃到血月之下。
凌烬的指尖还残留着触碰她额间魔纹的灼痛，那纹路走向竟与霜溟剑的冰纹完全吻合。
"将军手下留情，莫不是看上我这魔物了？
"绯月勾着骨笛转了个花，脚下突然亮起血色阵法。
溯月镜残片从她心口浮出，镜光扫过霜溟剑时，剑身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
凌烬终于发现异常。
这些裂痕组成的图案，正是他灵识深处挥之不去的血色月轮。
锁魂钉开始融化，滚烫的铁水顺着脊柱灼烧神格，他在剧痛中听见女子惊疑的抽气声。
"你背上...为什么会有堕神印？
"霜溟剑在此刻彻底暴走，剑光化作冰鸾首冲天际。
凌烬看着绯月被冰霜覆盖的半边面容，覆面盔突然炸裂。
当那张与自己雕刻了三百次的人骨面具完全相同的脸暴露在血月下时，魔渊响起了溯月镜彻底碎裂的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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