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三年的雪下得邪性。
黄独倾蹲在村口老槐树下，看着鹅毛大雪里混着猩红冰晶。
七岁孩童还不懂这是赤焰谷独有的"焚天雪"，只觉得鼻尖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像是爹娘年前杀年猪时，那股在院子里三天都散不去的铁锈味。
"倾儿！
"娘亲的尖叫刺破雪幕。
他转头看见娘亲跌坐在结冰的井台边，藕荷色夹袄浸满暗红，爹的柴刀插在胸口只剩刀柄。
五个黑袍人站在院中，袖口金线绣的火焰纹路在风雪里明明灭灭。
为首的男人戴着青铜鬼面，指尖还在滴血："黄巡检倒是条硬汉，可惜圣火令的消息..."话音戛然而止，鬼面突然转向槐树方向。
黄独倾的布鞋陷在雪里，怀里刚摘的腊梅撒了一地。
他看到鬼面人瞳孔缩成两点幽绿，就像去年冬天叼走芦花母鸡的那条毒蛇。
"还有个崽子。
"鬼面人轻笑，袖中飞出三条赤链蛇。
小独倾感觉脚踝刺痛，低头看见毒牙扎进冻得发紫的皮肤，却流不出血——极寒让伤口瞬间凝结。
"赤链锁魂，正好给新炼的血傀儡当引子..."鬼面人话音未落，西北天际突然炸开紫色焰火。
五个黑袍人同时色变，转身时黑袍翻卷如夜枭，眨眼消失在漫天红雪中。
黄独倾爬向娘亲，冻僵的手指擦过她逐渐冰冷的唇角。
娘亲最后的目光望着灶房方向，灶台上还温着准备守岁的屠苏酒。
他突然想起什么，踉跄着扑向堆柴火的角落，扒开稻草露出个檀木匣子——这是爹昨夜冒雪从县衙带回的。
匣中锦缎裹着半块青铜令牌，火焰纹路中央刻着"圣"字。
令牌下压着封信，火漆印着展翅玄鸟。
七岁孩童不识字，却记得爹说过这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密信。
屋外传来马蹄声，黄独倾把令牌塞进怀里，钻进灶台下的狗洞。
透过缝隙看到二十余骑黑甲武士踏雪而来，为首者玄色大氅猎猎作响，面甲下传出金石之音："好个焚天盟，连锦衣卫的暗桩都敢动。
"玄甲武士的马蹄铁碾过冻硬的腊梅花，碎冰混着血渣在雪地上拖出蜿蜒黑痕。
黄独倾缩在灶台下，看着那双缀着金蟒纹的乌皮靴踏进门槛。
面甲揭开的瞬间，他望见一张被火焰灼烧过的脸——右半边肌肤如玉，左半边却布满暗红肉芽，仿佛有岩浆在皮肤下缓缓流动。
"赤链蛇毒入心脉还能活过三刻钟，"男人残缺的嘴唇扯出冷笑，"倒是块练《焚天诀》的好料子。
"镶着黑曜石的指尖勾起孩童衣领，黄独倾怀中的半块圣火令突然发烫，令牌边缘浮现出血管状的金色纹路。
三十里外的赤焰谷地窟里，九条玄铁锁链突然铮鸣作响。
盘坐在岩浆池中的焚天盟主睁开双眼，池中倒影竟显出黄家村景象。
当他看到圣火令上的金纹时，岩浆突然沸腾如癫龙，洞顶钟乳石化作赤红铁水坠落。
"厉若海！
"焚天盟主声浪震碎三丈外的石屏，"你竟敢用我儿的命炼血傀儡！
"此刻黄家村的雪地上，被称作厉若海的男人正用蛇形匕首划开孩童手腕。
黑血涌出的刹那，西北天空传来闷雷般的怒吼，五道火龙卷撕开云层首扑而下。
厉若海瞳孔骤缩，匕首在黄独倾掌心刻下血咒符文的动作却更快三分。
"阴九幽，你教的好义子！
"火龙卷中传出焚天盟主的声音，岩浆凝聚成巨掌拍向地面。
厉若海袖中射出七枚骨钉钉入孩童天枢穴，转身时黑袍鼓胀如蝠翼，竟化作血雾遁入雪幕。
黄独倾在剧痛中昏迷前，看到焚天盟主的手掌按在自己膻中穴。
那掌心传来的不是灼热，而是刺骨的寒——就像去年掉进冰窟时，爹爹把他裹在怀里渡过来的体温。
再醒来时，他躺在颠簸的马背上。
玄铁打造的囚笼外，三十六盏人皮灯笼在风雪中飘摇，照见两侧山崖上密密麻麻的悬棺。
每具棺木都缠着刻满符咒的铁链，棺盖缝隙渗出蓝绿色磷火。
"你爹黄晟是锦衣卫二十年来最成功的暗桩。
"焚天盟主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骑着匹生有龙角的黑马，"十五年前他带着半块圣火令假死脱身，没想到真把自己活成了清官。
"黄独倾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在雪地上烫出小洞。
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缠满浸过药液的绷带，伤口处不断有红色冰晶析出。
更可怕的是视线开始分裂——左眼看到的灯笼是正常火光，右眼却能看到灯笼里跳动的人形魂魄。
"赤链锁魂加上我的寒冥掌，你现在算是半只脚踏进黄泉了。
"焚天盟主扔来个酒囊，里边的液体腥甜如腐血，"每月十五喝人血，能让你多活三年。
"子夜时分，队伍停在赤焰谷口的白骨牌坊下。
黄独倾被扔进温泉时，看到水底沉着上百具孩童骸骨。
当他挣扎着浮出水面，岸边的焚天盟主正用刀尖挑起条透明蛊虫。
"这是赤心蛊，能让你忘记..."刀尖突然顿住，焚天盟主死死盯着孩童心口。
那里浮现出淡金色的"卍"字印记，温泉水触到印记竟凝结成冰晶。
暗处突然传来陶罐碎裂声。
一个驼背老仆跪在碎陶片里颤抖："盟主恕罪！
老奴这就收拾..."焚天盟主却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洞顶石笋纷纷断裂："妙极！
少林秃驴竟用佛骨给这娃娃灌顶！
"蛊虫入体的瞬间，黄独倾看到走马灯般的幻象：娘亲在佛前虔诚叩拜，香案上供着的正是半块圣火令；爹爹深夜与蒙面人密谈，那人僧袍下露出绣着火焰纹的靴尖；最后是厉若海阴鸷的脸，他手中的匕首正在滴落自己的血...剧痛撕裂意识前，他听到焚天盟主对老仆说："从今日起，他叫阴独倾。
"
黄独倾蹲在村口老槐树下，看着鹅毛大雪里混着猩红冰晶。
七岁孩童还不懂这是赤焰谷独有的"焚天雪"，只觉得鼻尖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像是爹娘年前杀年猪时，那股在院子里三天都散不去的铁锈味。
"倾儿！
"娘亲的尖叫刺破雪幕。
他转头看见娘亲跌坐在结冰的井台边，藕荷色夹袄浸满暗红，爹的柴刀插在胸口只剩刀柄。
五个黑袍人站在院中，袖口金线绣的火焰纹路在风雪里明明灭灭。
为首的男人戴着青铜鬼面，指尖还在滴血："黄巡检倒是条硬汉，可惜圣火令的消息..."话音戛然而止，鬼面突然转向槐树方向。
黄独倾的布鞋陷在雪里，怀里刚摘的腊梅撒了一地。
他看到鬼面人瞳孔缩成两点幽绿，就像去年冬天叼走芦花母鸡的那条毒蛇。
"还有个崽子。
"鬼面人轻笑，袖中飞出三条赤链蛇。
小独倾感觉脚踝刺痛，低头看见毒牙扎进冻得发紫的皮肤，却流不出血——极寒让伤口瞬间凝结。
"赤链锁魂，正好给新炼的血傀儡当引子..."鬼面人话音未落，西北天际突然炸开紫色焰火。
五个黑袍人同时色变，转身时黑袍翻卷如夜枭，眨眼消失在漫天红雪中。
黄独倾爬向娘亲，冻僵的手指擦过她逐渐冰冷的唇角。
娘亲最后的目光望着灶房方向，灶台上还温着准备守岁的屠苏酒。
他突然想起什么，踉跄着扑向堆柴火的角落，扒开稻草露出个檀木匣子——这是爹昨夜冒雪从县衙带回的。
匣中锦缎裹着半块青铜令牌，火焰纹路中央刻着"圣"字。
令牌下压着封信，火漆印着展翅玄鸟。
七岁孩童不识字，却记得爹说过这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密信。
屋外传来马蹄声，黄独倾把令牌塞进怀里，钻进灶台下的狗洞。
透过缝隙看到二十余骑黑甲武士踏雪而来，为首者玄色大氅猎猎作响，面甲下传出金石之音："好个焚天盟，连锦衣卫的暗桩都敢动。
"玄甲武士的马蹄铁碾过冻硬的腊梅花，碎冰混着血渣在雪地上拖出蜿蜒黑痕。
黄独倾缩在灶台下，看着那双缀着金蟒纹的乌皮靴踏进门槛。
面甲揭开的瞬间，他望见一张被火焰灼烧过的脸——右半边肌肤如玉，左半边却布满暗红肉芽，仿佛有岩浆在皮肤下缓缓流动。
"赤链蛇毒入心脉还能活过三刻钟，"男人残缺的嘴唇扯出冷笑，"倒是块练《焚天诀》的好料子。
"镶着黑曜石的指尖勾起孩童衣领，黄独倾怀中的半块圣火令突然发烫，令牌边缘浮现出血管状的金色纹路。
三十里外的赤焰谷地窟里，九条玄铁锁链突然铮鸣作响。
盘坐在岩浆池中的焚天盟主睁开双眼，池中倒影竟显出黄家村景象。
当他看到圣火令上的金纹时，岩浆突然沸腾如癫龙，洞顶钟乳石化作赤红铁水坠落。
"厉若海！
"焚天盟主声浪震碎三丈外的石屏，"你竟敢用我儿的命炼血傀儡！
"此刻黄家村的雪地上，被称作厉若海的男人正用蛇形匕首划开孩童手腕。
黑血涌出的刹那，西北天空传来闷雷般的怒吼，五道火龙卷撕开云层首扑而下。
厉若海瞳孔骤缩，匕首在黄独倾掌心刻下血咒符文的动作却更快三分。
"阴九幽，你教的好义子！
"火龙卷中传出焚天盟主的声音，岩浆凝聚成巨掌拍向地面。
厉若海袖中射出七枚骨钉钉入孩童天枢穴，转身时黑袍鼓胀如蝠翼，竟化作血雾遁入雪幕。
黄独倾在剧痛中昏迷前，看到焚天盟主的手掌按在自己膻中穴。
那掌心传来的不是灼热，而是刺骨的寒——就像去年掉进冰窟时，爹爹把他裹在怀里渡过来的体温。
再醒来时，他躺在颠簸的马背上。
玄铁打造的囚笼外，三十六盏人皮灯笼在风雪中飘摇，照见两侧山崖上密密麻麻的悬棺。
每具棺木都缠着刻满符咒的铁链，棺盖缝隙渗出蓝绿色磷火。
"你爹黄晟是锦衣卫二十年来最成功的暗桩。
"焚天盟主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骑着匹生有龙角的黑马，"十五年前他带着半块圣火令假死脱身，没想到真把自己活成了清官。
"黄独倾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在雪地上烫出小洞。
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缠满浸过药液的绷带，伤口处不断有红色冰晶析出。
更可怕的是视线开始分裂——左眼看到的灯笼是正常火光，右眼却能看到灯笼里跳动的人形魂魄。
"赤链锁魂加上我的寒冥掌，你现在算是半只脚踏进黄泉了。
"焚天盟主扔来个酒囊，里边的液体腥甜如腐血，"每月十五喝人血，能让你多活三年。
"子夜时分，队伍停在赤焰谷口的白骨牌坊下。
黄独倾被扔进温泉时，看到水底沉着上百具孩童骸骨。
当他挣扎着浮出水面，岸边的焚天盟主正用刀尖挑起条透明蛊虫。
"这是赤心蛊，能让你忘记..."刀尖突然顿住，焚天盟主死死盯着孩童心口。
那里浮现出淡金色的"卍"字印记，温泉水触到印记竟凝结成冰晶。
暗处突然传来陶罐碎裂声。
一个驼背老仆跪在碎陶片里颤抖："盟主恕罪！
老奴这就收拾..."焚天盟主却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洞顶石笋纷纷断裂："妙极！
少林秃驴竟用佛骨给这娃娃灌顶！
"蛊虫入体的瞬间，黄独倾看到走马灯般的幻象：娘亲在佛前虔诚叩拜，香案上供着的正是半块圣火令；爹爹深夜与蒙面人密谈，那人僧袍下露出绣着火焰纹的靴尖；最后是厉若海阴鸷的脸，他手中的匕首正在滴落自己的血...剧痛撕裂意识前，他听到焚天盟主对老仆说："从今日起，他叫阴独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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